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建国匆匆跑了一趟小河坎, 得到好消息却没有见到葫葫两人, 再匆匆赶回来, 发现家中所有人已经喜色连连,顿时也笑了。
而这个九月底,政策变了又变,反反复复, 葛家人在心中期盼着自己想要看到的未来早一点出现。
就在国庆节之后没多久, 张元志的后台, 也就是县城当时闹得最凶,也是最有权势的陈家全部被关押了起来进行调查。
而与此同时, 全然没有继续工作希望的林美华也彻底崩了,直接闯到了公安那边给张元志添了一笔。
吴大鹏倒是放了出来 ,毕竟只是从犯, 而且并没有出面阻拦田东升用药。
而且,他将所有罪过全部推到了张元志头上,既不算是谋害性命,又只是从犯,最后口头批评教育放了出来。
只不过他大队长的职位是彻底没了,在整个小河坎大队也彻底的抬不起头了。
相反, 葛家全家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葫葫更加努力的帮她奶奶在后院种药材。
王凤珍将挖坑,培土, 葫葫来种, 从她身边溢出的丝丝缕缕灵力也在无时无刻的滋养着这些药。
葫葫有时候看到外“瘦弱”的药, 还会单独的补偿一下。
此时,对于葫葫来说,这也已经不单单是兔子口粮的问题,同时葫葫知道,原来这是可以救人,是更大作用的。
玉米苗还在葫葫兜里,叶子撒娇一样的蹭在葫葫手上,葫葫立马就给溢出了丝丝灵力过去喂养。
玉米苗舒服的卷起叶子,幸福的几乎是要冒泡泡。
兔子嫉妒的挤开玉米苗,将自己的脑袋凑在葫葫肉肉的爪子下面,不停用自己的毛发在葫葫的手掌下使劲的蹭着。
大大的红眼睛,显露出浓浓的无辜。
葫葫嫌弃的推开它,“葛小兔!干活去!都快要过年了,四年,都快四年了,奶的柜子还没有满!”
王凤珍忍不住笑出声,那个柜子里的药不断进来,同时也在不断的使用,要不是她和葫葫利用这一块地将一部分药材培育起来,那柜子早就空了。
只是,就算有后院,只怕这辈子兔子也装不满那个柜子了。
她还想调侃,就见兔子“吧唧”一下在地上瘫成了一张兔饼,在跟葫葫卖萌,嘴角得笑意更深了几分。
葫葫坚决不理它。
兔子最近越来越废柴,她奶的那个柜子,都四年了,兔子还没有装满,还开始惦记她种的这些。
看到葫葫换了一个方向,兔子滴溜爬起来再一次在葫葫面前瘫平。
葫葫还是没有搭理,这样的愚蠢的卖萌方式,蠢兔子已经用了好多年了,她当然不会上当!
好一会,也没见葫葫有动静,兔子急得“吱”出了声。
葫葫直接推着兔子屁股,指着远远的山,“干活!不干活不会给吃的。”
兔子“吧唧”又瘫下了,这一次是生无可恋的那种。
可能是觉得真的没有希望,兔子蔫哒哒的蹦跶出了门。
兔子刚刚离开,玉米苗像是突然上位的奸臣,瞬间兴奋,缠绕在葫葫的手腕上,晃动着,像是得意,像是炫耀。
不过,和兔子待遇相反,最近玉米苗有功劳,所以葫葫不仅不嫌弃,还多溢出一点点的灵力喂养它。
“葫葫吃饭啦。”王凤珍看到田燕招手,唤了葫葫一声。
葫葫立马蹭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再蹦蹦跳跳的抖掉了自己身上的其他土,这才欢快跟着她奶回到房间,“奶。”
“葫葫洗手吃饭。”王凤珍看着她动手能力极强的给自己整理。
葛成果在旁边想要帮忙却被葫葫嫌弃,“我如今已经长大,不需要帮忙了。”
葛成果叹了一口气,十分悲伤的发现不仅仅是学校属于他的地位没了,如今就连在家里,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赵英杰那个男人婆如今随时随地围着葫葫,葫葫根本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去找他。
在家里,再葫葫心目之中的地位,又被分割了一部分。
他伤春感秋但是肉上桌的时候,葛成果还是丝毫不手软,抢了最大的一块给葫葫。
带骨肉用老卤卤好了之后,那香味要不是厨房的密封性好,只怕已经飘出去三条街了。
