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绵绵被余延抱在怀里, 余延身高腿长很快就跟上了大部队。
郁广平手中拿着罗盘走在最前面,根据罗盘的指示不听的变化着方向。
很快,罗盘的指针直指着前方, 不动了。
郁广平看着前面茂盛的槐树, 喊道:“就是这儿了!”
宋承乾事先已经请来了附近的乡亲,人手一把锄头,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大坑, 坑越挖越深, 没多久,锄头下去发出了“锵”一声响。
“挖到了!”有人喊道。
所有人都伸着脖子往里面望,刚才锄头挖到的是一块木板, 看那模样像是棺材板。
郁广平眼睛一亮,“继续挖, 小心点。”
终于,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之下, 这口棺材慢慢被整个刨了出来。”
棺材比普通的棺材差不多大了一倍,在土里深埋多年,表面已经有了发腐的痕迹。
有懂的人咦了一声:“不会是谁的合葬棺吧。”
“是啊,我瞧着也像。”
其他乡亲也纷纷附和。可是很快又察觉出不对来。山脚就住了两村人, 人口不多, 基本上家家户户相互之间都认识, 谁家有个红白之事也都门清, 可没听说这几年有谁家的两口子是合葬的, 就别说最近了, 往前大几十年走也没有一对啊。
那这口合葬棺材里躺的是谁?
“打开吧。”郁广平道。
“不准挖!不准挖!”就在大家要动手之际,宋老爷子在老刘的帮扶下颤颤巍巍的赶了过来,此时的他再也顾不得维持宋家老太爷的那副派头了,浑身上下沾满了泥,想必是刚才上山时摔的。
“爷爷你怎么来了,有没有摔到哪里?”宋承乾见此连忙跑过去搀扶。
宋老爷子一把挥开他的手:“走开,不准开棺,这片山头是我宋家的地,我说了不准开棺你们就不能开。”
站在棺材的旁边,杨绵绵能感受到里面浓浓的死气中还夹杂着一丝微弱的阳气,她沉着脸:“你要是不想救出你的儿子,那就不开。”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你是说我三叔在里面?”宋承乾问。
“反正里面有个活人。”杨绵绵说着顿了一下:“不过若是速度不快一点可能就是个死人了。”
因为有了寻龙天盘在前,杨绵绵现在说的话便没有人质疑了,只当她是大能之后,自然有一套自己的本事。
宋承乾也不迟疑,大手一挥:“开棺。”
“不……”
宋承乾看了一眼宋老爷子,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坚决:“爷爷,里面如果真的是三叔,不开棺就是在杀人。”
乡亲们一听,这还了得,那他们岂不是都成了杀人犯了。
开!必须开!
这下也没人再听宋老爷子的话了,大家齐上手,很快撬开了棺材板上的钉子。
“起!”众人使劲一推。
棺材板乓的一声被推落在地。
“啊,真的有人!”众人哗然。
“三叔!”宋承乾赶紧冲上去,可是很快,他脸上的惊喜就变成了错愕。
“丁大师?怎么会是他!”
不错,棺材里面的人正是昨晚失踪的丁大师丁黎。
此时的丁黎成四脚朝天的姿势,脸色青白,不过确实如杨绵绵所说,人还没有死,因为还能看到他的四肢时不时抽搐一下。
在棺材靠近尾部的位置,是两具白骨,奇的是,这两具白骨并没躺在棺材里,而是脊柱弯曲,头颅下垂,呈跪拜的姿势跪趴在棺材里。
照理说,成白骨后,骨骼是无法保持这种姿势的。
余延走上前细细察看了一遍,很快得出了结论:“每个关节处都有铁钉连着,照骨骼的磨损上看,应该是在人活着的时候被钉上去的。”
“这……这也太残忍了。”听了余延的分析,有人受不了转过身干呕了起来。
“这是多丧心病狂的人才干得出这样的事情啊。”
郁广平和薛老爹齐齐走了上来,表情都很凝重。
“这是一个咒。”郁广平绕着棺材来回踱步,看着四下的环境,又不时拿出寻龙罗盘比划了两下,最后肯定道:“这个咒叫拜主祈福,名字乍一听挺喜庆,其实阴毒无比,而且凡献祭之人必须是活祭。我们正统的玄门之人都不屑这些阴损玩意。”郁广平说着露出一脸厌恶的表情。
薛老爹看了下四周,“想必是今年雨水较多,这边斜坡曾经往下垮塌过的缘故,棺材的位置移了位,这才放出了被祭献的阴魂。我听说这咒能下不能解,一旦解开就会反噬下咒之人。”
薛老爹说完,看向被众人抬出来后依旧浑浑噩噩的丁黎,断言道:“他应该就是当年下咒之人,真是善恶有报,报应不爽。”
闻言,刚才帮忙把丁黎抱出来的乡亲像是碰过什么恶心东西一样,连忙拍了拍手,更甚至,直接往丁黎那边啐了一口唾沫。
“活该!”
