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对海恩充满波动的内心不置可否, 他挂断电话,蹙眉打量着仿佛凶杀案现场——已经是了——的卫生间,深深的思考着一个问题。
他到底应不应该清理一下?
琴酒本人是没做过这种事情的,自打他坐上高层的位置之后, 就素来管杀不管埋, 反正有手下帮忙收拾,不过考虑到奈奈的承受能力以及可能要来的警察……
他轻啧一声,还是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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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恩轻啧一声,漂亮多情的蓝眼睛死死盯着手中已经发出盲音的手机, 只觉得一阵心累。
“靠!”他再次骂道。
不过骂归骂,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不得不说琴酒抓住了他的软肋,无奈之下他不得不屈从。
其实真的要说起来, 海恩和黑麦没有太多交集, 让对方相信他的话也不是这么容易——不过这对于年纪轻轻就离家出走,半途混黑摸爬滚打成为黑衣组织高层的海恩来说,也没有想象中的难。
将一切搞定之后, 海恩终于略略松了一口气, 然后不由轻笑出来。
他思索着琴酒言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量, 眸光微闪, 露出一点隐隐约约的狡黠:“看来黑麦也是卧底?不过到底是哪一方的?”
琴酒明明知道却不说出来,也不知是什么打算。
不过嘛——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本质上风流浪荡唯恐天下不乱的男人怀了看好戏的心思, 优哉游哉的拿起薯片, 原本沉郁的眸色再次清亮起来。
他心知自己大概也抓到了琴酒一个把柄, 倒不像之前那么烦躁了。
无意识的一抬头看向洁白墙面的挂钟,海恩隐约感觉有什么不对……
顿了三秒,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倏然睁大:“等……等等,现在明明是——”
秒针滴滴哒哒;分针缓慢移动;在这度过的几分钟时间内,时针挪动的步子几乎看不分明;三根指针在海蓝镶白边的钟面上形成一个清晰的标识。
六点四十七分。
海恩愣了数秒,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其笑声之清越几乎吵到了卧室里的席拉,惹得她探出头来,昳丽容颜中满是困惑:“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海恩扬声回应,眉眼中幸灾乐祸的笑意仍未褪去,他悠悠然将身体丢进沙发,似笑非笑的喃喃:“琴酒……这可怪不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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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琴酒终于收拾好了“杂物”时,天已经基本上黑了下来,只有隐隐约约的一丝半点柔光,彰显出太阳最后存在的痕迹。
而他也平静了下来——至少,理智又回来了。不过能给朗姆添点麻烦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琴酒蹙眉看向窗外的景色,隐隐约约感到有什么不对劲。
他抬腕,看着苍白手腕的名表,表面还是熟悉的模样,然而——
“六点多……怎么可能?”
天怎么会黑得这么快?
这个疑惑从大脑产生的下一秒,问题就得到了解决。
琴酒匆匆从风衣内袋里掏出手机,点亮屏幕,iPhone 标准的时间显示在深蓝屏保的中上方,下面隐隐还有这日期。
19:06
银发青年心头一紧,恍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
被他威胁着趟入这滩浑水的海恩,是绝对不会主动纠正这个错误的。
琴酒面色沉郁,飞快的拨号接通,不出他所料,海恩早就等着他这通电话了。
金发男人笑容肆意,从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就可见一斑:“终于发现啦……我原以为你还会再晚一点呢~”
琴酒没功夫跟他闲扯,时间还剩下不过半个小时,银发青年目光沉沉,声音也沉的吓人:“黑麦呢?”
“这我怎么知道?”海恩漫不经心的给了一个反问句,随后笑意盈盈的接道:“不过看看时间,他应该快到了吧?”
“你说,”金发男人好整以暇,那双宛如淳淳春水的眸子却隐约流露出少许恶意:“芝华士会不会将他们一锅端了?”