葫葫眉眼一弯,“谢谢果果。”
虽然每一次最大的都给了葫葫,但谁来给,就要看兄弟四个的谁手最快。
葫葫依旧往王凤珍手中递,王凤珍笑眯眯的道,“我这儿有,葫葫自己吃。”
葫葫闻言,再看看家人每人一块,这才满意张大嘴咬下去,“嘎嘣”。
这一生清脆的响动,直接让桌上家里所有人都看了过去,毕竟这声音的确是太响了。
葛成果还在那边叨叨,“葫葫,骨头不能吃,你咬轻一点,如果……”
葫葫已经“哇”的一声哭出了声音,“奶,fufu的牙ci。”
张大了的嘴十分明显的能够看出,门牙的位置一个相当明显的黑洞……
旁边小白牙上还有血迹。
家里人吓了一跳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要笑,葫葫马上六岁,也的确是时候开始换牙了。
憋了半天,王凤珍才依旧带着笑意的开口,“没事没事,我给葫葫看看。”
她把葫葫咬掉的那个门牙取出,带着葫葫漱口。
葫葫眼眶还是红的,这是葫葫第一次掉牙,看了镜子里面的模样,龇了龇牙,只觉得这个洞丑到无法言表。
浑身的状态,就像是刚刚离开的兔子,一模一样。
而且,刚刚掉牙的地方总有些丝丝缕缕的难受和疼,这是她头一次换牙,又觉得自己变丑了。所欲葫葫显得外难受,整个人都有些蔫巴巴的。
王凤珍将酱骨头上的肉都剔下来,“葫葫这样吃吧?”
蔫巴巴的的葫葫看着肉都提不起来精神,勉强吃了一点,就连葛成果在旁边捣乱,葫葫也没有精神回应。
葫葫一向精神头比较足,因为这个原因难得这么蔫巴,众人心疼之余又忍不住想笑。
晚上的时候葫葫还有点发烧,王凤珍也折腾了小半夜,早上虽然烧退了,但葫葫模样看起来更蔫了,话都不想说了,因为……漏风……
重点还是因为早上葫葫说话的时候,被隔壁的王显贵听到,大一清早看到葫葫就狠狠嘲笑了一番,“豁牙齿,吃狗屎……”
“王xi……贵!”葫葫张口就要反驳,牙齿漏风,说的话都是不清不楚的,就连对方的名字也念不出来,顿时气恼得再也不想说话了。
听着嘲笑声,葫葫气得眼眶都有些红,钻进房间就不想说话,看着手中连环画,再也不吭声了。
电话响起来,葫葫下意识的就要往电话那边跑,刚动了两步,顿时就又停下了脚步。
过了一会,电话还在响,这会王凤珍才愣了一下,看看葫葫,葫葫正低着头,假装在认真看书,耳朵却是支了起来。
王凤珍好笑的上前去接起电话,一听那边是宗珩,忍不住笑了。
宗珩却是有些着急,葛家如果没有异常情况基本是不会有人,不应该打这么长时间没有人接听。
听到王凤珍的声音,就连忙喊,“王奶奶,葫葫在吗?葫葫没事吧?”
“葫葫在哪。”王凤珍倒是想说葫葫怎么了,不过葫葫立马鼓起了腮帮子看着她奶,王凤珍只得忍住,“来,你自己和宗珩说。”
葫葫接了电话,张了张口,又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
她只要一说话,立马就会漏风,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那边的宗珩这会是张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听到电话那头葫葫的呼吸声,这才是稍微的松了一口气。
他尝试开口询问,“葫葫?怎么了?”
葫葫捂着嘴不说话,她怕在宗珩面前丢人,万一宗珩也嫌弃她怎么办?
宗珩见葫葫还是不说话,宗珩心里有些着急,“葫葫,到底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嗓子疼?还是舌头咬伤了?”
“还是不高兴?不想跟宗珩说话?”
葫葫立马想要反驳,可却想到了王显贵嘲讽她的话,顿时又捂住了嘴。
“葫葫?”宗珩这会儿着急的恨不得直接从香江飞过去。
宗珩直接一招手,换了人过来,飞快在桌上面写了几个字 。
葫葫抿着唇,压着嗓子,悄悄“嗯”了一声,只要不张口说话,肯定就不会漏风的。
宗珩这才略微松了松神,“葫葫,你和我说,怎么了?”
