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瘟针?!”
润玉与卿晔方才下值,便听人匆匆来报,说火神殿下不知怎地突然间昏迷不醒,魔界众人皆是束手无策,故速请大殿下前去。
人命关天,两人何敢耽搁半分,立马请来岐黄仙官,一道前往魔界。
卿晔听到这番诊断,心间不禁疑窦丛生,“可这穷奇已被封印在了这御魂鼎中,加之九曜真火印,怎么会还能出来伤人呢?”
锦觅问言把头埋得更深了,闷闷地出声,还带着丝丝哭腔:“是我不好,凤凰是为了我…”
卿晔愈发不解,抬头看向润玉,只见他轻轻摇摇头,示意不要再追问,又走到她近前,小声说道:“现下旭凤的安危才是最要紧的,其他的稍晚再说。方才我已暗中探察了御魂鼎,你放心,穷奇还在。”
一经提点,卿晔才知道自己原来说错了话,不好意思地闭上了嘴,又点点头,老老实实地转去安慰锦觅。
“阿晔,你救救凤凰!你说过的,你的混元灵力,最合仙家精元了!上次也是你救我的!阿晔,你快看看凤凰吧!他们说…中了瘟针,凤凰的灵力都会消散的…”
锦觅本就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毫无头绪,一见卿晔,就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牢牢得抓着她不放。
“好好,锦觅,你先别着急。这瘟针不过是会消散灵力,对旭凤的性命无碍。我这就渡些灵力给他,护住他心脉。你放心吧,有我和阿玉在,不会让他有事的。”
说着卿晔便欲动手,刚刚凝聚起灵力,就忽然被人抓住了要施决的手。
“阿晔你…灵力属水,自古水火不相容,冰炭不同器,强渡灵力给旭凤,会有损于你自身。”
润玉说这话时,语调较往日里低沉不少,他逆光而立,光影交错斑驳,只能勾勒出半张脸的模样,神情晦涩,那是卿晔从未见过,亦不明白的样子。
压下心底深处泛起的那一丝疑惑,拍了拍他紧紧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挂起笑脸,放软了声音安慰道:“阿玉不必担心,我不会强渡灵力的。旭凤属火,风能助火势,火得风遂旺,故我只需渡他些风系灵力便可。”
于卿晔而言,无论阿玉是什么样子,总归是阿玉,既是他,那便总不会对自己有坏心的。
“风系灵力?”
润玉不解,初见那日,卿晔为自己疗伤时,分明用得就是至精至纯的水系灵力,何时又修了风系法术?
卿晔点点头,回答道:“这事日后我再同阿玉你慢慢分说,其实风水两系灵力我都可自如运转,渡些灵力出去,对我没有伤害的。”
既如此,润玉也不好再加阻拦,缓缓地松开了手,默默地走到一旁,低头似是思索着什么。宽袍大袖中笼着他渐渐握起的拳头,骨节处透出青白之色。
正如锦觅所说,卿晔灵力特殊,最贴合仙家本源。她渡过灵力不多时,旭凤的情况就稳定了下来,灵力溢散的速度大大降低,高烧也退了不少。
恰巧润玉等人已经讨论出了解药,乃是那花界圣物-夜幽藤,一番商议之后,大家都同意,带着旭凤一道,立刻动身去往花界。
说起花界,其中不过是在人间与天界中所辟出的一方小界,结界之中,能供各类花草树木精灵修炼生息罢了。
界线之处,有颗开得极盛紫藤花树,如瀑的紫藤花从枝桠上垂下,重重叠叠,倒是美得有几分如梦似幻的意味。
“鎏英公主,还劳烦你同锦觅仙子一道去寻夜幽藤吧。阿晔同我都是天界之人,就不进去平白惹主人家不快了。我等就留在此地,照顾好旭凤,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润玉说罢拱手一礼,谢过二位相帮。
这二人正要进结界时,突然出现了个颇为圆润的胡萝卜仙,捻着胡子大喊着锦觅。
“小淘淘!你还知道回来!”
“诶诶诶,老胡!你别拉我,我这次回来是有要紧事要办的,我要找夜幽藤!”
“你还要夜幽藤?就是那长在净泉之中,千年才长成一株的圣草夜幽藤?”
“对啊,老胡,你见过?快快,告诉我,在哪儿?”
卿晔见着这两人似是要在这里聊开了,便上前拉了锦觅一把,说道:“锦觅,不如你先和这老人家一道去找那夜幽藤。其他的,等找到了药再说不迟。”
“对对对,阿晔你说的对!走走,老胡,咱们快走!”
