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礼部尚书, 李云礼正是招待匈奴使臣的最高负责人, 虽然礼部不算什么实权部门,但是礼部要负责的事情还是不少的, 除了主持选秀、宗室大婚、寿辰、丧礼等事宜, 而且还负责接待使臣。
匈奴的使臣在到达京城后,便被礼部安排到一个专门招待使臣的院子中居住, 礼部自有人负责招待他们, 待遇说不上好到把他们当祖宗供起来,但也不至于折辱他们什么。
大宁王朝势大, 对待外族是很有风度的,可以说自有大国气度, 此时李云礼就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谈论着匈奴使臣:“这一次匈奴使臣中,以他们大单于的小王子为首,另外还有近百名草原骑士随行。”
宁成帝眉头微微一皱,修长的食指屈起屈起敲了敲桌面,沉声问道:“只有一个年轻的小王子带队?这一次匈奴使臣中连左右贤王都没有前来?那谷蠡王、大都尉呢?”
经过宁成帝的提醒,李云礼不由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一次匈奴使臣的规似乎很有些低,别说宁成帝提及的两种在匈奴地位很高的人, 就连异姓的大当户和骨都侯都没有一位。
虽然说有一位小王子带队,可是谁不知道匈奴族民风还未开化,匈奴单于谁知道有多少个儿子, 又有谁知道这个小王子是不是那单于的种。
见李云礼满脸悚然, 便知道他之前从来没有研究过这件事情, 宁成帝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开,又招了禁卫军统帅上前,淡淡问道:“你可有派人盯着匈奴使臣?”
禁卫军统帅满脸羞惭的摇了摇头,低下头满是愧疚,语气低低的回答道:“回陛下的话,是臣疏忽,并没有特意着人匈奴使臣一行。”
大宁王朝和匈奴族已经许久不曾交战,和平共处了十余年,也不能怪这一次匈奴使臣入京禁卫军统领不曾重视,毕竟匈奴与大宁短时间内看上去好像没有要开战的打算。
眉头深深皱起,宁成帝五官清俊的面容上不由染上几分怒意和烦躁,很显然这种一问三不知的情况让他对李云礼和禁卫军统帅都有所不满。
但他也清楚,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他们两个。如果不是玄渊提醒,就连他不也是没有警惕匈奴族的使臣吗?李云礼和禁卫军统帅有所疏忽也是正常。
正因为此,所以虽然宁成帝很是恼怒,到底没有朝这二人发火,只是略显疲惫的用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间,然后示意二人退下:“你们两个下去吧,记得回去后要着人盯着这些匈奴使臣。”
宁成帝抬头朝着二人看去,眸中露出一丝凛冽和锋锐的眸光来,他声音低沉下去,冷冷沉沉:“还有几日就是招待各国使臣的宴会,不可以出任何差错!不仅是匈奴使臣,楼兰、乌孙、吐蕃等属国的使臣也要盯着。”
礼部尚书李云礼和禁卫军统帅都是浑身一凛,毫不犹豫的躬身行礼拜下,朗声道:“臣谨领命,必定将此事办好,不负陛下所望!”
没有被责罚,这让他们松了口气,但同时,事情确实没办法也让他们觉得羞愧难安,所以如今承诺时的语气是真的非常坚定,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出宫后要好好把这件事情办好,不能让陛下失望。
等二人退下后,宁成帝微微皱眉,总觉得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屈起食指在御桌上敲了敲,清脆的声音带着一定的规律响起,三长一短,两轻三重。
清脆的敲击声一停,宁成帝眼中掠过一抹精光,头也不抬的命令道:“派两个人暗中盯着匈奴使臣,不要被人发现,盯着他们,一旦有任何不对就即刻把消息传回来。”
偌大的御书房中,所有的宫女太监们肃穆安静的束手而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来,他们低垂着头,眼皮紧紧的搭着,目光只落在自己双脚之间的地面上,没有任何眼神乱飘。
他们知道宁成帝在吩咐谁,但是他们绝对不敢抬头去看,更不敢说什么,只能摆出这样的模样来沉默着,小心谨慎的表示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态度来。
宁成帝话音一落,宽敞华丽,却又寂静至极的书房中仿佛有一道阴影掠了过去,除了刮起了一道似有若无的轻风,好像没有引起任何动静。
“去把许家那卷卷宗呈上来。”宁成帝把有关于匈奴使臣的事情交代下去后,总算是觉得心中稍安,便又吩咐了一句。
虽然玄渊是直接把真相告诉他,跟他坦白,但帝王的猜疑让宁成帝根本就没有轻易相信他的话,在离开倚梅轩后,他立刻就下令让人去搜集有关于许家的消息。
李德忠低头应了一声,然后后退两步亲自去从卷宗室里将许家的那份卷宗取了过来。因为心中认为许更衣还没有彻底倒下,所以李德忠对有关于许更衣的问题是很谨慎的。
“陛下,这是许家的卷宗。”李德忠双手捧着一份卷宗走回到宁成帝身旁,躬着身、低着头,语气极为恭敬的回答,半点也没有带上对许家的恶意,更没有上眼药的举动。
虽然说,这一个月来倚梅轩上下,不管是主子还是宫女(特指白芷紫苏)对他是有几分怠慢的,完全没有其它妃嫔宫中的讨好,但李德忠可不敢有什么不满。
人家对待陛下都是那副态度,最重要的是还没有让陛下厌恶,这样的存在,是他李德忠能有不满的?就算倚梅轩上下的画风都和整个后宫不怎么搭,但人家有宠啊!
