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师从正一派, 师傅是玄门中颇有名望的胡曾全道长, 而且白林家底丰厚,老爸是珠宝公司老总,不管是玄门里论资排辈还是俗世中白林都是属于那种带着光环的人。
其余三人不由的把他当成了中心。
恰巧白林对楼上经久不散的煞气也颇为好奇, 他抬头瞄了瞄头顶的天花板, 笑着点头道:“好啊,抄家伙, 咱们上去看看是何方鬼神。”
见白林都这么说了,冯一飞缩了缩脖子也不再说什么,跟着一起去了。
四楼上,慈善拍卖继续进行着, 现在已经拍到了第六件藏品,一个明末的玉笔筒。
“快看, 这玉里似乎还藏着一丝血沁色。如丝如雾, 太美了, 这真是自然的奇观。”其中一个鉴赏师拿着放大镜没看两秒就忍不住发出了一丝惊叹。
“真的, 我也要看看。”另外几个鉴赏师闻言竟然顾不得形象纷纷凑了过去。
玉中的这种天然异色最是难得, 若是真的,这个品相普通的玉笔筒价恐怕会翻好几倍。
杨绵绵单手托腮看着这一群平均年龄都有五十多岁的人, 像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凑在一起叨咕,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
什么大自然的沁色, 她不用看也知道那丝血色是真的血造成的。
这笔筒上透着一层血色红光, 恐怕当初是见了血的, 而且这东西应该是从地里起出来的, 阴气很重。杨绵绵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带着这个笔筒来的中年男人,印堂发暗,晦气不散。显然是被这笔筒上的血色煞气给影响了。
不过这人生的浓眉大眼,国字脸,一脸正气,不像是那种刨坟发财的人。
趁着其他几个鉴赏师围着玉笔筒的空档,杨绵绵对中年男人招了招手,道:“这个玉笔筒你是从哪儿弄来的?祖传的吗?”
中年男人愣了愣,不知杨绵绵为何有此一问,不过他还是老实回答道:“这是三年前我一个朋友抵给我的,他欠了我不少材料款还不上,我见他实在没办法,而且也找人鉴定过是真的,就收下了。怎么?这玉笔筒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杨绵绵又道:“你现在那个朋友怎么样了?”
男人道:“挺好的,早就渡过难关,现在仓库都扩了两个了。”
杨绵绵:“那你呢?情况不太好吧?要破产了?”
男人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的公司面临了一些危机。”说完,他忽然反应了过来,愣怔的看着杨绵绵。
中年男人也是经商多年,有些话一点就通,两句话连起来一想,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连忙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绵绵却没再多说什么。有些话,点到即止就行了。
这时鉴赏师们终于过完了眼瘾,老实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露出了丝绒上的那个玉笔筒。
“给我也看看吧。”杨绵绵出声道。
鉴定师们,包括司仪都愣了一下,这是杨绵绵第二次主动要求,上一个还是那个高仿唐三彩釉陶壶杨。
玉笔筒被推到了杨绵绵面前,这一次,杨绵绵并不像上次那样只看,而是带上了手套将玉笔筒拿到了跟前。
空气里忽然多出一股臭味,前排的人不由屏住了呼吸。
艾玛,这是谁放的屁,太臭了。
等那股味儿散了一些,鉴定师们便看到杨绵绵拎着玉笔筒走马观花的转了一圈。
既没有拿放大镜,也没有停下来细细观察笔筒纹路,那样子就好像是在看菜市场里的大白菜,看的一旁的鉴定师们直摇头。
“你可慢点、慢点,这么得天独厚的沁色玉器,你可别摔坏了。”杨绵绵身边的老先生担忧道。
杨绵绵拿着玉笔筒的手顿了一下,疑惑道:“什么沁色,在哪儿呢?”
“你这样看当然看不到。”老先生瞪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接过行玉笔筒,将其轻轻放在了丝绒布上,又拿出放大镜,对着刚才看到血色沁色的那个地方道:“看这里,就是在这个鱼尾纹的地方,有一缕血一样的沁色。看到没有?”
杨绵绵眨眨眼:“没有啊。”
“怎么可能没有!年纪轻轻眼神儿这么不好。”老先生边说边,便伸出手指了指道:“明明就在这儿,你看……诶?怎么没有?”
老先生拿着放大镜的手抖了一下,连忙又把放大镜往周围挪了挪,越挪手却越发抖了。
“怎么可能?刚才还在这儿的啊,怎么就没有了,那沁色呢?!”因为惊讶,老先生的声音忍不住拔高,顿时引得其他的鉴定师们看了过来。
杨绵绵微微垂下了眸子,大厅的灯光打在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上,在下眼睑上落下了一团阴影。
“怎么可能没有呢……怎么可能呢?”看过之后,不少人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刚才是谁最先发现的?老程你……”
“不,不是我!”老程就是坐在杨绵绵身旁的老先生,闻言连忙否认,指着杨绵绵道:“我是从她手中接过来的,拿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沁色了。”
众人齐齐看向杨绵绵。
杨绵绵默默的脱掉了手上的白色手套:“我就是拿起来看了一下,没摔没碰的,这事儿可不能赖我。”
若此时有人拿起她刚才脱下的白手套闻一闻,便能问道那熟悉的臭味。
“反正我从头到尾都没看到什么沁色。”杨绵绵一脸无辜:“会不会那其实是不小心沾的红色颜料啊。大家这么拿来拿去的,被擦掉了也正常。”
众人怒目而视。
他们难道连沁色和颜料都分不清楚吗?
