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开张这天大酬宾,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店里的人员穿着黑白搭配的制服,本就不差的相貌配上极衬人的衣服,看上去倒是一派的男色诱人。
崔汉杰特地为了沈柒搭了一个简易的舞台,就在距离窗边不远,厨房正对面的位置,视野也是相当好,到处都可以看得到这里。沈柒不用端茶递水,因此就没有穿上长款的黑色围裙,不过他修长的双腿也用不着其他修饰,光是往那舞台上面一站就能站出一米八的气势出来。他也没拖沓,看到客人来得差不多了,就把琴往肩膀上一搭,右手弓弦一放,眉眼低垂,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悠扬欢快的一首《小步舞曲》飘荡在装潢精致的店内,加上阳光正好,帅哥在身边言笑晏晏地殷勤服务,还有香醇美味的咖啡和甜蜜的松饼香,简直让人如坠梦境。
不少人都认出了沈柒,毕竟今天来的大多数都是青年男女,而沈柒之前常去的老地方正好就在一所女子大学附近,所以被人认出来也不稀奇。他无视了频频亮起的闪光灯,敛着眉眼自顾自营造出一个旁人难以接近的气场,就连兴奋不已想要上前搭讪的女孩子也不敢更近一步打扰。
走迂回路线的也不是没有,只是沈柒早就提前说过不要向客人透露他的个人信息,因此众春心萌动以为自己有了机会的少女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外什么也没得到,最后只能恋恋不舍地离开,临走前还不忘给沈柒抛了个媚眼,也不管他看没看到。
他这头热闹得很,高恩灿那边也不消停,她好说歹说才让知道她女性身份的崔汉成替她保守秘密,附带一连串诸如“汉杰怎么可能会把你当作是男生呢根本一点都不像啊”的感叹。
接连拉了好几首曲子的沈柒稍作休息的时候左看右看,觉得无论哪里都是人满为患,最后只得靠在供他表演的小舞台后面的墙壁上,目光追着端着盘子到处跑的高恩灿,像是觉得对方总是乐呵呵的样子很有趣似的。
看他有空也有人上前来搭话了,“帅哥,你也是这家店的员工吗?你叫什么名字啊?”
沈柒虽然性子冷淡,但还不至于无缘无故就对人甩脸色,除非是他心情不好,所以虽然心里不怎么耐烦,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点了个头算是回答,不过对其他问题还是保持了沉默是金的原则。
来人问了好一会儿后只得了这么一个不冷不热的回应,心里自然是不怎么痛快,但又不好发脾气,毕竟人家气势摆在那,刚刚离得远还没啥感觉,但这会凑得近了才发觉心虚气短,平时被父母娇惯出来的脾气硬是使不出来。
她努力撑着笑脸又多说了几句话,最终只换回一句:“抱歉我要去工作了”,难堪得她满脸通红,恨不得在地板上找个洞钻进去,偏偏沈柒对她羞愤的神情熟视无睹,让她只好跺了跺脚跑了出去。
刚好有幸看到这一幕的夏林啧啧称奇,“看来沈柒这家伙也是个无情的男人啊,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黄敏烨奇怪地看他,“也?还有谁?”
夏林朝厨房的方向努了努下巴,“喏,卢盛基那家伙也是啊,对可爱的女孩子不假辞色的,人家都撒娇地要电话号码了,结果他偏偏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听到。”他撇了撇嘴角,有些不满,“真是搞不懂女孩子怎么就看上他们这种类型了,我也好想要可爱的女孩子向我搭讪要号码啊——”他抱着盘子碎碎念道,被经过的崔汉杰一个爆栗敲在脑袋上,“在这发什么神经,赶紧去帮忙臭小子!”