锦觅不顾那老胡还在叫叫嚷嚷着什么,一把拖着他就进了那结界去,鎏英见状也立马跟了上去,一时间,只余了润玉和卿晔在外。
润玉方才道过谢后就一直守在旭凤,此时卿晔送走了锦觅鎏英,回身看去,发现他正准备把旭凤扶到一处更加平坦的地方,好让他靠得舒适些。
她自是要上去帮忙,不过润玉见她来了,只不过瞥了一眼,也没说些什么,手上动作继续着,直到将旭凤重新安顿好了,也没和卿晔开口说话。
卿晔不明白他这一出是何意,只当是阿玉或是在忧思旭凤的伤势,就先劝解着道:“阿玉,你看咱们现在都已经到了花界了,过一会儿锦觅和鎏英就能把夜幽藤带出来,给旭凤解毒的。你别太担心了,就算是锦觅和鎏英未能成功,这不还有我的嘛,你就别板着张脸了,多不好看呐。”
果然这话一说,润玉就扭过了头来看着她,缓缓问道:“若是她们失败,你又能如何?”
卿晔见润玉同她说话,还以为自己定是猜对了他心中忧虑,笑着道:“既然好言相借不成,那我就只能硬抢了,领教一番那十二花神令。待救了旭凤,再来和花界众芳主们赔罪。”
“你竟是愿意与花界结怨…”
润玉说话时转过了脸去,卿晔只得见他的眼角晕开一抹嫣红。
她不知为何阿玉又像是生了她的气,这回居然连眼睛都气红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怕像刚才一样,越说越错。
卿晔叹口气,将下巴搁在膝头上,抱着腿席地而坐,自遇到阿玉这两百多年来,他从未有过一日像今日这般古怪,甚至都不愿意和自己说话了。若是在往日里,纵使有时自己会和锦觅在栖梧宫玩得太久,他也有过不悦,但总是很快就好了。
自己也问过,阿玉却是答非所问,说道:“阿晔只消留在我身边,我便心满意足了,何敢期望更多呢?”
两人相顾无言,就这么静坐着到了夜里,卿晔更是如同一座雕塑,动也不敢动。心里叫苦不迭,只想着若是月下仙人在就好了,还能向他请教一二,不若就自己这么琢磨,只怕是枯坐到老也想不通为什么阿玉生气。
那边润玉又一次探了探旭凤的情况,发现并无恶化后就回了原处继续闭目养神,正好一阵凉风拂过,撩起卿晔的发丝,呵在她鼻尖,刺得她打了个喷嚏。
“啊啾!”
卿晔立马感受到那久违的熟悉注视,润玉的目光刚刚落在她身上,立马便感受到了,刹那间福临心至,蹬蹬蹬跑到他身边,不等他有任何反应是就一把坐下,靠得紧紧得,还把一只胳膊给抱在了怀里。
做完这一切,才可怜吧吧地抬头望着润玉,嘟嘟囔囔地说道:“阿玉,我好冷啊,怎么花界的晚上会这么冷啊!你看,我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说着就要撩起袖子露出手臂给他看,被润玉按下,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任凭她如何眨巴那双最是灿烂风流的桃花眼也无有动容。
“你我相处百年,为何我连你所修灵力是何系都不清楚?”
“啊?”这问话来得太突然,卿晔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我自幼便是如此,风水二系法术皆可使得,不过其实真论起来,我所修灵力乃事那混元灵力,无谓是五行的。”
“那你下次若是因要救人,伤了自身,该如何?”
“救人危急水火,这难道不该是我等修道之辈本色?纵有伤自身些许,也不可见死不救的。”
卿晔眉间颦颦,她不明润玉何出此问,看着他继续道:“若是有朝一日,阿玉遇上凶险,哪怕让我豁出性命,我也定当要保你周全;要是你受了伤,就算是要让我剜肉裂魄救你,亦是心甘情愿。”
“剜肉裂魄”四字刚从口出,润玉立马便觉心头一跳,心尖上的闪过的痛感稍纵即逝。
他当即就捂住还在大咧咧说个没停的卿晔的嘴,把她揽了进怀里,严声在她耳畔说道:“胡说八道,日后这种话,千万别再说了。”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阿晔,你答应我,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保护好自己,好不好?”
夜里的风又吹过了这紫藤萝花瀑,带起沙沙作响,清冽的花香萦萦索索地绕在相拥在这一树繁华下的两人身上,纠纠缠缠,绵绵延延,直到再随风而去,飘散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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