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淑妃也只是微微一怔, 就释然了。陛下的喜好,哪里是她能够摸得清楚的, 如果她知道陛下喜好哪种类型的女子,何至于夜夜独守空闺呢?
至于这嘉妃是不是真的如她的气质那般清冷淡漠, 那就说不好了, 也许这是她的本性, 也可能这是她为了争夺陛下的宠爱而故意拿乔做出这副神态来, 这后宫中的女子, 哪个还是完全以真正的面目鲜活的活着呢?
淑妃看着脊背挺直朝着她走来的嘉妃,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声, 然后对嘉妃温柔一笑,端庄又温和的说道:“可是嘉妃妹妹, 我是淑妃, 今日竟是与你第一次见面呢!”
嘉妃神情冷淡的点了点头后, 就无甚动作了,却是连半句话也没有与淑妃说。不过她也没有先行离开, 看样子是要等淑妃先进宫殿。
云溪眼中略过一抹愤怒, 嘉妃实在太过猖狂!淑妃娘娘是宫中的老人, 更是有子的妃子,且四妃封号是胜过嘉妃称号一筹的, 嘉妃对娘娘却是这般模样, 实在令人可气, 莫非觉得有宠便可如此目下无尘么?
还有嘉妃身后伺候的让, 竟然一个个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莫非他们心里已经认为嘉妃胜过淑妃娘娘了吗?可真是没规矩!
李德忠要是在这里,就不得不为这些宫让叫声屈——这些宫人们,是陛下见倚梅轩无人使唤时,特意吩咐他去挑选的下人们,甚至好几个骨干都是从宸正宫挑过去的,个个都亲眼瞧过嘉妃是如何对待陛下的!
要他们说,嘉妃对待淑妃娘娘的态度已经是很客气了,要知道她对待陛下也是这副清冷淡漠的模样啊!所以说,真的不能怪嘉妃无礼。
淑妃见嘉妃如此冷淡,也无意在这里继续攀什么交情了,嘉妃未必会配合,她何必在这里唱独角戏自取其辱呢?
与嘉妃点了点头后,淑妃就率先朝着举行大宴的宫殿走去,而嘉妃果然跟在了后面,并没有超过淑妃,这一点让淑妃心中稍稍爽快,嘉妃便是得宠又如何,还不是要跟在她后面。
宫中妃嫔的座位在大殿左侧,与宗室相对,至于大臣和匈奴使臣的座位,则是在她们的座位后面。宫中能够来参与这次宴会的妃子分位都不低,她们在殿中的座位按照分位大小排列。
淑妃作为四妃之一,又是有子的妃子,她的位置在四妃之首,与嘉妃隔了好几个座位。等淑妃姿态曼妙的落座后,就见宗室的人已经到齐了,倒是陛下还未出现。
“娘娘,我看嘉妃娘娘的着装非常简朴呢,看上去真的与侧一品妃位不符合呢,她怎么也不考虑一下今日的场合,这样的打扮就出来了。”云溪给淑妃上了一杯清茶后,才小声说道。
淑妃垂下眼睛,神情带着几分淡漠和嘲讽,她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在水面的茶叶,轻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嘉妃身上的宫装看着简单普通,可那料子却是千金难得一匹的织锦缎,乃是贡品。”
“织锦缎三年才得十匹,一向是陛下专用的贡品,极是珍贵难得,之前宫中可从来没有人得过这样的赏赐。”淑妃啜饮了一口清冽甘碧的茶水,神情微微寡淡和失落。
云溪见娘娘神情低落,似是心情不好,连忙转移话题道:“娘娘,今日的大宴可真是热闹呢,来了好些位高权重的大人们。”
淑妃唇角的笑意更深:“守孝好不容易过去了,今日是陛下登基后第一次举办大宴,可不仅仅是为了宴请匈奴使臣,更多的是为了震慑匈奴使臣呢!自然这次大宴来得让多。”
“好了,我目不要多言什么,等着宴会开始吧。”淑妃搁下手中的茶盏后,唇畔露出一抹温和又端庄的笑容来,正襟危坐等着宴会开始。
玄渊神情冷淡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上不断冒出的带着冷冽之气让身后侍立的白芷和紫苏忍不住微微颤抖着,几乎快要站不稳了,两个人颤颤巍巍的,却都不敢说话劝慰。
她们也觉得让少爷这个男子着大庭广众下穿女装参与宴会什么的实在太过了,很明显看少爷的意思,并不算很喜欢如此啊,不过她们虽然不知道玄渊出席的真正原因,但是也知道陛下的旨意不可违逆。
很快,宽宽无比的殿堂中除了上首宁成帝的龙椅还空着,其他座位上都已经有让落座,参加这次宴会的贵人们都已经到齐了,只等着陛下驾临。
殿中央,有身穿水袖长裙的舞姬扭腰摆胯,在悦耳动听的鼓瑟吹笙中翩翩起舞,舞姿曼妙动人,身姿楚楚,水袖舞动如水般婉转美丽,让殿中让不由把目光落在这些容貌出色的舞姬身上。
不过,今日这美妙无比的舞蹈却并没有吸引太多人的注意,不管是宫妃还是宗室,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坐在贤妃的位置之下的嘉妃,这位入宫时间极为短暂,却已经爬到侧一品妃位的嘉妃,让很多人都非常在意。
妃嫔们是打量着这位之前在宫中根本没机会见过的嘉妃,想知道她到底是有多么狐媚,才勾得陛下独宠,甚至分位连升。而宗室们却是在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会在后宫中创下这等传奇。
在欢快动听的乐声中,面容姣好、腰肢柔软的舞姬们和着音乐翩翩起舞,水袖婉转曼妙。鼓瑟吹笙,推杯换盏,大殿中热闹极了,突然就在此时,热闹的音乐声突然挺住,整个大殿安静下来。
殿中众人都有所明悟,不由各自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调整了各自的仪态,保持自己最好的状态,不至于出现什么纰漏。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一个拿着拂尘的太监大步走了进来,一甩拂尘拖长声音高声宣道:“陛下驾到!”