把夏林赶去做事后,崔汉杰也瞄了两眼沈柒所在的地方,发现围着他看的人还真不少,一脸陶醉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他拉的小提琴还是他的脸了,不过不管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也让他越发肯定自己当初把对方招来的决定。
开业第一天自然是非常忙碌的,就连沈柒这个只负责拉拉琴的人也不免觉得腰酸背痛,毕竟他也是站着工作了一整天的人。这强度可是和之前没法比,以前他是想休息就休息,现在可不行了,好歹是替人打工,怎么也要恪守一下职业原则的。
临走前高恩灿叫住了他,“阿柒,你那里不是还有一个房间吗?”左右游移的眼神看着就可疑。
沈柒下意识朝她背后看了看,那里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看着像是卢盛基,心里就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怎么了?你要来我这里住吗?正好可以负责家务活,房租可以少算你的。”他意有所指。
高恩灿笑着摇头道:“怎么可能,我在家待得好好的呢,是这样的啦,卢盛基的房子到期了,所以他现在没有地方住,我就想到你那里不是刚好有多余的房间嘛,就来问问你方不方便了。”她边说还边往身后看,像是在确认人还在不在。
沈柒轻轻敲了她的头一下,无奈了,“你都让人在后面等着了,我还能说不行吗?”虽然他的确是没有和别人合住的打算,但既然她都开口了,而且卢盛基也不是个吵闹的人,应该也不会影响到他。
想了想,他提高声音朝后面那个人影问了声:“你的家务自理能力怎么样?”如果能换来一个免费家政人员倒也是不错。
果然,听到他这样说,卢盛基也走上前来,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但沈柒也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对方所说的:“我可以负责打扫和家务,但是租金怎么算?”
得到准话的沈柒表示其他很好说话,反正目前他还不差钱,而且他在这里也待不长久,“你看着给就是了。”
卢盛基抿紧了唇,“那我给你一个月三十万。”虽然说是说随便,但他也不会真的厚着脸皮随便给。
“随你。”沈柒很是无所谓,并和他商量了一下什么时候搬过去,结果他倒是相当爽快,“今天就可以,东西不多,我已经整理好了,只要搬过去就好。”
沈柒“哦”了声,却没说什么帮他搬东西的话,只和他说了下地址,不过显然卢盛基也没打算要让他帮忙,高恩灿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也是诧异,她简直难以想象到时候这两人真的住在一起后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等卢盛基走了后,沈柒和她一起走了一趟,期间还问起了崔汉成的事,不过现在因为他的关系,高恩灿对崔汉成的感觉似乎并没有原先那么深厚,但他看崔汉成的样子好像还是挺喜欢女主角的。
当然了,以高恩灿的迟钝自然是完全没有意识到。
“大叔啊,我之前一点都不知道他居然是社长的堂兄呢!你不知道我今天在看到他的时候简直快要吓死了,心跳都有一百八了!不知道有多担心会露馅呢,幸好大叔答应我要替我保密,要不然就危险了——”她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我看你和他关系挺好的,之前不也总和我说他的事吗,怎么现在都不怎么提到他了?”沈柒就是想确认一下她现在的感情倾向。
“嗨——”高恩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语气有些低落也有些轻松,“之前是挺喜欢大叔的啦,但后来知道原来他有女朋友了,而且还是个大美人,性格又温柔讨人喜欢,还是个画家,我就知道自己是没希望了。”她眨了眨眼,脸上倒是看不出几分难过的神情,“既然他都有女朋友了,我也不好意思总是去打扰他了啊,而且我不是还有你嘛~~”她嘿嘿笑道,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说起来在刚开始知道大叔有女朋友的时候,她的心里是真的很不舒服,涩涩的闷闷的,像是被石头堵住了胃一样难受,但是那天听了沈柒的琴后心情就好了很多。而且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那天对她格外的温柔,既不问她怎么了,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带她去海边看了一次日出。
火红的朝阳跃出海平面的瞬间,橘红色的光照射在她的脸上,真的令她有想哭的冲动,虽然彻夜不归让妈妈对她一顿好骂,熬了一个通宵的沈柒脾气也是出奇的糟糕——明明是他先说要去看看日出的……但那天的她还是维持了一天的好心情。
所以现在她才有这么一说,她也是真的很感激沈柒为她做的一切,但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好像一直都是对方在没有目的的对她好,她却什么都没有付出。因此当卢盛基找上她的时候她才灵机一动,想要给沈柒找个室友,免得他一个人住着太孤单了。而且她还考虑到了卢盛基的性格还算是稳重,应该不会给沈柒添麻烦,要换做是性格跳脱的夏林就不行了,到时候肯定不到两天沈柒就要赶他出门。
不过说到这里难免有自作主张的嫌疑,她连忙端正了脸色,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脸色:“那个阿柒……我事先没和你商量就说了房子的事情,会不会给你添麻烦了啊?”也许对方其实并不想要个室友呢?
