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雁儿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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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教分部正殿。

    白袍男子斜斜倚在铺了软垫的石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柄玉扇，口中缓缓出声：“你倒是能忍，竟大半年不哼一声，叫大伙儿当真以为你耳朵听不见。”

    殿中跪着个小姑娘，大眼睛小嘴巴，瞧着约莫八·九岁，此刻耷拉着嘴角满脸的不高兴。

    试问哪个正常人能大半年不说一句话？是雁青时烦明教这一拨人，心里就想着远走高飞离他们远远的，为了不产生什么不必要的牵扯和感情，所以她才一句话都不说。便如当下，她心里烦杨逍就不想开口说话，只跪在那不吭声。

    杨逍算是话多的，还是个对方越不搭理他就越要去招惹对方的性子，先前以为雁青时耳聋听不见，故而她不说话没觉着有什么，如今晓得她耳朵不聋还伶牙俐齿，见她没回话，他便觉得奇怪。

    “雁儿，过来。”

    往常这样说时，他甚至不用招招手，雁青时就过去了，然此时他说完话也没见下方的小姑娘有什么动静。

    雁青时是真不想同杨逍待一块儿，在她眼里，杨逍就是个不负责害无辜妹子惨死的渣男，惹不起躲得起，离他越远越好。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现在的衣食住行也算杨逍管的，权衡利弊之后，乖乖爬起来走到他面前去。

    “童言无忌，那些话我随便说着玩的，杨左使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和我这个小孩子计较吧？”

    她站在石桌面前，两只手背在身后紧张地握着，小心翼翼打量着杨逍的反应。

    杨逍看着面前瘦弱又矮小的小姑娘，深邃的眼眸盯着她，歪了歪头，面无表情道：“若我偏要计较呢？”

    雁青时捏了下自个儿的手背，末了故作淡定的启唇：“我不怕，大不了被你一掌拍死下去陪我爹娘便是，左右爱我的人都不在这个世上了，我一个人活着做什么。”

    “你果然在恨我。”

    杨逍露出了然的神色，紧接着换上平日里的温和面孔，朝雁青时递出手，“过来。”

    “……”

    雁青时咬了下下唇，而后将手放到那只宽厚的大掌上。

    杨逍的手如同他的人一样，炙热的如同火炉般，无时不刻在散发着吸引所有人目光的火焰。光明左使，连三十都不到，可谓是年轻后辈，一身武功却让整个江湖都为之忌惮，自是万众瞩目无比耀眼。

    杨逍将雁青时拉到自己腿上坐着，再将手里的玉扇塞到她手上，拇指按了按，一柄锋利的短刃从扇骨中刺出，“你若真恨我害了你爹娘，那就用它报仇雪恨。”

    “谁说我恨你了。”

    雁青时飞快地丢掉手里的玉扇，心中暗道杨逍真拿她当孩子骗呢，就这么一把小短刀怎么可能杀他，他是在试探她吧，得亏她聪明没上当，否则真要动手了，那死的一定是她。

    “害死我爹娘的不是你，我知道，我不恨你。”

    闻此言，杨逍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若不是我派你爹娘去正派做探子，他们就不会惨死，你不怪我？”

    雁青时避开他的目光，垂眸低声：“杀我爹娘之人是正派，便是要报仇也是找他们，我不但不怪你，还盼着你能帮我爹娘报仇。”

    听了这话，杨逍更加惊讶雁青时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想法，实在不像是个孩子能有的念头，但她曾亲眼目睹至亲惨死，自己又被折磨凌虐，遭受了那么多非人的对待，想来比寻常孩子要成熟也正常。

    想罢，他心中升起几丝怜悯，抬手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雁儿乖，一个月后自会有人来接你回明教总部，回去后你好好练武功，学成之时，我会与你一同去找那些人报仇。”

    雁青时暗暗松口气，看来杨逍是不会计较她说他坏话的事情了，只是纪晓芙不知要如何是好，她是帮人帮到底呢，还是就此撒手不管了？思及此，她扭头看着杨逍，软声软气问道：“那个大姐姐，杨左使是真心实意喜欢她的么？”

    提及纪晓芙，杨逍登时满脸浅笑，反问道：“雁儿以为呢？”

    雁青时佯装对情爱之事懵懂无知，努力用小孩子的口吻来回答，“我阿爹深爱我阿娘，至死不渝，无论我阿娘去哪，他都要陪着，这便是书里写的‘白首不离生死不弃’吧。杨左使若真心喜欢晓芙姐姐，便当如我阿爹喜欢阿娘一般，时时刻刻同姐姐在一块儿，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分开。”

    杨逍挑了下眉，再很是赞同地点头，“雁儿说的有理。”言罢又摇摇头，轻笑：“可惜你晓芙姐姐是峨眉弟子，又与别人早有婚约，纵然我二人在一起了，她也未必会一直与我待在一起。”

    雁青时看他有所松动，忙道：“那你就放了她，免得强行在一起后害了她。”

    结果杨逍笑眯眯的拒绝了。

    “日子这般无趣，好不容易来了个有意思的傻丫头，我又有意于她，怎能放走？”

    “……”

    雁青时感觉自己又要开始自闭了。

    杨逍这个人，真的很烦！偏偏又拿他没办法，好气！

    既然杨逍这边没法找到突破口的话，那就只能在纪晓芙身上下功夫了。

    之后几日，确定杨逍不在时，雁青时都会劝纪晓芙别被杨逍的外貌迷惑，说他是明教左使，和她峨眉是死对头，两人在一起绝对没好结果云云。

    苦口婆心长篇大论说了一堆，倒真的有点效果，加之纪晓芙本就与武当派的殷六侠有婚约，念及师父和未婚夫，便越发疏离起杨逍来。

    杨逍发觉其中的原由后，哭笑不得的询问雁青时，“你这小丫头片子，处心积虑坏我好事是为何？”

    好歹朝夕相处了大半年，雁青时多多少少摸清了杨逍的性子，知他不会因为此事对她如何，便理直气壮道：“杨左使若不能一辈子陪着晓芙姐，就不该招惹人家。”

    杨逍被她做了坏事还振振有词的样子气笑了，抬手掐她脸蛋，“那你若打不过我，也不该招惹我。臭丫头，这么点岁数就会坏别人姻缘了，真是该打。”说着，他竟真把雁青时按到腿上，然后扬手开始打她屁股。

    雁青时先是傻了，片刻后高声大喊：“非礼啊——”

    “……”

    杨逍手一抖没控制好力气，“啪”的一下重重给了那两瓣小屁股一巴掌，就是这一巴掌，让雁青时记仇记了很久，以至于日后杨左使的追妻之路无比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