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多月来, 陛下除了几日政事繁忙,独自一人宿于宸宇宫, 没有召幸妃嫔外,其他时候都驾临倚梅轩, 对嘉嫔,不, 现在已经是正三品的嘉修容更是百般宠爱, 不仅将她的分位一升再升,各种珍宝赏赐更是如水般往倚梅轩送去。
入宫一个多月,就由从六品的小媛直接一路晋升为正三品的嘉修容,如此惊人的升位速度实在叫人心惊, 便是前朝也隐隐有所听闻, 对这位嘉修容是“仰慕”许久,很想知道这位是个什么人物,竟让陛下如此宠爱。
而前朝许多世家高官,对于嘉修容所出自的尚书府许家, 那是又羡又嫉,有这样一个受宠的女儿在宫中, 就是陛下向来不因后宫之事赐福前面朝堂的官员, 可这也是个助力啊!
可这些羡慕得双眼通红的人怎么会想到,对于这样的荣宠, 许家凡事知情人那是一点儿高兴愉快都没有, 成天都像是走在薄薄的冰层上, 好像随时可能从冰上摔下去。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对于许家知情人而言, 是无比煎熬的一个月,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做出了让儿子代替孪生妹妹入宫这样的欺君之事,还因为这个入宫的儿子却得了陛下青眼,一连“宠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而且,许家派出去的人和花钱找的镖师,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许清恬的下落,虽然说近日里好像找到了些许线索,但是找到线索距离将许清恬带回来还是很遥远的,许家人也着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两人再调换过来。
事实上,再打听到了陛下一连几日都召幸“许清恬”的消息的时候,许冰和许老夫人都是差点晕厥过去,因为陛下随时都可能会发现许清宁的真实身份,随时可能降罪整个许家,到时候他们便是满门被灭,也不算出奇。
在旁人眼中,他们这一个多月是风光无限,但只有许家人才知道他们有多么胆战心惊,有多么提心吊胆,那真的是……脑袋随时都可能掉的地步啊!
嘉修容这般独宠,在宫中是极为招眼的,但招眼归招眼,宫中不少妃嫔也是心中暗恨,但却没有人能够对嘉修容独宠之事做出什么干涉来,不管是前面的朝堂,还是后宫之中,都没有人能制约她的独宠。
后宫之事前朝很少谈及,更无从干涉,便是御使想参一本也没办法——嘉修容又未争宠,全然是陛下愿意去她那里罢了,这怎么参?难道参嘉修容天姿国色?
而后宫中后位空虚,无人主位,没有皇后,其他的妃嫔,就算是侧一品的淑妃、惠妃、贤妃和德妃,也没有那个地位和资去训诫什么,再说了,若嘉修容还是从六品的小媛,她们教训几句也无妨,可现在她已经是正三品的修容了!
这正三品乃是高位妃嫔,便是侧一品的妃位嫔妃,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欺负得了的。四妃都不想当出头鸟,都等着旁人出手后她们捡漏,一时间,宫中虽然是酸气扑鼻,但还真没什么小手段使出来。
“主子,冯婕妤上门拜见,说是今日她院子里的紫薇花开了,特地亲自摘了一小篮紫薇花送来与主子看看。”紫苏轻手轻脚的走进书房,低声肃容禀告道。
正倚在软榻上翻看一本游记的玄渊头也没抬:“不见,让她回去。”他才懒得理会这些妃嫔,她们来,又能说出什么话呢?玄渊表示自己不是很想浪费时间去听这些废话。
紫苏轻吸了一口气,并没有惊讶,低声应了一声,便转身出了书房,一路走她一边思索着说辞,如何能尽量委婉的送走冯婕妤。虽然她也知道,主子这样明确的拒绝,必定是会得罪冯婕妤的。
冯婕妤也是这一次新入宫的妃嫔,初入宫便封侧四品的婕妤,足以说明冯婕妤家世不错,而且容貌也是秀美,气质更是温柔如水。可惜的是入宫后一直不曾承宠,难怪上门来讨好主子了。
但……主子是二少爷啊,是男子啊!男扮女装代替孪生妹妹入宫已经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如果再与妃嫔交往过密,等日后少爷的身份被拆穿,那真的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所以叫紫苏来说,她宁愿主子得罪这些妃嫔,也不要离这些妃嫔太近了。每日陛下前来就够让她们提心吊胆,胆战心惊的了,这些妃嫔再凑上来,不是添乱吗?要争宠去找陛下啊,她们还巴不得陛下不来呢!