郁广平拿着罗盘围着山头转了两圈,道:“你们看这两个人生前被人钉在这里呈跪拜姿势,如仆从跪主,在他们的正前方应该就是主位。”说着他又在罗盘上比划了两下,抬头看了下不远处高耸的坟头,问道:“这是哪家的坟?”
不过他刚一说完就顿住了,刚才宋老爷子说了,这块山头都是他们宋家的,那块坟还能是谁家的?
宋承乾表情僵硬:“那是我们宋家的祖坟。”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宋老爷子,却见宋老爷子一脸惨白的靠在一旁的树干上,脸上呈死灰之色。嘴里喃喃道:“完了……都完了……”
这幅模样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宋老爷子是他们宋家村有名的大善人,家底丰厚却从不会摆有钱人的谱。这附近的人几乎家家都受过他一点大大小小的恩惠,可是却没想到,在这张慈眉善目的面孔下,居然藏着一副恶魔心肠。
真是人比鬼还可怕。
如今挖出了两具身份不明的白骨,却不知道白骨的主人是谁,众人僵在这里,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打电话报警啊。”杨绵绵语气很不好:“有困难找警察不会吗?”
不远处的宋老爷子听到杨绵绵说报警两字的时候嘴角动了两下,不过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当初做下这个祸事的时候他就已经料想到有今天这个结局了。
他的面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漂亮女人的面孔,浓眉大眼,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一对月牙。
雪容……
槐树枝繁叶茂,浓密的枝丫遮住了盛夏里刺目的阳光,大片大片的阴影落在树旁这一片斜坡上,偶尔一阵山风吹过,阴凉,却不阴冷。
这里没有阴魂。
杨绵绵心情异常烦躁,鬼东西骗她12积分换了个罗盘,结果却只找到两具白骨。
她要这白骨来做什么!熬汤吗?
明明刚才来的时候她还察觉到了浓浓的阴气,这一会儿就散了,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得这么无声无息消失,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这两阴魂心愿已了,去地府报道了。
煮熟的鸭子飞了!
忽然,一只微凉的手覆在了她的头顶。
“别生气。”余延伸手揉了揉杨绵绵细软的头发,声音虽然还是冷冷清清,但却比平时说话时轻柔很多。
凉凉的触感出对方的手指传到头顶,身上的躁动之气瞬间淡了不少。
炸毛边缘的杨绵绵就这么被顺毛了。
警察接到报案说在宋家村发现了两具无名白骨很快就派了人来调查,杨绵绵看着警察里的两个熟面孔,微微错愕。
赵英雄和李队也是一脸惊讶:“杨绵绵,余延?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杨绵绵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余延:“……”
李队在杨绵绵和余延中来回看了好几眼,有些不确定的和赵英雄使了个眼色。
赵英雄点了下头。
我的乖乖,余延居然谈恋爱了。
李队震惊的同时心里莫名的一松,有对象好啊,有对象就有人味儿了,以后再也不会拿那副看死人的样子看人了吧?
他这样想着,抬头正好对上了余延那双浅淡清冷的茶色眸子。
李队:……
算了,不指望了,李队收回了目光。
可能是他想多了,要谈恋爱也不会来这儿谈啊,看看这里像什么样子,白骨,棺材,还有一个跳大神的拿着个罗盘神神叨叨。
封建迷信!
