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名为二之夕凛的女人离开后没多久, 八木元一郎与其他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员终于从逃犯荼毘的口中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消息, 关于其真伪性还有待验证,但至此, 这段由七年前的敌联盟发动的袭击事件, 终于在七年后画下了一个句点。
那天, 直到最后,枝夕也没有回答荼毘的那个问题。
她的生活重新步入了正轨,在勘察部的工作越发忙碌,最近市里的犯罪率隐隐有上升趋势, 导致许多英雄事务所的工作量都有所增大。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枝夕的生活中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她收到了来自爆豪胜己的邀约。
实际上自那个不愉快的夜晚过后,枝夕的生活一直是连轴转, 待到回过神去回想那晚发生的事情,当时的心情早已消散得所剩无几。但她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明白这个邀约意味着什么——简直是一种变相的道歉。
而这个主动服软的人还是爆豪胜己,实在不可思议, 若不是相信对方的为人她会以为自己被叫出来, 是要被杀人灭口来着。
但枝夕也明白,在那件事上她有许多不足之处。他们都不是逃避的人, 这件事也不会因为逃避就自动理顺, 因此没有犹豫,她很爽快地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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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女人终于到达时, 距离爆豪胜己之前提出的见面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他敢发誓, 这是他人生中最有耐心的一次——换做任何一个人他肯定最多等五分钟, 五分钟后要是还没到他就掉头走人了,保不准下次见面还要把对方揍一顿。
可偏偏现在这个让他等的人是不知枝夕,一个屡屡把他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的家伙,他能有什么办法。
等着呗。
哦,对,还不能摆臭脸。
……靠。
“抱歉,路上遇到了车祸,迟到了会儿。”
女人朝他走来时一脸平静,甚至还有些“苦大仇深”。
不是以往笑吟吟的模样。
爆豪听得一挑眉,“车祸?你……”
说到一半,他有点不服气,硬生生地把“你有没有受伤”改成了“你被撞没”。
话音刚落就看到对方一脸复杂。
爆豪:“……”
他刚刚绝壁是脑子抽了才会这么说。
轻咳一声,他把手中的点心盒子递了过去,眼睛看向别处,“那什么,刚、刚来的路上销售员送的,我不喜欢吃这些。”
男人唇角微微抿着,眼神飘忽,明明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紧张,偏生要装作镇定的模样,整个人散发出强烈的违和气势。
最主要的是他看起来本就很凶,手里却还提了个粉嫩嫩的盒装蛋糕,简直不入。
枝夕不动声色地把爆豪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淡声道:“哪家店这么好啊,还给路人送这么整块的蛋糕?我也想去。”
爆豪:“……”
——靠她就是故意的吧?!
奶金发色的男人眉心一蹙,不由分说地把盒子塞到了女人手中,别过头,“你管那么多,走了。”
枝夕:“噢。”
他们现在是在校门口附近的公交车站这里,离雄英的大门总共也不过几步路。虽然对于市里的大多数高中而言还是暑假时间,但雄英一向有开学早的传统——学生们的假期很短,还时常被各种训练填满,这一点枝夕早就有见识了。
爆豪胜己和她,两个人一前一后在路上走着,校门口新修了保卫亭,今天值班的是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大叔,见到是大名人,笑得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爆心地先生,来学校看老师吗?”
“…嗯,”爆豪应了一声,又感觉有点别扭,补充道:“喊我爆豪就好。”
总感觉当着她的面被长辈这么喊,怪怪的。
枝夕对于他的玲珑心思一无所知,她只是看着保安大叔露出礼貌的笑,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行动,对方话题骤然一转,“带着女友来啊?好浪漫哦。”
枝夕:“……”
“不是,”爆豪出声解释,他轻轻朝身后投去一瞥,“她不是我女朋友。”
枝夕挑了挑眉。
看不出来,居然还挺主动地解释了。
下一秒,听见男人又来了句:“我还在追。”
“嚯,那可要加油了!”保安大叔也是个特别会来事的人,顿时就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枝夕的身上,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了:“这位小姐,我们英雄爆心地真的是个好男人啊,要把握好机会哟。”
爆豪胜己在一旁笑得特别得意洋洋,要是身后有根尾巴的话,一定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
告别了八卦程度堪比妇女主任的保安大叔,枝夕跟在爆豪身后又走出了十几米,越想越不对。
“胜己,”她停了下来,与回过头的男人双眼对上,认真道:“你真的打算追我?”
单刀直入,是熟悉的风味。
爆豪胜己已经有了免疫力,面不改色地懒懒一抬眉:“怎么,不行?”
……也不是不行,毕竟这件事的决定权在他手里。
但是今天约她出来难道不是为了讲清楚之前的事吗?
见她站在原地,兀自陷入了纠结状态,男人双手插兜松松垮垮地站着,也不催:“你能和废久谈恋爱,也能被阴阳脸追,换老子就不行?”