“主子,这般下去不行啊,您还是称病吧!”白芷神情微带焦虑的重新端了一盏茶上来,这一个月来陛下时常都来,玄渊总是用幻术招呼他,但在白芷看来,这不是长久之计,现在许清恬也没有找到,还是避开陛下的好。
修长如玉的手轻轻翻过一页泛黄的古卷,玄渊依旧在翻看着手中的游记,一直到他慢悠悠的将这卷游记看完,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淡淡道:“十日后,陛下要设宴款待这次前来帝都求和的匈奴使臣?”
白芷微微一愣,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转到了这里,但还是立刻点了点头:“是的,因这次宴会宗室、世家和臣眷都会参加,所以后宫中的娘娘们也会出席,主子你也必须要参加的。”
玄渊嗯了一声,又问道:“许家的人已经找到了有关于许清恬下落的线索了吧?能在十天之内把她找回来吗?”因为在宫里,如果玄渊不动手段的话,与许府沟通并不顺利。
白芷微微摇头:“前几日传来的消息是,暂时还没有找到人,奴婢也不清楚能不能将小姐带回来。”
玄渊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重新拿了另外一本游记翻看起来,十日后的那场宴会可是一场大戏,如果许清恬没有被抓回来的话,那有些戏份就演不下去了,那可就有点麻烦了。
这一个多月以来,虽然只要宁成帝过来,玄渊都是以幻术来招呼他,但不得不说这个幻术还是有点作用的,玄渊基本上没有和宁成帝说过几句话,全是他自己在那里“做梦”,但就是这样,宁成帝对玄渊也非常有好感。
当然,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之前宁成帝的身体不说亏损,但因每日劳累,也并没有健康到哪里去。这一个月来,宁成帝被幻境所摄,身心都无比愉悦,可他到底是做了一个月柳下惠的,这身体自然是调理的比往日好。
而在宁成帝看来,他每日歇在倚梅轩,不仅晚上有红袖添香的旖旎美事,而且白日里还精神奕奕、抖擞龙马,自然觉得倚梅轩舒服,不愿意去其他妃子那里。
到底宁成帝是个合的、已经成功把朝堂攥在手心的帝王,他用不着为了前面朝堂的事情在后宫之事上委屈自己,他觉得哪里舒服就去哪里,本就是凭他本心的事情。
可事实上呢,谁每天早睡早起、心情愉快兼之饮食营养又均衡都会变得健康的!宁成帝觉得自己每日精神奕奕,那不是他晚上“做梦”时的好心情延续,是他的身体真的精神。
宁成帝下了早朝,御撵从御花园穿行而过,往宸正宫而去。帝王出行,自然有人清道,御花园中的宫人、妃嫔无不纷纷避让,不敢挡在帝王御撵行走的路上。
靠坐在御撵上,宁成帝用手按了按眉心,眉宇间略微有些疲倦,就算他晨起时非常精神,忙活了一个早朝后也已经稍稍有了倦色,毕竟早朝上商讨的事情都极为复杂麻烦,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正是因为政务并不轻松,所以宁成帝才会想要在后宫中享受难得的轻松,谁让他觉得高兴,觉得轻松自在,他就爱去谁那里,用不着顾忌什么后宫平衡。
御撵摇晃的程度很轻,宁成帝坐在上首随着御撵的摇晃而有些昏然,之前的疲惫倒也渐渐散去,让他变得松快起来,虽然御书房里还有不少折子等着批阅,但他倒是没有觉得太难熬。
“嗯?那是谁?”宁成帝眼角一瞥,却突然看到一个身着粉蓝色曳地长襦裙的华丽宫装的女人从倚梅轩那边的小道上走过来,不由扬了扬眉问道。
紧跟在宁成帝身边的李德忠闻言垂眸回话:“陛下,那位是新入宫的冯婕妤。”
宁成帝神情不变,语气仍是淡漠的:“她这是去倚梅轩,怎么?最近有不少妃嫔去倚梅轩吗?”
李德忠心中腹诽,这还不是因为陛下你独宠嘉修容?但这话他却是不敢直接说出来的,不由低声道:“冯婕妤是新入宫的妃嫔,大概是入宫之前和嘉修容有所交情吧。”
“至于其他娘娘们,确实经常邀请嘉修容饮茶、赏花,也会去倚梅轩拜访嘉修容,只是……”李德忠说到这里,不由闭嘴不言,再说下去,岂不是在说嘉修容坏话了?
虽然嘉修容行事是有些特立独行,但这可不是他能置喙的,事实上他一直觉得嘉修容那冷漠疏离的态度在宫中争相讨好陛下的妃嫔中画风非常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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