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渊快马加鞭, 一路奔驰从玉泉山上下来,直奔秦府而去,不过他并没有真的来得及赶回秦府, 因为祝大人和秦大人都有派家中仆人等在西城门, 若是看到玄渊从玉泉山上回来, 就立刻带玄渊直接前去祝府,不必先回秦府再转道去祝府。
到祝府后, 刚被府中家丁迎入正堂之中,彻夜未眠、焦急等待了一晚,又强打着精神去参加朝会, 然后方才立刻急匆匆赶回来的祝大人就连忙迎了出来,一脸憔悴但掩不住焦急期待的看向玄渊“世侄,长仪真人他可有”
见只有玄渊一人进门来, 身后再无旁人跟随,祝大人原本充满了期待的眼睛突然就黯淡了下来,他眼中眸光熄灭下来,不由露出几分苦笑来,虽然心中失望,但大抵是因为早有心理准备, 虽然颇有几分苦涩痛苦,但不至于歇斯底里的悲痛莫名。
长仪真人何许人也那是真正有仙缘的活神仙,而玄正观未处于玉泉山上,这么多年来非有缘者,连上玉泉山都做不到, 更不要说亲眼见到玄正观的道士们,当年先帝病重之时想求玄正观道长施加援手,不也同样失败,连玉泉山都没上去
连掌控天下、至高无上的天子都在玄正观的道长们身上吃了闭门羹,更何况是他们祝家祝大人并没有自恋到以为玄正观的长仪真人会对祝家另眼相看,秦修茂是玄正观的有缘人,但祝家可不是,长仪真人没有任何理由要帮祝家,他们祝家也没有这个脸面。
祝大人心头一阵悲戚痛苦,心中更多的是一种心如死灰、尘埃落定的感觉,毕竟他早就想到,长仪真人不是这么好请来的存在,求玄正观,不过是他心中的期望罢了,能有多大可能成功,他心里从来都没有底,此时确如所料那般没有成功,他也有所心理准备,不至于癫狂失态。
抬手按了按通红的眼眸,祝大人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抬头便见玄渊神情憔悴、眼下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未睡,又见他身上衣衫凌乱、满是褶皱,还有着浓重的被露水打湿的痕迹,皱巴巴的衣衫上尤其以膝盖处的痕迹最深,便知道他必定是跪求许久。
“多谢世侄为吾女幼璇奔波,此等情谊,我们祝家铭记于心,绝不相忘”双手抱拳,十足郑重的朝玄渊拱手行礼,祝大人虽然精神萎靡不振,但语气却坚定卓然,磐石不移。
虽然长仪真人不曾请来,但祝大人见秦修茂如此为祝家奔波出力,他心头却不由一阵感激,暖意浓浓。
像祝幼璇所遭遇的这样晦气的事情,旁人是躲都躲不及,祝大人连他的继娶妻子都没相告,就是这个原因。但面对这样诡异可怖的事情,秦家父子却真心相待、全力奔波,此等情谊让祝大人心头喟叹感激。
他心里清楚地很,秦修茂是难得的与玄正观有缘、能上玉泉山的人,他本该努力讨好长仪真人获得长仪真人青睐,但却出于对祝家和祝幼璇的情谊,情愿冒着彻底得罪长仪真人的危险去请求长仪真人相助祝家,就算秦修茂没能成功请下长仪真人,这份情,他们祝家也得领。
下朝后不曾回秦府,而是放心不下祝大人主动前来祝府的秦大人见玄渊虽然神色憔悴,但眉宇间并没有太多悲痛绝望之情,反而隐隐有些笃定和欢喜的意味在其中,顿时眼睛一亮,开口问道“茂儿,可是长仪真人有什么提点”
祝大人向来知道秦大人不是无的放矢的性格,他这么问必定是有所原因,不由浑身一震,目光又是期待又是忐忑的朝着玄渊看去,目中情绪真挚至极,是真心实意的为女儿祝幼璇担心。
玄渊微微点头“长仪真人确实有着一些提点之言。”在祝大人脸上露出欢喜之色后,玄渊停顿片刻后方才低声说道,“在将长仪真人的提点相告之前,我需得见一见祝家妹妹,看看她目前的情况”
稍一停顿,玄渊十分委婉的暗示道“必须先确认一番,目前跟我们对话的人到底是谁。毕竟长仪真人的提点是给祝家妹妹的,而且”他一翻手取出一张巴掌大小的桃木符篆来,“此物乃是长仪真人赐下,说是要戴在祝家妹妹身上的。”
