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绵绵可不管白林心里的想法,抽了一鞭子, 心里气也顺了, 懒得跟白林三人在费功夫,她越过躺在地上的保全组长, 往拍卖大厅走。
“你不能走,打了人怎么能就这么走了。”梁星下意识的伸手拦了下。
葛小微还在哭呢, 这人怎么这么心安理得?
葛小微也抽泣着看了过来。
杨绵绵往外走的脚步顿住了, 目光再葛小微的脸上晃了一圈,“道歉是不可能的, 要不你也打我一顿, 但我会还手。”
说着她伸手拿过白林手中的幻月镜对准了葛小微的脸:“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最好还是去洗个脸。”
铜镜里,葛小微的脸有轻微的失真, 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看清自己脸上的样子,脸上没红没肿,没破皮,只是黑乎乎一片,早上出门前画的精致的眼妆被泪水冲刷得糊了眼周一圈,泪水淌过的地方更是留下一条条黑色的印子, 惨不忍睹, 这副尊容比女鬼都好不到哪里去了。
“啊……”葛小微尖叫一声, 掉头就往女厕所跑, 也没注意到嘴唇已经慢慢恢复了只觉, 已经能张开了。
“谢谢你的镜子。”杨绵绵再次将幻月镜抛给了白林。
白林接过镜子, 表情有些懵。被抢走过一次,他刚才拿着镜子的时候万分谨慎。对方是怎么轻而易举就拿走的?
感觉就像是摘了一朵野花一样。
搞什么?这女人要不要这么大的力气啊?
正主都走了,杨绵绵淡淡的扫了一眼依旧横在她面前的胳膊,拇指与食指合适,捻起对方的衣服袖子:“麻烦让一下。”
身高一米八的梁星就这么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娇小的杨绵绵扯到了一边。
???
这女孩儿实在是太个性了,白林看了眼也是一脸懵逼的梁星,有些后悔没上前要个电话号码。
“唔……”昏睡在走廊上的保全组长呻*吟了一声,幽幽转醒,一睁开眼,就看到站在他身旁俯视着他的小伙子。他愣了愣,一脸茫然,对自己怎么会躺在这个地方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是怎么了?”
“你刚才被阴气迷了心智。”白林解释道,镜子倾斜了一个角度,照在保全组长的身上,看清里面的人影,白林顿了一下,默默的将镜子收了起来。
刚才他看见幻月镜里,保全组长身上很干净,之前环绕在他周身的阴煞气已经完全被拔除了。
是谁帮他拔除了阴煞?
白林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迈出转角,看向了从拍卖会大厅门里走出来的姑娘。
诶,怎么又出来了?
那姑娘似乎察觉到自己在看她,扭过头,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里面这个人是你朋友吧,赶紧把他带走。”
白林懵了一瞬,回头看了一眼梁星,这才反应过来冯一飞没在。
想到了什么,白了和梁星对视一眼,连忙跑了过去,杵在大厅门口往里看。
拍卖大厅面积不小,后面没有座椅,是一片铺着地毯的空场,冯一飞此时就站在空场处,神情有些茫然,手舞足蹈,像只狒狒,有三个保全在他身边,似乎是想将他拉走,可是他此时力气似乎出奇的大,三个保全都没法完全控制住他。
拍卖会里闹哄哄的,所有人都在看这这一场闹剧。
冯一飞看到白林和梁星两人,脸上闪过片刻的清明,大喊:“快,快来帮忙。”
“好浓的阴煞气。”白林震惊。
冯一飞他们都不是很熟,只能算是见过几次面,性也有些内向不爱说话,所以一直没怎么深交,但是对他的能力,白林是清楚的。冯一飞出自玄学世家的旁系一脉,如今能被主家带着参加地方道协大会,能力自然不弱,没想到这次居然翻船得这么彻底。
白林沉着脸对梁星道:“走天罡步,先稳住他再说。”
梁星应了一声。
天罡步是道门玄学里最基础的步伐,有稳心神,阴邪不侵的作用。两人迈着天罡步走进拍卖厅里,里面乱糟糟的,也没人顾得上他俩。
白林和梁星快步走到冯一飞身侧,一左一右钳制住他手臂上的脉门,冯一飞此时脸上已成青白色,这是被阴煞所伤,他们不敢耽搁,连忙架着他往外走,打算下楼去找师傅们求救。
“等等。”只是刚往外走了两步,就被拦住了。
杨绵绵杵在他们跟前,“人你带走,这个酒爵你要留下来。”
“酒、酒爵,我的古董啊。”酒爵的拥有者是个老者,这才像反应过来一般哭嚎起来,哭得大声,人却不敢往这边来。
这酒爵可是有鬼,刚才他们都看见了,那个小伙子都控制不住。老者打了个冷颤,心里有些发虚。
该不会他真的挖出来个了不得的东西吧?
