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秧是个很耗时间的事，兄弟俩一直忙到天色渐黑才堪堪弄完所有田地的三分之一，两人在小渠沟里洗了身上的泥，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顾言微微驼着背走进院子，腰酸背痛，整个人都伸不直，像骨头都僵住了一样。只能龟速的向前走，这是长久弓背插秧的后遗症。
顾辞还好，除了神色稍微疲惫点之外，能走能跳的，没什么问题。
毕竟是经常干农活的孩子，跟顾言这个半吊子不同。
顾辞点上油灯，拿到厨房，顾言小步小步的跟在后面。
昏黄的灯光下，顾言摊在椅子上，时不时的揉揉腰捶捶背，顾辞在灶台边忙上忙下的做饭。
感觉略微好点之后，顾言挪到灶台下，帮着添柴，至于做饭，他实在没力气了，还是让顾辞来吧。
两人就着灯光吃完了饭，快速洗了澡，随便收拾下就回房休息。
顾言还没缓过来，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跟个待宰的猪的一样。
顾辞越过他，正要往里面跨。
“弟弟，给我踩两下背呗。”顾言看着顾辞，神色颇为可怜，“弓着身子一整天，我觉得自己都快废了。”
顾辞小大人一样叹口气，任命的起来给他哥哥揉揉捏捏，他本身力气大，手劲也大，刚一下手就把顾言疼的嗷嗷叫。
顾辞调整了好几次力道，才终于让顾言满意。
这一捏一揉的，还挺舒服的，顾言眯着眼睛想。
等顾辞觉得已经够了准备躺下睡觉的时候，顾言已经成功勾搭上周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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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照例是天不亮就起来下田劳作，等兄弟两人坐在田埂上啃饼子的时候，李大爷带着顶草帽过来了。
“大爷，你这是干啥去？”顾辞擦擦嘴，乖巧的问。
“给你们插秧来了，欢迎不？”李大爷爽朗的笑了两声。
顾言可不敢让老人家劳累，直言拒绝：“爷爷，我们的田地不多，我和顾辞两人就够了。”
顾辞在旁边跟着点头，赞同他哥的话。
“嗨，跟我还瞎客气什么，我看着你们兄弟俩长大，还不知道你们什么能力？”李大爷嫌弃的看着顾言,“长得白净白净的，做体力活完全是个空架子，还有顾辞，虽说力气大，但始终还是个孩子。指望你们俩，还不知道要干几天。这家家户户的都忙完了，就你们兄弟俩还掉在后头，看着怪闹心的。”
老人家雷厉风行，说完就脱了鞋子准备下田，顾家兄弟完全阻止不了。
被嫌弃了的顾言摸了把脸，再次感觉到做人的失败。顾辞扯扯他的衣服，朝着李大爷努努嘴。
顾言拍拍他的背：“算了，爷爷一片好心，我们也干活去，早点干完早点回家。”
李大爷是种了一辈子田地的老手，虽然说年纪大了，但是干起活来，比起顾家两兄弟只强不弱。
于是，不大的田地间形成一个奇妙的现象，年纪最大的手快脚快，冲到了最前面，年纪最小的夹在在中间，只余下顾言跟在两人身后，显得没用级了。
有了李大爷的帮忙，兄弟俩轻松了了很多，原定要四天完成的事情在三天内就搞定了。
最后一天收工比较早，李大爷说要去看看菜园先走了，剩下两人趁着太阳还没落山赶回家做晚饭。
顾家的田地和房子隔得比较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每次去往田间都要横穿大半个村子。
“呸，丧气的玩意儿。”一个长相略微刻薄的中年村妇看着顾家兄弟对着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她旁边站着的是一脸为难的李小琴。
顾言前后左右看了一下，这里除了他们兄弟还有李小琴就没有别人了。
“有些人啊，就是看不清自己多少斤两，成天想着癞□□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那德行。”中年村妇又开口。
“娘，你不要说了。”李小琴拉住村妇，脸都烧红了，都怪她没用，没藏住事。
顾言一眼就看出这个中年村妇是谁-李小琴的娘：田春香。
李小琴那天偷拿家里的鸡蛋去看顾言，被顾言谢绝，却不想回家的时候被田春香撞了正着，做了亏心事的李小琴心虚至极。
田春香看着李小琴手里的鸡蛋，再看看女儿心虚的样子，直觉得有事。一番逼问威胁之下，李小琴害怕，里里外外交代了个干净。
田春香顿时大怒，直说顾言想偷他们家的鸡蛋，把李小琴臭骂了一顿之后，当时就要去找顾言算账，却被自己的女儿和丈夫死死拖住了。
之后又忙着田地间的事，没来得急上门去闹，今天可算是逮着机会了，她打算好好出口气，最好能弄点赔偿。
“我怎么就不能说了，他有脸跑来勾搭你，还没脸让我说了？”田春香大声嚷嚷，看着顾家兄弟的目光仿佛看着一堆没用的垃圾。
顾言拉住老早就想冲上去揍人的顾辞：“男子汉大丈夫，不跟个泼妇计较。”
“你说谁泼妇呢？”田春香怒气冲冲，三步并做两步的冲上来，身后的李小琴拉都拉不住，只能愧疚的看着顾言。
“谁应了骂谁。”
“你个小畜生，还敢骂我？”