“拜见陛下。”随着这一声宣告,舞姬也不继续跳舞了,而是退了下去跪在角落里,而妃嫔。宗室和大臣们都是离开了各自的位置起身跪倒在一旁,所有人齐声拜道,迎接陛下的到来。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跪下了的,玄渊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中托着一个茶盏,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这个茶盏,仿佛上面有一朵花一样。
当然,虽然他本人依旧安之若素的坐在位置上品茶,但在众人眼中他也是没有一分特殊的随着大众跪下叩首的,所以在这等时候并没有太多人把目光投过来。
宁成帝在众人的叩拜间龙行虎步的走到最上首的龙椅上坐下后,才微微抬手,声音清朗语气含笑:“诸位请起。”虽然语气微带笑意,但依旧威严无比,让众人不敢违逆。
等到众人重新落座后,宁成帝便举起酒盏,说了些或是恭贺或是勉励或是敲打或是震慑的话,这些场面话玄渊连分神去听都觉得浪费时间,但旁人却是听得无比认真。
等到宁成帝终于讲话完毕,他才笑着举杯,然后一口饮尽杯中之酒,示意大家无需拘束。在宁成帝摆手后,墙角的乐伶们顿时开始吹拉弹唱起来,而舞姬们也重新回到堂中,摆着水袖跳着华丽的舞蹈。
“嘉妃呢?”宁成帝又与宗室几位德高望重的老王爷喝了几杯酒,然后目光才转向了妃嫔这一边的案台,目光略过那些盛装打扮的宫妃们,宁成帝含笑问了一句。
虽然此时大殿中乐声欢快动听,舞蹈华丽而又动人,但是殿中不少人都是时刻注意着陛下的动静,此时宁成帝开口发问,虽然声音并不大,但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众目睽睽之下,玄渊微蹙眉心站了起来,然后朝着宁成帝看了过去,他神情淡漠,依旧只言片语也无,只沉默着等着宁成帝说话。
对于玄渊宁成帝不能说非常了解,有很多接触——毕竟之前都是陷于幻境中的嘛,都是他对玄渊平日里的淡漠还是很了解的,所以对他的沉默适应良好,倒是旁人忍不住为嘉妃盛宠而咂舌。
“来,在朕的座位旁添个案台,嘉妃上来与朕一起宴饮。” 宁成帝微微笑着,远远朝玄渊伸出手,示意他到上首来坐。
玄渊心中根本没有什么受宠不受宠的想法,他只是在心中以为宁成帝有些怕死才行事如此小心。当然,怕死不算什么,懂得惜命是很重要的,至少有自知之明不是。
等玄渊坐到宁成帝 旁边的案台后,他就发现坐在上首是能非常清楚的看到下方人的表现和神情的,坐在这个位置上,下面有什么动静都瞒不了上面的人。
宁成帝含笑看了玄渊一眼,悄悄冲他使了个眼色,然后才转回头看着下方,状似欣赏歌舞。
席中的诸位妃嫔们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为陛下对嘉妃的盛宠,坐在陛下身旁的位置,这足以说明陛下对她的看重,若非此时后位空悬,只怕连皇后也要心惊。
淑妃徐徐的吐出一口气来,将手中精致小巧的雕花象牙箸一丢,心中略觉挫败,嘉妃坐到陛下身边去了,到时候那些吃食,还能送到她身旁去吗?
几个妃子们各有思索,下首的匈奴使臣们之间彼此传递了几个眼色,神色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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