“这还轮不到你操心——”理智从愤怒中挣脱出来的那一瞬间,琴酒对于苏兰的生死已经不那么较真,但是——
既然已经掺和进去了,无功而返可不是他的性。
大概是因为又恢复了以往的镇定,琴酒隐约想到了将会发生的另一件事情。
他略略牵扯起嘴角,转身背对着窗外的暮色:“把芝华士动手的具体时间告诉黑麦,以及——”
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狼一样幽幽的冷光:“让席拉也到现场,必要的时候,拦下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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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席拉也到现场,必要的时候,拦下波本。”
来不及思考这句话中蕴含的信息量,海恩的神情顿时冷了下来。
他修长的手指死死攥着手机,面色沉的吓人,整个人都带着生人勿进的森森寒意。
金发男人沉着声,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这跟席拉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琴酒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指出这个在他看来分外明显的答案。
“那你也应该知道不可能!”海恩怒吼出声,丝毫不顾及对面人的身份,“别——想——动——她——!”
他郑重宣告。
“你想要保护她?”琴酒却觉得这一切实在有点好笑:“你知道这不可能。”
“你别以为揪到了我的把柄就可以威胁我。”海恩的蓝眸呈现出一种寒冰的色泽,男人风流俊逸的容貌隐隐呈现出一种狰狞。
他一手抓着沙发靠背,力道之大几乎要将真皮表面生生撕破:“大不了就——”
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在她加入组织的那一刻,在她获得代号的那一刻,就不可能了。”银发青年没有理会海恩的叫嚣,淡然的陈述事实。他目光幽幽的投向客厅,这里仍旧一片狼藉。
“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海恩眼中划过一丝刺痛,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坚定,全然不为所动。
“琴酒,”他慢条斯理的说,语气却比先前的气急败坏更有力量:“我不想跟你为敌。”
我不想跟你为敌。
你的手段、你的头脑、你的本事,我都知道——所以我从来不想多出你这样的敌人。
但是你如果一定要动她的话,我们就不得不——
对面银发青年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海恩的沉思,海恩不知道琴酒是怎么想的,却能听见银发青年通过手机传来的声音里,隐隐夹杂着一丝失真的茫然:“你这么在乎她……”
随即又是冷冰冰的、毫无人情味的讥讽:“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有一个这样在乎的人,结局恐怕不会好。”
“那是你——”海恩冷笑的回击,言语如同一把利刃像是要不顾一切的刺痛对方,以报复对方之前的言辞:“你不想有软肋,是你的事情;你眼睁睁看着她死,是你的事情!你TM别把自己的想法按在我头上!”
“我愿意保护她,是我的事情。”
“我愿意承担她所遇到的危险,是我的选择。”
“我跟你不一样!”
他字字句句,宛如被侵犯领地的凶兽,又仿佛垂死的猎豹,发出最后的怒吼,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
“哪怕是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身份,也有想要不顾一切去保护的东西!”
许久的沉默。
半晌,对面传来了一点动静。
语气之虚弱,让海恩几乎怀疑,说话的人到底是不是琴酒。
他说:“闭嘴。”
海恩想:他在刺痛对方的时候,也在刺痛自己。
琴酒又何尝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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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有想过,打破寂静的人会是席拉。
那个拥有着天人般惊艳容颜的姑娘安安静静的走了出来,她的举动仿佛自带柔光特效,不过寥寥几步路,生生让她走出了T台的效果。
黑发姑娘的形容清丽明艳,一双蓝眸仿佛湖光山色倒影其中,她静静的看着海恩,后者露出遮掩不住的惊讶。
席拉笑了笑——她一笑,仿佛枝头的春花绽放:“他让我做什么?”
海恩蹙眉放下手中的手机,眸光沉沉盯着席拉,口中含糊道:“没什么,跟你没关系。”
他顿了两秒,补充道:“你别管。”
“我别管。”
最后一句话,席拉与海恩诡异的重合了,后者微惊,席拉却神情自若:“你想说的是不是这个?”
海恩一时失语。
“你让我别管的话……我的事情,不是也轮不到你来管吗?”这么说着,席拉的神情却是很温柔的,她的眼睛隐隐带着细微的笑意——以及安抚:“你不用什么都瞒着我的。”
“我也,早就不是当初你羽翼下的小姑娘了。”她轻轻的陈述,与她的声音截然相反,黑发姑娘的语气却是外的坚定:“我可以自己飞,也可以去保护别人。”
在海恩蓦然睁大的眼睛里,席拉忽然笑了起来,在前者澄蓝的瞳孔中,昳丽的容颜呈现出一种狡黠。
她眨了眨眼睛,带着一种绝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场合的轻松,揭开谜底的欢喜,以及隐隐约约的戏谑:“你认出我的时候,就不想一想我会不会认出你吗?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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