白林和梁星顺着杨绵绵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冯一飞手里居然紧紧的拽着一个小小的酒爵,乍一看,像是个青铜器,上面附着浓郁的阴气。
实在是这满大厅都是阴煞气,刚才又太过着急,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酒爵的存在。杨绵绵这么一说,他们俩立马就明白过来冯一飞会这样了。
青铜就爵,这得又好几千年了吧,若是有阴魂附着在这上面,可想而知该是个怎么厉害的东西。
白林气息一凝,“这东西上附有邪物,在没有拔除之前普通人不能碰。”
“哪有那么麻烦。”杨绵绵耸耸肩,伸出嫩生生的小手,轻而易举的就将紧紧拽在冯一飞手里的青铜酒爵抠了下来。
“你!”白林瞪大了眼睛看着杨绵绵。
一秒,两秒……10秒……
没事儿?
“感谢。”杨绵绵拿着青铜酒爵对他们摆了摆手。
白林的目光随着青铜酒爵所有晃了晃,目光微闪,这青铜酒爵被这个女孩拿过去之后,充斥在上面的阴寒煞气似乎突然间消失了。
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连冯一飞都差点着了道,一个普通小姑娘怎么可能硬扛住这么霸道的阴煞气。白林这么想着,瞥见梁星也是眉头深锁,满脸凝重的样子。
罗言见杨绵绵回来了,常常的松了一口气,连忙小跑着过来,“杨大师你可回来了。”
白林眉峰一挑,杨大师?这么年轻一个女孩子怎么当得起大师二字?
杨绵绵转了转手中的青铜酒爵行,问道:“拍卖会还继不继续了?”
“当然要继续,还剩下七件藏品没有拍呢。”罗言道。
“罗先生,这三个人怎么处理?”事情被稳定下来,上来支援的保安一股脑的围住了始作俑者冯一飞,包括一左一右架着他的白林和梁星。
其他人也慢慢的回过神来,看了看拿着酒爵神情淡然的杨绵绵,又看了看围在一群保安中的白林三人,嘀咕道:“这几个人不会是浑水摸鱼的骗子吧,嚯!演技还真像那么回事,差一点就真的让他给骗过去了。那可是青铜酒爵,被顺走了损失就大了。”
白林和梁星两人听着众人的议论声,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红。
他们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师从名门,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还是算了吧。”罗言摆摆手:“拍卖会还在进行,这事儿不宜闹得太大,送他们出去就行了。”
别人不知道,罗言可是知道这几人是货真价实的玄门中人,他并没有为难对方的想法。
罗言发了话,保安们立马拥簇着白林三人将人轰了出去。
临出大门前,白林看了看杨绵绵的背影,欲言又止,他们是玄门之人,驱邪除煞是本职,可是如今的社会可不是仙侠电视里演的那样,看到厉鬼妖孽就拔除桃木剑匡扶正义除魔卫道。
要是真这么干了,估计早就被当成神经病关在医院嗑*药了。
白林三人最后就这么灰头土脸的被赶了出去。
见白林三人被赶了出去,罗言再次凑到杨绵绵旁边,问道:“杨大师,你看这青铜酒爵应该怎么处理?出了这事,这酒爵就拍不出价了,可是我怎么瞧着都没什么问题。”
作为个半阴人,罗言也有视鬼的能力,虽然他因为身体原因提前没干了,视鬼的能力有所降低,但是这酒爵里面有鬼没鬼他还是能瞧见的。
上面干干净净的,哪里有啥脏东西?
杨绵绵翻了个白眼:“你既然都知道没问题,还来问我做什么?”
“可是……”
杨绵绵又道:“这酒爵没问题,不代表这大厅里没问题,拿东西没上你身搞这么一出你就该偷笑了。要是换我,在一个冷冰冰的残次品和一个半阴人的极品壳子里,我绝对选你。”
罗言:“……”
见人自带三分笑的慈善家实业家罗言顿时被吓得脸色发白,如同见鬼一样。
杨绵绵走到第一桌,将手中的青铜酒爵放到第一排的鉴赏师桌前,拿起放在背椅上的双肩膀就要离开。
“杨大师你去哪儿?”罗言下意识的拦了拦。
其他的鉴赏师也是一脸懵的看着杨绵绵。
杨绵绵背好双肩包,“我的任务已经完成 ,就先走了。”
“???”