“牙ci。”葫葫显然不知道发音上是要分唇舌齿,也不知道齿音,唇齿音,舌齿音这三种音才会漏风,她只知道自己只说了两个字,就漏风了!就变音了!
她气得不行,立马挂断了电话,一个人蹲坐在旁边生闷气。
她想要多攒一点灵力给牙齿,想要让刚刚掉了的牙齿长出来,但是需要的灵力实在太多太多。
是无数无数无数倍的玉米苗和兔子需要的集合起来,她不知道要攒多久才可以。
葫葫再想到早上被王显贵嘲笑的话,还有早上她照镜子上的样子,差点气哭出来。
宗珩立马打了第二个过来,葫葫听了半天也没有接。
而另一边的肖晓西也接到了香江的电话,听到那边的询问,顿时有些忍俊不禁,“葫葫换牙了,说话有些漏风,还被隔壁的一个小孩嘲笑,她自己本身又爱美,所以可能有些无法接受。”
宗珩收到消息,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还有一年半的时间,78年开始改革开放,他们和内陆的联系也非常顺利,只要政策落在实处,宗珩就有把握开始转移产业。
而且,也就最多还有一年的时间,老爷子即将平反,他也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打了一个电话,葫葫犹豫了半点还是接了,因为那边宗珩。
“我记得我一下换了好多牙,葫葫还帮我问田爷爷要怎么长得快,怎么才能不疼,葫葫还记得吗?”宗珩听到呼吸声,就知道葫葫在听。
葫葫又小声的“嗯”,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可她也不知道竟然会变得这么丑,还会被漏风被嘲笑。
“没事,宗珩当时说话漏风的比葫葫还厉害,现在也长出来了,只有一点点疼。”
葫葫舔了舔缺了牙的地方,似乎的确不疼。
而且,宗珩换牙的时候其实并不怎么久远,葫葫其实还是可以想起来的,这会儿想想,好像的确没什么,也没有多久。
“葫葫是最好看的,为什么要换牙呢,因为葫葫越来越好看,旧的牙齿配不上葫葫,所以换了的新牙齿葫葫会更好看。”宗珩能听出电话那边的细微动静,神色微微松了松。
葫葫神色微微动了动,又舔了舔其他的牙齿,感受了一下。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又提醒道,“葫葫不要舔新牙齿长出来的地方,也不要咬太硬的东西,到时候就会长出更漂亮的牙齿了。”
葫葫连忙收回了舔牙齿的舌头,差点连手都收了回去。
宗珩道,“葫葫班里面其他的小朋友比葫葫大,所以其实他们已经换过牙齿了 。”
“大家都会换牙齿的,小孩子用小牙齿,大人用大牙齿,这说明葫葫马上要变成大人,现在的牙齿不够用了,葫葫知道吗?”
这两个解释,显然是很好的取悦了葫葫,葫葫小声的问,“真的嘛?”
说完,葫葫眼睛微微一喜,刚刚的三个字就没有漏风。
宗珩终于又听到她说话,声音也轻松愉悦了不少,点头笑道,“是的,你明天可以去问问赵英杰,她肯定也是的。”
“你再问问成果他们,他们都是刚换完牙齿的,成果不是刚换完的牙齿吗?连鸡爪都没有办法吃。”
葫葫眼睛越来越亮,不能吃鸡爪的事情,葫葫是还记得的。
但,她又迟疑了一下,“fufu也不能ci鸡爪吗?”