“怎么就不敢骂了，难不成你是县官夫人不成？”顾言语带嘲讽，田春香这人最是势力，平生最大的希望就是儿子能做官，女儿再找个有权有势的人嫁了。这样她的地位就会水涨船高，不仅能享福，还能让人人都敬着她。
自从知道城里最大的人是县官之后，觉得县官夫人肯定威风级了，回来之后，一天到晚的想着自己要是县官夫人该多好，或者当个县官的娘和丈母娘都行。
本来这是自己YY的事，你说你自己想想就行了，偏偏这婆娘还喜欢喜欢四处耍威风，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知道她想做县官夫人，看不惯她的人跟她吵架的时候就拿着这句话刺她。
“你...你....”田春香脸色发黑，完全想不到平日里对他有礼有节，被她骂了也不还口的顾言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顾辞到是奇怪的看了他哥一眼，也想不通他哥怎么突然对田春香这个恶女人这么不客气了。
“娘，回屋了。”李小琴扯着田春香的手背，她的亲娘辱骂她喜欢的人，她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走什么走！”田春香大力甩开李小琴的手，指着顾言的鼻子说道，“顾家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又穷又没用，成天就知道想些歪点子。你不做正经事就算了，竟然还哄骗我们家的鸡蛋。”
田春香嗓门大，两人又在门口对峙了半天，吸引了一圈围观的村民。
被污蔑的顾言并不着急，他身子站得笔直，慢条斯理的开口：“老妖婆，说话要讲究证据，我何时拿过你们一针一线了。到是你，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你田春香最喜欢占便宜，还四处拿人东西的，还记得你儿子的笔墨是怎么来的吗？”
田春香脸色变了变：“顾言，你少污蔑人，那是你爹娘送给我的。”
“是吗。”顾言轻蔑的笑笑。
顾家父母在世的时候，家境还是挺富裕的，吃喝都不愁。顾言只负责专心读书，顾辞虽小，却也是机灵懂事。这样的一家人，在村里谁不羡慕。
田春香这人不仅做着县官夫人的梦，还偷偷的物色最佳女婿对象，生活富足的顾言理所当然的成了她看好结的对象。
恰好，她女儿和顾言玩的比较好，借着这个便利，她时不时的带着李小琴过来串门，从顾家捞了不少好处。
其中捞得最大的一笔就是顾言的笔墨，田春香当时看到顾言房里的笔墨想到自己正在读书的儿子，厚着脸皮讨要不成，趁着人不注意拿走了。没想到刚出大门就被顾辞撞见了，说她偷拿东西，身边还站着好几个大人，田春香慌乱之下狡辩，说是顾家两口子送的。
顾家父母想着这是自己儿子喜欢女孩的娘，懒得跟她计较，好心放她一马。
只是田春香那个是别人送的话却是没人相信的，要知道这个时候笔墨可不便宜，随便一套都是一两银子往上走，谁会把这么贵的东西送人，莫不是傻了不成。
围观的村民中不乏看不惯田春香的人，听到这臭不要脸的话顿时乐了。
“呦，还送的，我怎么就没遇到这么好的人，送套笔墨纸砚给我呢？”
“是啊！也亏的顾家两口子心善，不然哪里让你占这么大便宜。”
“有些人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呢？”
“说别人不干正经事，这话真好笑，也不看看自己干的什么事。”
.......
说这话的大半都是田春香的邻居，多年来于她为邻，田春香什么性格他们门儿清，有时候还深受其害，这时候还不得抓住机会刺上一次。
村里的人指指点点，李小琴再也丢不起这个脸，不管她娘捂着脸进屋了。
顾言神色淡然的听着，心里不由感叹，果然，人太缺德了不好，这人嫌狗憎的，田春香就是最好的例子，可惜了李小琴这么个好姑娘，有这样一个娘。
“我田春香做了什么，关你们屁事，在这多什么嘴。”田春香冲着人群大吼，她本来想敲打顾言的，没想到这小畜生现在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害她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田婶，我劝你说话小心点好，听说耀祖明年就要科考了，你这嘴巴不关上，指不定什么时候我就跑去找他诉诉苦了。”顾言眨眨眼，话头一转：“对了，你上次说教你儿子的那个夫子恰巧我认得，去了说不定还能遇上说道两句。”
打蛇就要打七寸，顾言深谙这个道理，对于田春香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儿子李耀祖的前途。
果然，顾言此言一出，田春香心里再恨也只能闭上嘴，眼带惧意的看着顾言，生怕他真跑去找儿子的夫子告状。这个时候的读书人最注重名声，一点没处理好，指不定闹出什么大患。
大获全胜的顾言满意的带着顾辞回家，这连敲代打的，能安生一阵子了。
田春香差点咬碎了牙，等着吧，等她儿子高中之后，有这两个小兔崽子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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