沈柒轻笑一声,扑腾了一下她的脑袋,“放心吧,没关系,既然他有困难我帮一把也没事,影响不了我什么,刚好也能让你放心不是吗?”他调侃地看了她一眼,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打的主意,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高恩灿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嘿嘿笑了两声,“既然你都知道,那就别总是让人家担心啊。”
“我倒不知道自己哪里让你担心了?”沈柒挑了挑眉头。
这时高恩灿却嘟起了嘴,没有接他的话,反而说起了别的事:“对了,不只是卢盛基,还有夏林也在找住的地方呢,我推荐了洪社长那里给他,希望他不要介意。”
沈柒也没想要真的问出个答案来,事实上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有哪里是需要对方放心不下的,便顺着她的话皱起了眉头,嘴角也有些抽搐,“你说的是那个养着蟑螂的地方吗?”
她干笑了一会儿,半晌才嗫嚅道:“嘛,好歹也有个住的地方了,夏林应该学会感恩才对,挑三拣四太不像话了。”却是多少带着点心虚的意味。
沈柒对此不予评价,反正对他来说,他是宁愿露宿街头也不愿意走进那个有着恐怖形容的房间的。
而正如他所料,夏林搬进洪社长家里的第二天就跟他们绘声绘色的描述起了那里的可怕情景:“你们简直想象不出来,整个房间都挂满了晾衣绳,无论是衣服裤子袜子都挂在上面,也不知道洗过没有,散发出一股霉味……装过饭菜的锅碗到处乱扔,还是没洗的那种!总之整个房间都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恶臭,真的就像是电影里的那种埋了尸体的房间一样!”夏林边说还边打了个寒颤,“我昨晚都没睡好,你们看我的黑眼圈,都可以当作是烟熏妆了——”
高恩灿感同身受般咽了咽口水,崔汉杰受不了的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沈柒早在他开始说的时候就主动离他跑到窗边去了,卢盛基看他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又看了看不远处一身整洁的沈柒,越发庆幸自己找了个卫生习惯良好的室友,虽然有时候这个室友冷淡了些懒散了些,但也总好过活在猪窝。
因为身为当事人的洪社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偷懒了,所以夏林才敢说得那么兴起,而等到他终于抱怨完后再看到洪社长时自然是识相的闭紧了嘴巴。不过洪社长是谁啊,比他不知道多吃了多少年米饭的人,他一看到大家看自己的表情不对,就知道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了,而这个最值得怀疑的对象当然是那个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的夏林无疑了。
“你个臭小子,我好心给你地方住,你不懂得感恩就算了,竟然还暗地里诋毁我啊——”他随手抄起一个东西就往夏林身上拍去,激得对方哇哇大叫,连忙在店里玩起了你追我躲的把戏。
其他人只在一旁看热闹,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唯有想要做出业绩的崔汉杰为店里惨淡的生意头疼不已。
“喂喂,你们也适可而止,赶紧来想想办法让客人上门啊——”
大家都一脸无辜:
“我不知道想什么办法啊社长。”这是四肢发达头脑有点简单的黄敏烨,脸上有着憨憨的笑。
“我一开始就说了你的客人群定位不行了,现在能有什么办法。”这是不满他当初不听自己劝告一意孤行的洪社长。
“我相信社长你能想出好办法来的!”这是对崔汉杰有着莫名信心的高恩灿。
“哥你知道我都不懂这些东西的,你自己决定就好,我照做就是了。”这是忤逆了家里人的安排逃家在外、很听崔汉杰话的陈夏林。
“我无所谓,反正我只负责做松饼,以前的话我每天的营业量是现在的几十倍。”这是不懂为什么现在生意那么惨淡、同时坚信自己手艺没问题的卢盛基。
“我只是个打工的。”这是言下之意是怎么样也无所谓的沈柒。
崔汉杰深深觉得自己找了一群只会拖后腿的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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