“只是几天时间,等葫葫的牙齿长出来,就能更好的吃鸡爪了。”听到葫葫略微漏风的话,宗珩忍不住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如果不是现在的电话实在太落后,他肯定要全部录下来,留到以后慢慢回味。
不过,他却不敢笑出声,生怕把葫葫真的惹恼了。
葫葫总算是稍微放心,也没有刚刚那么生气了,只是还是不太像说话。
宗珩也知道葫葫头一次换牙,状态肯定不好,给葫葫说了几个比较有意思的事情,稍微让她调整了心情,这才挂断了电话。
挂完电话,宗珩用锁起来的记录本,再一点点的记着笔记。
笔记上都是关于葫葫的故事一切,葫葫第一天上学,第一次交了其他的朋友,今天的换牙等等。
他摸着笔记本,眼里含着笑,等回到葫葫身边,笔记本也能丰富到更完善的程度。
收起笔记本,他去了宋家老爷子的书房,和宋老爷子商量了些东西。
国内局势乱糟糟,局面不稳定,但他却是知道最终方向,这是他们最大的优势。
哪怕他从小在香江长大,但心心念念的内陆的一切,很多的遗憾在那几年发生,宗珩尽自己所能,影响着一些小事的变化,改变一些大能的未来。
他们原本都应该是“国之重器”,不应该如此损在这个时候。
而如今也是最关键的时候,也是内陆某些人最需要支持的时候,他们也不能袖手旁帮忙。
而此时军区那边的赵栋神色十分难看,“张大夫,那您先回去试一试,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也要试一试。”
张大夫点点头,可他又忍不住开口,“如果可以,我觉得田东升大夫才是真的神医,他实力强,那一手银针用的出神入化,配置的药更不同凡响……”
“暂时不行。”赵栋摇摇头,“我已经提交了报告上去,看看上面怎么说。”
如果真的可以,这应该也将成为打破这一切桎梏的一个开端。
张大夫脸上忍不住一喜,又忍不住唏嘘,“如果有田大夫他们在,哪有我们什么事……”
关键的是,田大夫的医术和医德之高,更是让他敬佩。
这大半个月的时间,总是有事没事凑过去问点东西,田东升闲暇之余能解释,能教授的从来没有半点迟疑。
十年时间在这个地方,明明是遭受磨难,可田东升反而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学习,治病救人。
几天后,被赵栋两人讨论的中医大拿这会正在给葫葫把脉,细致的检查葫葫那个缺了牙的地方。
齐晟天也有些着急,“怎么样?没事吧?怎么能还有些发热呢?”
田东升白了他一眼,葛成果从小就皮的很,经常摔得浑身是伤,虽然不是真的那么严重,可总归看得挺吓人,但田东升也从来没有见齐晟天这么着急。
葫葫不就是换牙有些发热吗?至于这么紧张吗?
他显然是忘了刚刚听到葛建邦说葫葫发热的时候,有多着急。
这会儿查清楚原因了,他自然是不着急了。
“没事,换牙发热的是正常的,这会儿正在往出冒牙了,葫葫千万别舔哦。”田东升干咳一声,努力撑住自己的人设。
自从吴大鹏被抓进去,葛家众人丝毫没事之后,整个小河坎的人都不敢吭声。
尤其是那个叫“草根”的小孩被田东升从阎王爷那边抢回来这事,让不少人都惊了。
说实话,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看病是一种奢侈品。
别说吃药,就是病都看不起。
拖着人去一趟县里医院,来回要耗费两个人一整天的时间,这一天没有工分,就没有吃的,看病的时候再花点钱……
一年到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几分几毛钱说不定都要栽进去。
但,谁能说自己不生病?
应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三病两痛,没有不怕死的。
如果可以,哪怕再贱的命,他们也都想要活着。
一个能从阎王爷手中抢人回来的大夫,谁是傻了才会去得罪。
就是原本见到田东升啐唾沫的那些人,也像是失忆了一样,完全想不起当年发生过的事情,十分积极主动的要帮他们干活。
挑粪沤粪的事情他们也都自己干了,捡牛粪的事情也都让自家那些小孩子没事去溜达一圈的捡,生怕会留下太多的事儿给田东升他们。
齐晟天也沾了光,两人平时一整天可能也就需要在晚上的时候喂个牛。
偶尔有人有个什么不舒服,田东升也不在推辞,但对于他们送的东西,却还是冷着脸色拒绝。
只有一个人看不顺眼,那就是葛春花。
都一样是劳动改造,她如今被葛水根骂得跟孙子一样,那房子也被知青抢走,她如今 正儿八经的只能窝在牛棚里面,每天还要累死累活的干活。
吴大鹏没了大队长的职位,她沾不上光就算了,还被新上任的大队长放了一把“火”。
一方面是想要攀扯吴大鹏,另一方面的确是葛春花被改造期间,过得太舒坦。
这些天,大队所有人都将她盯着,葛春花如今每天累得跟够一样,晚上连口稍微干一点的稀汤汤都喝不上。
这会听到这边的动静,葛春花也顾不上葛家那个什么亲戚团长,直接口不择言道,“别以为救了个人就有多了不起,啥活都不干,信不信我去举报你们!”