罗言愣了愣。反应过来对方说的任务是什么,当初杨绵绵会答应来这个拍卖会是冲着这些老物件上的阴魂来的。
想通了这,罗言反而放下心来:“你是说你刚才已经把它赶走了。”
“没有。”杨绵绵摇摇头:“是它自己走的。”
“我怎么没看到……”罗言一脸疑惑。
杨绵绵好心的解释了一句:“是只狐狸精,你看不见很正常。”
杨绵绵的离开并没有影响拍卖会的正常进行,主持人很激灵,扯了几句玩笑话,活跃了一下气氛便再次把注意力拉回了拍卖会上。
经过鉴赏师们的鉴定,这个青铜器根本不是真的,而是一个近现代的仿品,不过仿的技术确实不错,几乎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若是没有刚才闹鬼那一出,当成个收藏品应该还是能卖出一个不错的价。
只是可惜了,虽然有人说刚才三人是骗子,但是大多数人心里还有些发毛,何况只是个假的,原本有意喊下价的此时也都闭口不出声了。
最后,这个一开始炒的嘴厉害的酒爵以4.3万元的价成交。说实话,这个价实在是有点低,就着品相,哪怕是个仿品,若是好好宣传一下,卖个5万元是没有问题的。
拍下这个酒爵的人正式拍卖会开始之前和杨绵绵攀谈的那个中年男人,他存着捡漏的心思来,没想到最后还真让他捡到了一个大的。
杨绵绵对拍卖会的情况一点兴趣,这高仿青铜器成交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四楼的电梯门前。
她翻看着自己的手机,来这一趟也不算亏,送走那个釉陶壶上的女人后,她获得了20个积分作为奖励。
“叮!”电梯来了,杨绵绵将手机揣回兜里,再进电梯前回头望了一眼拍卖会大厅的方向,门框上驱邪符上的朱砂符文已经彻底消失了,刚才那只狐狸精逃走的时候估计还是被伤着了。不过那东西也聪明,挑人附身居然忍得住没选罗言。
大的已经溜了,剩下的那些被功德力一冲也就散了,成不了气候。
电梯缓缓往下,到三楼的时候上面的提示灯亮了一下,杨绵绵往后退了一步,看着电梯门缓缓打开,然后和站在电梯门外的女孩视线对了个正着。
“师傅!就是她,是她刚才用鞭子抽我!”葛小微指着杨绵绵,一脸控诉的表情。这一会儿功夫,她嘴巴已经完全了过来,说话也利索了。
葛小微的师傅是个五十开外的男人,生着一双鹰眼,眉峰高耸,眉毛浓密压眼,显出一股凌厉的凶相,看上去就很不想相与。
见爱徒口中所说的那个欺负她的人居然是个看起来比她自己还要小一点的小姑娘,郭剑也是一愣,不过他很快便回过了神来,眉头一皱,表情越发显得凶恶:“就是你欺负了小微?给她道歉。”
“呵。”杨绵绵忍不住气笑了。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样的徒弟跟什么样的师傅,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几乎一模一样。
“你笑什么?”郭剑原本只是想吓一吓对方,见杨绵绵态度轻慢,心里渐渐也生出了几分怒火。
杨绵绵实在忍不住,又笑了好几声这才慢慢止住嘴角的笑意,“我刚才说了,咱么都已经两清了。不过硬要我道歉也可以,让我再打一顿。”
杨绵绵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了衣兜里。
葛小微背脊一僵,下意识的往她师傅郭剑的身后躲了躲。她刚才可是看见的,这女人就是把那鞭子塞在那个衣服口袋里。
“你敢!”郭剑眉头一竖。
杨绵绵略有些遗憾的垂下眸子:“你看,是你不同意的,这就不能赖我了。”
杨绵一边说着,一边状似随意的摸出手机点了点,不在看门口的两人:“叔叔,你要是没事我就下去了。”
郭剑闻言气的一巴掌撑在了缓缓闭合的电梯门框上,打的电梯门框一颤,电梯门缓缓缩了回去。
“你今天不道歉就休想走。
杨绵绵眨眨眼:“叔叔你这是威胁我吗?”