所以说其实不是倚梅轩画风不对,是后宫其他妃嫔画风不对吗?李德忠心中迷迷糊糊的闪过这个想法,却不敢深思下去。
接过卷宗后,宁成帝仔细翻阅起来,前面许冰如何发奋科举,最后入朝为官的经历被他一眼晃过,他主要想看的是最近两个月许家的情况——他要看看事情是不是真的像许清宁禀告的那样。
“哼!”看卷宗看到一半,宁成帝脸上露出几分怒意来,冷哼一声直接将御桌上的茶盏给推了下去,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来,凉了的茶水溅了满地。
握着卷宗的修长大手因为太过用力而青筋暴起,宁成帝脸上怒意深沉,冷冷道:“好,好一个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很有骨气嘛!入宫为妃,还是委屈了你了!”
看完许清恬逃家前后的记录,宁成帝冷笑连连,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果然是个没脑子的,在一看许母阴霾和忽悠甚至是逼迫许清宁入宫的记录,更是怒气横生。
朕都没欺负成功的人,反而被你们欺负了!而且,让朕受了这一个月的罪(?)的罪魁祸首原来是这样两个蠢妇,哼,许冰连自己的夫人和女儿都管不好,怎么主掌户部?
作为至高无上的帝王,被一个小小的官家之女这么嫌弃,当真是让宁成帝心中生起杀意来,不过他想到许清宁,这缕杀意又打消了——
虽然许清恬和许母是真的蠢,但迁怒到整个许家似乎也有些太无情了,毕竟任性妄为的是许清恬和许母,许冰最多是教女不严,并不是存心欺君罔上,而许家其他人就更无辜了。
更何况,许冰在得知此事后,离开就派人去追捕许清恬,又把许母送进了山上的庙里,很显然是知道害怕的,可不像许清恬和许母这两个蠢货自以为是。
所以,将整个许家满灭皆灭,是不是太无情了些?宁成帝有些犹豫和迟疑。
好吧,帝王一怒浮尸千里,宁成帝其实并不觉得自己灭了整个沈家有什么无情的,但因为心中超高的好感度和信任感,他确实不太想杀了许清宁。
也罢,不如就按许清宁自陈实情时所说的那般,就杀了首罪者即可,至于许冰……宁成帝微一挑眉,虽然不是诚心欺君罔上,但教女不严,而且事后也帮着隐瞒了,这可是大错。
这户部尚书的位置可不能再坐下去了,就将他的官位贬去罢了,让他回家乡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至于许清恬和许母……宁成帝眼中露出厌恶之色,许冰已经要对许母动手,他就不插手什么了,但那刚刚被抓住要送回来的许清恬,必定不能饶过!不让她知道后悔,那就不算完。
呵,什么东西,也敢说出那样大不韪的话,瞧不起朕?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本和底气,可见是个没脑子的。
许清恬这么没脑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胎中,灵气都被她的卵生兄长许清宁给吸收了的原因,所以许清宁那般聪慧,而许清恬却像少长了什么器官一样。
宁成帝心中冷笑了一番,打算要给许清恬一个深刻的“教训”,让她知道有时候,死也是一种幸福的事情。
“摆驾倚梅轩。”宁成帝摆了摆手手吩咐道,打算去倚梅轩再与许清宁交谈一番,问问他是怎么知道匈奴使臣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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