“还敢在这在闹,有没有脸,我们可是要为共产主义事业做贡献的,你们竟然在这儿浪费大好的光阴……”
葛建邦直接就气笑了,这话要是换一个人来说,他们还能变一变脸色,可这话由葛春花说来,就怎么说怎么奇怪了。
“葛春花,你是不是忘记大队长是怎么交代你的?要我去帮忙提醒一下吗?”齐晟天直接冷声道。
田东升瞅了一眼牛棚那边,“我最近瞅着牛料好像不太足……”
听到后一句,葛春花脚下抹油了一样,跑得飞快。
如今收成稍微好一点,尤其最近秋收,他们大队没有拖拉机,很多东西就得靠人力和畜力,所以给牛最近吃的也很好。
葛春花那张嘴从来就没有老实过,在地里实在被盯得太紧,半点下手的机会都没有,她饿极了,就偷了牛料里面的粮食吃。
田东升他们也是吃过苦的,原本不打算戳穿,可葛春花着实太招人恨。
葛建邦目瞪口呆,“她连牛料都偷着吃?”
“玉米芯啥的里面总有些剩余的玉米啥的,细致一点的捡一捡,肯定是能找到点粮的。”齐晟天瞅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长征的时候就是有玉米芯,那也是好东西了。”
最艰苦的时候,玉米芯都是好的,更何况还带着玉米了。
葛建邦也没吭声,他没有经历过战争时期,但他精力过那几年年景最不好的时候。
田东升拉着葫葫,继续给葫葫讲一些药理知识,顺便炮制着葫葫新带过来的药材。
葛春花刚刚下山,就看到了葛水根,顿时又被指着鼻子又是一顿大骂,“扫把星!你就是个不要脸的扫把星,我们家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个扫把星!”
“要不是你这个扫把星!我们家怎么会变成这样!”
葛水根插着腰,大骂了好几分钟。
一个劳动改造的,害了她娘家,害得她侄子成了劳改犯儿子,害得她弟弟如今找不到媳妇,害得他娘家一家子都抬不起头。
连带着她在小河坎这边都有些抬不起头,差点连累着她儿子没有办法去工农兵大学。
这一次,要不是因为她跑来给他们说,王凤珍那一家子跟齐晟天他们两个有关系,他们咋会牵扯进来,又咋会害得他们家损失了一大笔钱不说,连大队长的职位都丢了。
这段时间,麻烦不断,而这一切都是葛春花这个扫把星害的!
葛水根如今可不是大队长夫人,家里更是没有钱,也没有粮救济她,葛春花可不管那么多。
“啥不要脸,啥扫把星,我告诉你,你们家吴大鹏才不是个好东西,要不是人家如今政策宽松,要接受劳动改造的还有吴大鹏呢!”
“我可没有那么坏心眼的要陷害人家,啧啧,还有大队部的钱呢,那么多钱呢?”
“要我看,上回你让我帮忙打听用的钱,多半就是大队部的吧?可惜被公社没收了!我告诉你,我起码不像是你们,是社会主义的蛀虫!”
葛水根声音尖利大骂,直接捞起个扫帚就要直接上前打人,“老娘打死你个扫把星,我让你胡说!”
在吴大鹏手里,小河坎大队的钱款就是不太清楚,大队会计也说钱一直在吴大鹏手中。
吴大鹏就说钱和票只有一点,谁也没有办法。
如今整个大队的人都盯着这边,都想研究这钱和票到底去哪了。
葛春花这个嘴上没个把门的,今天之后,只怕大队部的所有人更加认定了他们家拿走了大队部钱的事了!
一时之间,葛水根就更加怨恨,扫帚越来越用力的甩过去就要打。
葛春花也不是个好惹的,原本是有事求着葛水根,被她好一番压制和折磨,如今哪还能忍,两个老娘们揪打在了一起。
“你们闹够了没有!闭嘴!吵死了!”吴爱大怒的冲出来,“我在复习!你们这么吵,我还要怎么看书……”
吴大鹏也是一阵大怒,看着吴爱就是一阵大吼,“你也闭嘴!”