话说得正儿八经,语气却怎么听怎么不正经。
爆豪说完,转头继续向校内走,枝夕小步跟上,颇斟酌地问:“那你今天喊我出来……是来母校约会吗?”
成功地把他惊得脚下一个趔趄。
“不、知、枝、夕,”爆豪胜己咬牙切齿地回头,阴恻恻:“你一定要逼老子把话说得……算了。”
又突然泄了气。
他转过身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建筑,“看得出来吗?那是雄英的第一栋女生宿舍楼。”
顿了顿,又补充道:“也是当年……你住的那栋。”
“哇喔,”枝夕很配合地转移话题,望着已经与记忆中的外墙颜色完全不同的公寓发出惊叹:“粉刷得很不一样了呢。”
她边说边向四周打量,“说起来,我刚刚进来时就想说,校门口的设计也变了很多,教学楼和操场也是…感觉都和我记忆中的雄英完全不一样了。”
“你住过的那间,一直再没有别人住进来。”
男人突然淡淡说道。
枝夕一怔,夏日的阳光刺目,她贴着行道树的阴影走,这时却忍不住抬起头,朝对方看了过去。
有点逆光,她眯着眼,有些看不清男人的神情。
“……我们一直都在等你回来。”
她听到他这么说,声音低沉带着哑意。
枝夕咽了口口水。
自见面之后,她的心情在这一刻,后知后觉地撕去了平静的伪装,露出忐忑的底子来。
“……胜己,”良久,她自阴影下走出,伸出手轻轻扯住了爆豪的衣摆,“我想了很久,在那件事上,我的确做得不对。”
“我总是想着不能让你们担心,所以选择了一直瞒着,那晚听你那样说,我才意识到,其实我一直瞒着,才更让人担心吧。”
“胜己,我是不是让你觉得自己不被信任了?”
女人平日里说话时的声线与爆豪胜己记忆中的大相径庭,但一旦她像现在这样,轻轻地,存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又与他记忆中的柔软声线不谋而合。
他僵立在原地,头顶是骄阳,晒得他无可避免地额角冒出汗珠;脚下是大地,坚实而给人安全感的存在。
半晌。
他松动了一下嘴角,紧紧攥成拳的双手慢慢张开,满手的潮湿让他觉得倘若在这时有不要命的罪犯跑出,一定会被他炸成天上一朵烟花。
“……不仅仅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
爆豪胜己转过身,右手下意识地想抓住她扯着自己衣摆的那只手,却又在半空因为一些顾忌而顿住。
“老子其实知道,你不说,也有怕我担心这种狗屁理由存在。”
“我就是觉得,在你眼里老子难道那么脆弱?你就这么瞧不起我?”
枝夕哑口无言。
……失策了。
完全没有料到他这么粗犷的外表之下还有如此细腻曲折的心思。
真是惊为天人啊。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蛋卷!”
“没、没什么,”枝夕干笑两声,求稳妥地后退了一步,“胜己如果想知道的话,那么我就说了:我不是人。”
她说完,紧张地移开了目光。
过了两秒。
“老子都……你就给我说这个?”爆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别的!”
“——胜己你都不惊讶的吗!?”
“有什么好惊讶的,你消失七年以后脸都变了——一般人哪会这样!”
又小声地补充:“七年前,上学的时候,我就没觉得你这家伙有多正常。”
“好伤心啊,胜己,我还以为自己伪装得挺好的。”
“你少废话,接着说。”
于是在这之后,枝夕又捡了几句关键的一一说明,待到她全都讲完时,只看见对方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所以你那个时候说什么要追老子,也是为了做完你说的‘不得不完成的事’?”
“干、干嘛,你有什么意见吗?”
枝夕有点心虚,但面上还是维持着理所当然的模样,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飞快转移话题:“倒是胜己,你那天晚上对我说了那么伤人的话诶。”
“……都第二次了。”她小声哔哔。
一下子被她戳中心事,爆豪胜己眼皮猛地一跳,他咳了几声,“……对不起。”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哦。”
“老子——我说对不起,咳,”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大,又突地低了下去,爆豪上前一步,双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头埋到了自己的双肩之间,嘴里嘟囔有词。
枝夕凑近了听,
“……说那种话是我不对,但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总瞒着我吧……算了,对不起。”
她满意了。
气也消了。
“——虽然有点煞风景,”
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慵懒又低沉,还有些耳熟。
“你们还要在这里站多久啊,挡路了。”
相泽消太漫不经心地看着面前突然全身一震的两人,目光顿了顿,从黑发女人的面上淡淡滑过。
“啊,”
他突然像是很感兴趣地张了张嘴,懒洋洋道:“你回来了啊。”
枝夕:“……”
枝夕:“……青峰——不是,相、相泽老师!好久不见!”
“唔,是挺久的,”黑发的男人慢悠悠地说道,“你变了挺多啊。”
“是、是呢……”
别人就算了,他到底是怎么认出她来的啊!
难道是靠当年林间集训时的大眼瞪小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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