郭剑没做声,但是却沉下了脸,看上去比刚才还要凶狠很多,意思非常明确。
这时走廊上隐隐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边说边跑,声音渐渐清晰。
“老郭,张道长请你赶紧回去一趟,有要事相商,年轻人的事咱们这些老一辈的就别参与了,要是传出去了不好听……”
郁广平和郭剑都属于玄门小门派,两人平时也算交好。他一看郭剑拉着徒弟气冲冲的就走了,心里便暗道糟糕。这老郭本事还是有的,就是性太古怪了,心眼小又护短,思想古板经常拎不清,到现在还沉浸在以前那一套,觉得自己是玄门大佬不与凡人为伍,整天日天日地,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这次可别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哟。
他还没走进,就听电梯里有个软糯糯的在说话。
“叔叔,你这样子好吓人,我好害怕。我刚拍了视频,要是我遇到了什么不测也好给警察叔叔留下些线索。”
郁广平一听这话,脑门上顿时浮出了一层冷汗,连忙快走几步,同时心里又有些疑惑。
这什么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疑惑间,他已经走到了郭剑的身后,拉了拉好友,目光越过对方的肩头看向了电梯里。
瞳孔瞬间放大。
“杨小友?!”
郁广平一脸震惊的看着电梯里的人,难怪觉得这软糯糯的声音熟悉的紧。
只是他从来没听过杨绵绵用这种又无助又胆怯的语调说过话,所以刚才才一时没把声音和人对上号。
看到认识的人,杨绵绵脸上可怜巴巴的表情瞬间消失,眉眼弯弯,露出嘴角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郁道长,好巧。”
郁广平几乎是条件反射习惯放低了声音:“杨小友也是来参加道协大会的?你再不来这大会都要结束了。”
杨绵绵:“不……”
“你说什么?”这时郭剑的声音突然拔高,打断了杨绵绵欲说出口的话,伸出手无法置信的指着杨绵绵道:“她?她去参加道谢大会?”
葛小微也是一脸懵逼:“郁伯伯,你还不是认错人了,她是从四楼的拍卖会下来的。”
“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阴煞气很重的拍卖会?”郁广平眼睛一亮,面对杨绵绵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杨小友是去楼上帮忙了啊,难怪迟到了。咱们现在赶回去吗?大会正进行到最后一个环节,年轻一辈玄学斗法,杨小友现在来正好赶得上。”
“哼,老郁啊,我看你也是越活越回去了。”郭剑没好气道:“一点身为我玄门中人的风骨都没有了,把一个小娃娃抬成平辈,你也不怕折煞了她。”
“就是,咱们道协大会也是要请柬才能进去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去的地方。”
因为刚才郁广平拉了郭剑一下,他已经放开了挡住电梯门的槽之,电梯门正在缓缓合上。
听到这话,杨绵绵忽然伸手摁了下打开的按钮,电梯门没来得及关上又缓缓打开。
杨绵绵嘴角的酒窝轻轻荡漾:“正好我这儿还有一张请柬,那我就去看看吧。”
边说着,她边伸手将背包里那张因为时间有些久已经被其他东西压得微微卷了边的烫金边请柬摸了出来。
电梯外的三人同时看来,然后不约而同的愣住了。
道门发的特邀请柬。
他们普通门派的请柬都是由地方道协办发的,盖得也是道协办的印章,但是道门发的特邀请柬却不同,有且只有道门大宗才有,而且每个道观只有2个名额,可见这特邀请柬的有多珍贵。
“你怎么会有特邀请柬?一定是假的!”葛小微的声音因为质疑而微微扭曲,听起来有些刺耳。
杨绵绵没多说什么,直接把请柬扔给了郁广平。
特邀请柬实则也是一张祈福符篆,一拿到手中就有一种心思清明的感觉,这也是特邀请柬极少的原因,每一章都是纯手工制作,且上面的祈福暗纹也是手工绘制,做一张需要消耗不少精气。
郁广平虽然没有收到特邀请柬,但是手指一触到这请柬他就知道,这是真的。
行郁广平和郭剑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请柬。
下面落的是混元观的名,也盖了混元宗的印章。排头署名,杨绵绵居士。
特邀请柬不像是道协统一发放批量生产的无名请柬,而是每一章上面都有对应的署名,不可转正。
错不了!
郁广平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没想到短短时间不见,杨绵绵居然达到了这样的高度,幸好他做人喜欢留一线,和对方的关系倒也不算太坏。
“师傅,这请柬到底是真是假?”葛小微没看懂其中的玄机,拉了拉郭剑的衣角,问道。
日天日地郭剑此时也明白自己似乎是踢到铁板了,脸上的肌肉抖了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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