院子里一阵乱糟糟的,葛春花在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这才离开。
吴大鹏想要大声怒骂自己的儿子,可没有用,事已至此,哪怕他知道这事儿是吴爱挑唆出来的,也没有用了。
他想怨恨自己的儿子,也已经没有用。
如今他们一家子的指望都只能在他儿子身上,他只能求,求吴爱能争气一点,到时候真的去上工农兵大学。
那他们吴家才算是能翻身。
等他儿子从工农兵大学出来,那个什么玩意钢铁厂厂长算什么,就是那个团长也不算啥!
吴大鹏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克制自己的脾气,也觉得自己不算是训斥是吴爱。
可对于吴爱来说,平时连大小声都没有,这已经是最大的训斥和耻辱。
他只觉得他爹将这一切都责怪到他身上,他忍不住也跟着怨恨。
他觉得,这还不是因为他爹,要是他爹有本事,真的能跟葛成文他爹一样能给领导开车,甚至是赵团长一样。
他们家里至于这样,他至于要这么汲汲营营吗?
他爹虽然没有被安排劳动改造,但是他们家里的名声都坏了。
他又开始着急了。这样一来,他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怎么办!人家会要一个他这样背景的人吗?
如果他爹有一点能力,有一点本事,怎么会害得他们一家子变成这样?
可下一刻,他就看到马路那边似乎有动静。
连着好几台车停在了路边上,吸引了整个大队所有人,就是鼻青脸肿正在龇牙咧嘴的葛春花也都不例外。
葛春花伸长了脑袋去看。
就看到那些人从车里下来,一路朝着小河坎这边走过来,不不不,是朝着牛棚那边。
葛春花眼睛突然变得锃亮。
葛春花脑子里面闪过了两个念头,是不是哪个大人物要让人救命,还有一个念头就是田东升他们是不是要栽了,是不是要枪毙什么的。
她顿时觉得腰也不疼了,腿也不软了,连忙跑上去要看,要听。
小河坎大队的其他人,包括是他们的新队长刘磊,以及吴大鹏、吴爱也不例外。
走到跟前,眼尖的人一下子就看到了上次来这里将张元志和吴大鹏带走的那个团长。
葫葫眼睛微微一亮,她也看到了,“赵叔叔。”
这三个字,葫葫难得的没有漏风破音。
赵栋远远的就应了一声。
吴大鹏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是脚下一软差点摔了一跤。
吴爱就在他身边,原本就是一伸手的事,偏偏走了两步假装根本没有看见。
而也有精明一点的,动点规矩的,比如是葛建邦,一眼就看到赵栋站的位置,是中间靠后的地方。
他神色微微一动,扭头去看自家两个老爷子。
赵栋哪怕是看到了葫葫,冲着她笑着点了头,却依旧没有破的走上前,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
这一队人,这时候过来......是因为什么?
葫葫笑眯眯的看着过来的这么一群人,也跟着好奇打量着。
而葫葫身后的齐晟天和田东升已经快要说不出话了,他们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激动和不敢置信。
可这个念头闪过,又有些不相信,十年磨难,如果不是有葛家的存在,他们恐怕就连未来都看不到,又哪里敢奢求更美的可能。
可此时……
他们看着那一群一步步朝着他们走近的众人,齐晟天和田东升两人都在颤抖。
浑身都在颤抖。
“齐先生,田大夫,你们两位好,我们是帝都检查……两位受委屈了……”
“受委屈了”这几个字说出口,齐晟天和田东升两人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他们以为他们这一辈子都已经等不到这几个字了。
他们以为,他们这一辈子都要蒙受这样的冤屈死去。
齐晟天这一辈子,唯一眼眶红的时候就那么两次,田东升就是面对自己的儿子,妻子陷害,他也从来没有哭过。
但此时,面对这句话,这样的几个字,他们两人彻底的泣不成声。
齐晟天和田东升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我们等到了,等到了,真的等到了这一天。”
葫葫有些无措,看到齐外公和田爷爷哭的不能自已,她想开口安慰,可总觉得,他们似乎不是伤心的哭。
葛建邦将葫葫抱起来,“齐外公和田爷爷这是高兴,是……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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