如果说之前还是绝望悲伤,此时祝大人却一瞬间就变得幸福激动难言起来,他原本以为秦修茂一夜跪求也一无所获,虽然心中感激他的帮助、虽然早就有得不到长仪真人回报的心理准备,但心里不是不失望的。然而现在峰回路转,也许他真的不必再失望
长仪真人不仅有提点,而且还赐下了符篆,有这位活神仙相助,他的女儿必定有救,必定会平安无事的。心头顿时充满了希望,祝大人连忙带着玄渊和秦大人往祝府后院而去,因为骤然发现女儿身上仿佛附着不干净的存在,自昨夜,祝大人便将祝幼璇安置在了佛堂。
“那个附在幼璇身上的不干净东西十分了得,初始时我们能很容易分辨出她和真正的幼璇,但到后来她便很会伪装,除非有人不错眼的一直盯着她,或者不停拿问题问她、跟她说话,否则只怕都很难分出她们二人的区别。”一边待着玄渊和秦大人往后院走去,祝大人一边无奈的说道。
他苦笑着,语气痛苦起来,整个人都仿佛无法忍受目前的局面,忍不住叹息着“我真怕有一日,那附在幼璇身上的脏东西渐渐得伪装的与幼璇一模一样,到后来我们谁也分辨不出来什么时候是真正的幼璇,甚至我怕有一日幼璇会被永远取代。”
秦大人也轻叹一声,却打起精神来宽慰道“世同,你也不必如此担忧,既然长仪真人有所提点,还赐下了符篆,想来这作祟的宵小必定放肆不了多长时间,一定会被伏法制住。你且宽心,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祝大人苦笑一声,也不多言,只带着玄渊与秦大人来到后院的佛堂,这处小佛堂本是祝夫人平日里在府中礼佛所用,如今也被祝大人给征用了,他派人把佛堂供着佛陀、菩萨的正堂给临时改了改,就让祝幼璇将就着先待在正堂之中。
在祝大人想来,佛陀和菩萨总能把附身在祝幼璇身上的脏东西镇住一二,可惜他今日下朝回来,便听看守佛堂的婆子禀明,附在祝幼璇身上的鬼怪之物再次苏醒过,没有半点受佛堂光辉影响,竟是浑然无事。
祝幼璇的贴身婢女碧珠不敢靠时不时就换了个人的祝幼璇太近,只觉得心头渗得慌,壮着胆子也只敢守在佛堂正堂之外,她坐在小几上,垂着头神色憔悴的捡着佛豆,此时她也只能做些临时抱佛脚的事情,以期佛祖垂帘,让她不要被附在小姐身上的脏东西所害。
因心头害怕,碧珠捡佛豆的动作便很有些漫不经心,当玄渊三人前来,她立刻就察觉到,连忙站起身福身行礼道“见过老爷,见过秦大人、秦少爷。”顿了顿,在祝大人主动问起之前,她已经低着头主动小声禀告道,“小姐熬了大半宿,此时有些撑不住,靠在堂中的软榻上睡着了。”
“睡过去之前,小姐还是小姐。”但是醒来以后还是不是小姐就难说了,碧珠心中腹诽了一句。作为离祝幼璇最近的人,她这个大丫鬟其实再了解不过祝幼璇,但即使是她,到后头也分不清谁是谁了,如此足以说明祝甜当真是演技高超,祝幼璇是真正傻蠢。
稍稍放下了一些心,在祝幼璇睡着的情况下,祝大人不好直接带两个外男进去,便先命碧珠进去把祝幼璇叫醒,然后带到佛堂外面来。等碧珠走进佛堂,祝大人站在原地搓着手,一副紧张又担忧的模样,整个人瞧着仿佛要原地爆炸。
玄渊冷眼旁观了半响,见他是真的满心满眼对女儿的疼爱,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能狠下心将祝幼璇送去庄子里清修三年。不过纵子犹如杀子,若是祝大人还是狠不下心,祝幼璇在他的纵容之下,也就是那个德性了。
只等了片刻,碧珠就带着神色憔悴、眉宇间满是不耐和骄纵蛮横的祝幼璇走了出来,她一出来便皱着眉头哼道“我好不容易睡下,什么事非要急着把我叫醒”
祝大人被女儿责问,却半点没有发怒的意思,好声好气的跟祝幼璇说道“乖女儿,你秦家哥哥昨夜策马奔驰上玉泉山”
“先等等。”玄渊语气微冷的打断祝大人,“她不是祝幼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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