李队瞪了郁广平一眼,吓得郁广平赶紧抱紧了手中的罗盘。
白骨很快就被收走 ,宋老爷子也一并带回了警局。当然,杨绵绵他们一行人作为这次的涉事人员也跟着回去做了笔录。
等他们到了警局,却发现有一个人比他们还早到。
“三叔?”宋承乾不敢相信的看着坐在警局里的人。
一晚不见,这人下巴虽然冒出了一些胡须,但是还是穿着昨天的那套睡衣,不是他三叔又是谁。
宋承乾连忙跑过去,一把抱住宋兆,急道:“真是吓死我了,是哪个好心人把你送到警察局来的……”
宋承乾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看着宋兆清亮的眸子,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声:“三叔?”
“嗯。”宋兆几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宋承乾眼中的惊喜更甚:“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承乾。”
“三叔……”持续了十年的病就这么突然好了,宋承乾简直不敢相信。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你还记得吗?”
宋兆抿着嘴过了片刻才道:“我是来报案。”
长年没有好好说过话,宋兆的声音有些嘶哑。
虽然过了十年,但是这些年他一直浑浑噩噩根本就不记事,所有的记忆都还停留在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我来报案,宋从山杀了我妈。”
宋承乾抓着宋兆胳膊的手变得僵硬,宋从山就是爷爷的名字。
“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桩往事还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候年过五十的宋从山一眼就看上了来家里帮佣的漂亮姑娘傅雪容,并仗着有钱有势强要了对方,后来还生了个孩子,就是宋兆。
但没多久家里来了姓马的长工,宋从山无意中发现傅雪容和这个长工有些暧昧,调查后才知道原来这个长工就是傅雪容曾经的对象,两人早就暗暗来往多时。
宋从山心里暗恨,恰好当时丁黎跟着师傅给宋家相看祖坟风水,宋从山便重金诱惑丁黎做下了那个咒。
本来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却被偷跑上山的宋兆从头到尾看在了眼里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报案?”警察问。
宋兆抿着嘴没说话。
“三叔他……后来就疯了。”宋承乾苦涩的解释道。
任谁亲眼看到母亲被害都会受不了打击的。
宋兆和宋承乾做好供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戴着手铐的宋从山被警察压着从对面迎面走来。
事情已经败露,宋从山也没有在垂死挣扎,对自己曾今做过的事供认不讳。
棺材里那两具白骨就是傅雪容和那个马姓长工的。
“爷爷……”宋承乾声音哽咽。
短短的一天时间,硬朗的宋老爷子忽然变成了老态龙钟的模样。
听见声音,宋从山抬头看了一眼,他的目光从宋承乾身上移到他身边的人脸上。
浑浊的眼珠亮了一下:“三儿!”
宋兆仇恨的盯着他。
“你好啦……”宋从山脸上露出一副又喜又悲的表情:“好了就好……好了……我也就能安心了。”
话语里全是一个老父亲对孩子深沉的爱,可是这爱却是在杀了对方的母亲以后,让人听了觉得可笑。
杨绵绵走出审讯室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因为积分自己跑了而心情郁闷的她冷哼了一声:“生时坏事做尽,死了也要还债,这心你怕是安不了了。”
另一边,云市刑侦队的大队长正翻看着杨绵绵他们的口供记录。
里面除了余延是应朋友之邀去宋家祖宅做客,其它人居然都是去捉鬼的。
捉鬼?!
居然聚众搞封建迷信,这还了得!
“这些人必须要进行思想教育。”
余延浅淡的的眸子冷冷的看了过来。
接收到视线的李队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忙劝道:“唉,也不是多大个事,要不是他们也发现不了那两具白骨,功过相抵,我看这事就算了。我们还是先说说咱们手上这个棘手的事怎么处理吧。”
云市刑侦队的大队长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
李队长擦了擦脑门上的热汗,悄悄看了眼余延,却见余延早就已经转过了头。
余延的视线透过刑侦队办公室的玻璃窗看到了从前面走过来的娇小姑娘,他想都没想就走了出去。
“余延你没走啊。”杨绵绵冲余延扬了下手:“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我开车送你。”
余延眉眼舒展开,正要说话,李队从后面跟了过来。
“余延你先别走,我们还要请你帮个忙呢。”
“嗯?”余延往杨绵绵那边又挪了一小步。
“是这样的,我们有起案子和云城这边有点联系,可能是个大型的……”李队看了杨绵绵一眼,“传销组织,有点棘手,恐怕需要你来帮下忙。”
杨绵绵一听传销组织,心头微动。
警察找人果然是专业的,这么快就有眉目了。
那那些积分项链……
刚才因为错失大量积分正郁闷不已的杨绵绵一下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两下就蹦开了,朝余延挥手道:“既然李队长需要你,余延你就去吧。咱们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嘛,我就先自己回去了,拜拜啊。”
说完,杨绵绵一下就跑远了。
革命一块砖的余延看着杨绵绵跑得没影了这才收回了目光。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李队僵硬的笑了笑:“是不是妨碍到你了?”
