第18章 此人名为顾言

    山脚别院，主厢房内

    不大的原木桌前，两个一坐一立在身影被灯光拉长，映照在窗户上。

    两人身前的桌上放着点亮烛台和一个镂空的香炉，边沿处放着几本厚厚的书册。

    章瑾瑜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罗肇问道：“主子，你可是觉得哪里不对？”

    章瑾瑜摇摇头：“小腾的话里并没有不对。”

    “那是......？”

    章瑾瑜叹了口气：“我前几天在山里遇到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行迹颇为可疑，回来后让章二去调查一番，此人就是小腾去吃饭的这户人家。”

    罗肇一惊：“如何可疑？”

    章瑾瑜给自己到了杯茶：“前段时间，我带着小花在山上搜捕外族人，远远的看到他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找什么。”

    “找什么？难道是找......？”罗肇有些不确定，他们当初也是确定了消息的真假才轻车从简，从京城赶过来，一路都低调得很，除了主子的几个好友，基本上没人知道。可是现在主子却告诉他有人在他们之前就开始行动了，还是李家村的村民，这疑点不是一般的多，这少年到底是谁？那边的人？找的是不是他们需要的东西？

    章瑾瑜也不确定：“此人名为顾言，现今和他弟弟顾辞相依为命，是土生土长的李家村人，祖上几代都是有迹可循，他本人也没出过客来镇以外的地方，这些都是很容易查到的，也不存在作假的可能，这就排除了外族人的可能性。”

    罗肇也觉得外族人的可能性不大，他们要是有是有这个能力，大梁早就危矣。

    “那，可是朝廷中的那位派来的？他一向视主子为敌，这次好不容易看主子遭难，肯定会煽风点火，背后出阴招。”

    章瑾瑜揉揉眉心：“暂时还不知道，那天我试探了一番，感觉不太像，但也不排除做戏的可能。”

    章瑾瑜微叹，如果真是做戏，那个少年当真是不可小觑，演戏都能演的那么浑然天成，天衣无缝，可见也不是个简单的。回想起少年清秀的脸庞，章瑾瑜暗暗可惜，有些类似于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感受。

    罗肇看他疲累，伸手虚扶：“主子，天色不早了，你现在身体虚弱，早点休息才好。”

    看着章瑾瑜起身，又道：“正好我明天有时间，陪着小腾一起过去，试试这个顾言的底。”

    这么个身份不明的人放在身边，罗肇也不安，他不惧那边的任何一个敌人，耐不住主子现在拖着病体，随时都可能倒下，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肯定要多操点心，让主子能够安心治病。

    章瑾瑜用骨扇拍拍罗肇的手，笑了笑：“放轻松，别那么快下定论，指不定别人还真就是个村民呢。”说是这么说，章瑾瑜却也不敢保证，他活了二十五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一生经历过的战斗数不胜数，面临的刺杀也不在少数。

    少年，孩童，柔弱的女人，刺慈祥的老人家，前一秒还在和你言笑晏晏，下一秒可能就会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一把刀捅向你的喉咙。

    *****

    并不知道自己被定义为“奸贼”的顾言正躺在床上盘算这第二天要买的东西，首先去李木匠说的城南刘记油店买木油。还得在镇上打听下各种吃食的价格和种类，方便开业之后定价，顾言觉得，最重要的试试味道，上次去镇上急着卖花，只吃了混沌，其他的都没尝尝，太可惜了，明天一定要带着顾辞吃遍一条街。

    然后是烧烤炉，炉子大体的框架在李木匠那做好了，木头做的四脚架，可以折叠，最上面可以放炉子，他现在只需要去铁匠铺带个长方形的铁皮炉就行。

    最后是买肉，猪肉和羊排都要买，还不能买少，毕竟家里的饭桶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十斤肉都不够吃两天的。

    顾言捏捏顾辞的小脸，小孩似乎在睡梦中感受到了，皱皱鼻子，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手不耐烦的往脸上甩了一下，跟打蚊子似的。

    顾言笑着放了手，这些天伙食好了，顾辞脸上也有肉了，肤色变得白了点，五官也张开了，看着跟个招财童子一样，可爱到爆。

    顾辞今早上还跟他抱怨了两句，说裤子怎么越穿越短，是不是洗的时候洗坏了，还吓得衣服都不敢脱下来洗。

    顾言知道他这是最近吃得好，开始长个了，仔细的解说了一番之后顾辞才高兴的找小伙伴比高去了。

    顾言跟所有的家长一样，看到孩子长得好长得高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甜。他琢磨着以后要多去镇上走走，买些营养足够的吃食，给顾言补补，争取把以前掉下的营养补上来，这样才能长得高高大大，千万不能像他，身高才一米七。

    这个身高在这个普遍营养不良的古代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中等偏上了，耐不住顾言不满意啊，他前世可是一米七八的，到了古代换个身体不仅不长，还直接缩水八厘米，这让一向以一米八为目标的顾言怎么受得了。

    所以不仅顾辞需要补，他也需要补，反正他今年才十七岁，还有往上长的机会。

    抱着一枪雄心壮志，顾言一觉睡到天亮。

    *****

    吃了早饭，顾言背着篓子，带上钱和顾辞，去村口的大榕树下跟李大爷集合。

    今天又到了李大爷给镇上的儿子送米送菜的时候了，昨晚上李大爷还专门过来跟顾言说了声，嘱咐顾言要是想去镇上正好可以跟着他的牛车一起走。反正李大爷每次去镇上的时候都会捎上不少想去镇上的村民，只是要给钱，一人五文钱，不多，就是走个过场。

    最开始家里有牛车的人家每次去镇上都是免费捎上村民的，想着乡里乡亲的，带上一程很正常。但是耐不住村里人多，还总有些喜欢占小便宜的，在知道坐“顺风车”可以不给钱后挖空心思想占些便宜。平时没事也占着车位去镇上玩，极其讨人嫌，比如田春香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每次都有她，有的时候就为了给她儿子送个饭也跑去镇上，还每次都占据最好的位置，搞得真有事的人都坐不上。

    后来李大爷和另外有牛车的人一商量，一横心，干脆实行收费制，一人五文钱，不给钱就不能坐，这样一来，极大的遏制了一些总想着占便宜又无所事事的人，又方便了真想去镇上买东西的人。

    当然真遇上困难的人家，李大爷也会私下里给他们全免“车费”，比如自从父母去世后，顾家兄弟坐牛车就从来没付过钱，原主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当然不肯占这点便宜，每次都会很执拗的给钱，李大爷拗不过他，当面接了，事后却都悄悄的还回去。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却也不是绝对，村里固然有田春香这样不讲理的恶人，但也有李大爷这样可敬又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