可这杨小丫头也却是确实没磕碰这笔筒,总不好硬赖在对方身上。如今这沁色不见了是事实,鉴定师们小心翼翼的扭头看向笔筒的主人。
却发现对方沉着脸似乎是陷入了深思中,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鉴赏师们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宣布了鉴定结果,因为心虚,对这玉笔筒好一番吹捧。
最后这玉笔筒被一个玉器收藏家以45万的高价给拍走了。
只是面对这个结果,这笔筒的原主人脸上却并没有多少高兴之色。
他刚才一直在想自己这几年遭遇的事情,当初朋友把笔筒抵押给自己的时候,他曾找过鉴定师,鉴定师给这玉笔筒的报价是不少于三十万,但是他那朋友欠他的钱只有二十万出头,所以这玉笔筒自己一直没有买,就想着对方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给他。
谁知后来提起这事,对方却以这笔筒和他有缘为理由拒绝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将这玉笔筒小心珍藏,若不是这次公司实在是缺钱周转,他也不会生出要卖这玉笔筒的想法。
可是再细细一想,好像自己公司开始走下坡路就是从收了这玉笔筒开始的,而打那之后,他哥们儿那一直不怎么景气的公司却突然单子不断,生意越坐越红火。
这么一想,中年男人顿时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这个笔筒有问题,卖出去可不是害了比人吗?可是……45万,对他的公司来说真的是救命钱。
“怎么?卖了45万你不开心吗?”
男人抬起头,发现说话的是自己身边的小姑娘。
刚才就是这个小姑娘点醒了自己。
“我……这个玉笔筒该卖吗?” 男人看着杨绵绵桌上雕刻的“特邀嘉宾”四个字,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踏实感。
玉笔筒上的血丝根本就不是什么沁色,而是被人用邪术强行融进去的鲜血,用意诅咒之用。
能用上诅咒这种玩意儿阴毒又缺德,能用上这玩意儿的也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这诅咒之力被她的阳气化解,血丝自然消失了,不过这只是开始,诅咒被迫,反噬的效果够那施咒之人狠狠的喝上一壶了。
男人脸上的犹豫被杨绵绵看在眼里,对方并没有因为卖掉了一件棘手的东西而暗自窃喜,越发说明她刚才的多管的那幢闲事是正确的。
“卖啊,怎么不卖?”杨绵绵心情很好的弯起眼睛,眼底似乎藏着小星星:“有了这钱你公司才能起死回生,你才能东山再起啊。”
“真的?”男人心头一热,人到中年,他已经再经不起一次失败了。
或许是杨绵绵脸上的笑容太过甜美,中年男人终于慢慢放下心来,“借你吉言,希望真的能如你所说。”
“积阴德,行善事,好运总会来的。”
杨绵绵淡淡的提醒了一句。
男人愣了愣,杨绵绵这句话就如同一句定心丸,他的心终于踏实了。
***
白林四人早就上了四楼,可是他们身上没有请柬,在走廊口就被保全拦在外面,根本就进不来。
慈善拍卖会可不比地方道协大会,里面坐的都是些有钱爸爸。
任由葛小微撒娇卖萌,保全就是不为所动。
“真是气死人了。”葛小微嘟着嘴一脸不高兴。玄门里女孩子本来就少,加上她长相不俗,从来都是被捧着的,没想到一个保全居然这么不给她面子。
何况一上四楼她们就察觉到了那浓郁许多的阴煞气,这里面绝对有个大东西,既然让他们发现了,怎么可能这么灰溜溜的离开。
梁星见葛小微一脸不愉,接话话茬子帮腔道:“你们这群人也太没眼力了,知道站在你们面前的人是谁吗?白氏珠宝听过没?我这哥们可是白氏珠宝的公子爷,不就是一个私人拍卖会吗?难道白氏珠宝还不够参加?”
白林因为梁星这话,眉头皱了皱。他并不喜欢有人拿他爸的名头来压人。
“不好意思,没有请柬不能进去。”保全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还是那句话。心里却忍不住暗暗吐槽。
什么白氏珠宝,里面坐的还有王大福珠宝的董事长呢,就那,也就只能坐个第四排。爸爸他见多了,搁他这儿摆什么谱呢。
“搞得就跟真的一样,我就不信里面没走关系进去的。”
见保全软硬不吃,葛小微愤愤的嘟囔了一句,刚说完话,便见里面有个穿着黑色棉服的女孩儿推开门走了出来。
这款式的棉服刚好她也有一件,就200块不到。
葛小微眼睛一亮,一副果然被我料中的表情,大声嚷嚷起来:“看,就是那个女孩儿!一身的行头估计都没三百块,这样的人也能参加拍卖会,凭什么我们不行?”
葛小微说着话的声音不小,走廊上也没其他人,空旷又安静。她口中的女孩儿听到声音不由的扭头看了过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出来上厕所的杨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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