余延点头:“嗯。”
李队:“哈哈,哈哈,以后有机会,有机会。”说完赶紧钻进了刑侦办公室里。
杨绵绵走出警察局,宋承乾和郁广平他们还没走。
看到杨绵绵出来,郁广平主动走上前递了一张名片给杨绵绵,语气谄媚:“杨大师,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说到这他顿了顿,笑道:“当然,没事也可以常联系,咱们玄门的人这几年人才凋零,像杨大师这样有能力的年轻人可是不多了。”
杨绵绵被夸得眼角直抽抽,这彩虹屁拍得可谓太露骨了。
她这大师的分量怕是全在那个罗盘上吧。
杨绵绵接过郁广平的名片,眉头一挑:“东山居工作室?”
捉鬼大师的名片都这么清醒脱俗的?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游戏公司呢?
郁广平哈哈笑了两声:“这也是与时俱进嘛,咱们也是纳税人啊。”
正说着话,警察局里走来个警察,他将手上的一个证物带递了宋承乾面前。
“你看下这是你们的吧,上面刻着字,是在棺材里发现的。”
证物袋里是个百命锁。
宋兆取出百命锁,锁的背面刻着一个字:兆。
宋兆眼眶一下就红了。
杨绵绵看着宋兆已经全部归体的三魂七魄似乎又有了分离的征兆,隐隐想往锁中跑去。
“这东西有点邪门。”郁广平也发现了不对劲,他虽然不像杨绵绵那样能直接看到,但是却能感受到宋兆的神魂波动,他连忙将百命锁拿了过来。
郁广平将百命锁打开,大惊道:“这是锁魂阵!”
只见这百命锁里刻着一些繁复的文字,看着就有一种让人心里很不舒服的感觉。
郁广平啪的一声将百命锁扣上,再不敢看第二眼:“我知道宋三先生为什么会发疯了,全是因为这个百岁锁所致。”
“以至亲的血为媒介,引生魂,剥阳魄,禁锢其中,只留一魂一魄续命,可是这样虽然能够活下去,但却是神志不清,浑浑度日,稍有不慎还可能神魂破损,从此痴傻一生。”
“宋老爷子恐怕是怕宋三先生将他做的是抖出去才这么做的吧。”郁广平说着叹了一口气,“难怪昨晚交手那厉鬼的凶性这么大,本就被囚禁其中不得超生心中充满怨恨,又见亲子被生魂剥离,日日煎熬,如烈火烹油,怨气越积越深,它没有出手杀害无辜,只是引我们去破了那口棺材,也是大善啊。”
郁广平说完一阵唏嘘。
怨气冲天的厉鬼尚能做到不破杀戒,活人却下得了手杀妻害子,只为一己之私。
这世上,最恐怖不过人心。
杨绵绵垂下眸子,忽然感觉错失了积分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看着郁广平手中的百岁锁,问:“这个你要怎么处理?”
郁广平:“这上面的阵法邪气得狠,又被怨魂滋养,估计得找个高僧化解后熔掉才行。”
杨绵绵说:“你给我吧。”
她伸手拿过百岁锁,微微一用力,百岁锁上滋滋滋发出一阵黑烟。
郁广平:“这……”
片刻后杨绵绵摊开手,手掌上是一块蹭亮的银质百岁锁,在阳光下反射出晃眼的亮光,明明刚才上面还是一层氧化的黑膜。
再打开,里面哪还有什么阵法纹路。
“大师!”郁广平目瞪口呆。
“叮!”
短信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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