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响起时,米荔再一次被校长喊出教室,校长身边依然站着以霍厅长为首的一众领导,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霍厅长神色如常,似乎已经忘了之前问她两颗痣的问题:“米荔同学,方不方便跟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关于后天的文艺汇演翻译工作,还有些内容需要跟你沟通一下。”
米荔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方便。”
队伍中的丁彩虹面露焦急:“霍厅长,您真要让她去?快要高考了,考生应该以学业为重,怎么能随随便便出去赚外快呢?这是本末倒置!”
霍厅长扭头看她,神色有些冷:“丁老师还知道为学生考虑?你不是罚站罚半天连书都不让看么?”
丁彩虹讪笑道:“那怎么能一样,罚站是我方式有些激进,确实不妥,但我本意是好的,是希望她好好反省,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反省是磨刀不误砍柴工,现在她去做什么翻译,那跟反省不一样啊,不说会影响到学习,她的水平也不够啊,万一再耽误了大事,可不得了!”
霍厅长有些不耐烦,用匈牙利语说了句:“你自己几斤几两,知道她水平够不够?”
丁彩虹一脸茫然:“……”
啥?这说的是啥?
霍厅长转向米荔,眼里有一瞬间犹疑,似乎在斟酌跟她说话的语气,最后还是板着脸,沉声下令:“翻译给她听。”
米荔看向丁彩虹:“你自己几斤几两,知道我水平够不够?”
丁彩虹气得脸通红:“你这孩子,怎么跟老师说话呢?”
米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霍厅长让我给您翻译,我这是翻译给您听呢。”
丁彩虹噎住,通红的脸憋到发紫,心想谁知道你俩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会不会只是在唱双簧忽悠我们,教育厅厅长能懂多门外语不是没可能,你米荔不过是个穷家出身的高中生,在这儿充什么大头蒜呢?
可她实在不敢顶撞霍厅长,心里有再多不服气也只能憋着,最后什么都没敢说,期期艾艾地跟在校长身边,随一群人往食堂走。
食堂分两层,下面一层都是给学生用的,上面一层专门划给教职工,偶尔来领导了也是在这里接待,饭菜明显比一楼做得更用心,饭菜份量足,口味也不错。
校长指着靠窗一张圆桌,请霍厅长去首位就坐,想了想,让米荔在霍厅长身边坐下,再请其他领导陆续入座,最后跟丁彩虹在上菜的位置坐下。
丁彩虹对这个座位不满意,偷偷朝米荔瞪了瞪眼,心里越发不服气。
如果没有米荔这个碍事精,现在坐在霍厅长身边的可就是自己,别看霍厅长这人气质威严、不苟言笑,人家可是黄金单身汉呢,能年纪轻轻坐到这个位置上,必然也有家庭的助力,家世差不了,她自认长得挺漂亮,又有才华,看霍厅长也是精通外语的,两人很有共同语言,说不定她就被霍厅长看上了呢?再说即便不能攀上霍厅长这棵大树,她能参加省电视台的活动,那也是相当荣耀的,指不定会有什么样的机缘在等着她呢。
一切都被米荔那个臭丫头毁了!
丁彩虹心中愤恨,脸上神色便有些扭曲,看向米荔的眼神竟有了几分恶毒之意。
米荔对外界的目光很敏锐,只是平时懒得搭理,这会儿感受到丁彩虹的恶意,她却不打算佛了,笑着抬眼看向丁彩虹:“丁老师,你这眼神怎么像是要吃了我?”
丁彩虹冷不丁跟她对视,吓一跳,再听她这么说,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着急驳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米荔诚恳道:“丁老师放心,霍厅长请我去帮忙,我这只能算是救急,不算赚外快,回来后我也会补习功课,绝不会影响考试。”
丁彩虹越听心里越不舒服:“我可不光是担心你学习,也怕你耽误人家的事,那可是省电视台,卫星电视,全国都能看到的,可不能因为你一点小失误酿成大事故!”
米荔沉默片刻,在丁彩虹以为她无言以对而心生快意时用匈牙利语说了句:“你自己几斤几两,知道我水平够不够?”
丁彩虹:“!!!”
这个小蹄子!欺负我听不懂是吗!刚刚你们说好几遍了,我听不懂也能记住了!你竟然敢挑衅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丁彩虹气到头顶冒烟,“腾”一下从座椅上站起来,张嘴就要发作。
霍厅长淡淡瞥了她一眼:“你是校领导么?”
丁彩虹被他问懵了:“不……不是……”
霍厅长微微蹙眉:“不是校领导你坐这儿干什么?”
丁彩虹立刻闹了个大红脸,有些无措地看看校长,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
校长也有些不自在,只好一脸笑意地对她说到:“这里不用你陪了,你下午还有课,赶紧去吃饭吧。”
丁彩虹臊得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讷讷地朝霍厅长看一眼,见霍厅长压根不看自己,羞愤欲哭地转身“蹬蹬蹬”走了。
没多久,饭菜一道道摆上来,孙校长起身招呼:“都是些家常菜,各位领导不要介意。”
霍厅长拦住他想倒酒的手:“我不喝酒。”
校长只好讪讪止住动作,开始给其他人倒,霍厅长不喝,其他人也不好放开来喝,再说桌上还有个女学生呢,大家都只意思意思抿了几口,开始吃菜。
霍厅长下意识夹起一道米荔爱吃的菜,差点送到米荔碗里,又冷不丁回过神来,赶紧趁着没人注意时拐个弯送到自己碗中。
唯一看见这一幕的米荔:“……”
霍厅长用土耳其语说:“我母亲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年纪大一些,脸上多几道鱼尾纹,她经常说自己有个小名,也叫米荔,和你的名字也是一模一样。”
米荔用土耳其语回答他:“哦,真巧。”
其他人:“???”
霍厅长换阿拉伯语说:“我母亲精通全球各国语言,每一种都能像母语一样应用,可以和全球各地的人畅通交流。”
米荔用阿拉伯语回答他:“你母亲很厉害。”
其他人:“???”
霍厅长换南方某山区旮旯窝的方言:“我母亲曾在XX地捐赠希望小学,在那里待了两天,就把当地方言学会了。”
米荔用同样的方言回答他:“确实厉害。”
其他人:“???”
霍厅长又换一种现实中从没听过的语言说:“我母亲脖子后面有两颗痣,我给她捏肩捶背时经常能看到,虽然不确定你是不是也有那样的痣,但直觉告诉我,你就是我母亲。”
米荔神色有些一言难尽:“……嗯。”
霍厅长低下头,眼睫毛像一把黑色羽扇,遮住眼低情绪:“我是霍沉。”
霍沉,玛丽苏霸总小说《放弃帝国之子爱上你》中的大反派,掌握全球经济命脉,却是个恋爱脑,因为对女主爱而不得,做了很多非常反派霸总的事,例如强取豪夺什么的,然而女主对他这样的帝国之子不屑一顾,义无反顾地爱上他家里一个养马的仆人,与仆人私奔,展开感天动地、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最后作者强行给男主加上人设光环,结局大反转,男主和男配竟然在小时候被调包了,男主才是商业帝国的继承人,男配只是私生子,男配得知真相后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不受母亲待见,原来他不是母亲亲生的,是母亲的情敌生的,最后男配大受刺激,从他一手打造的世界最高楼的楼顶纵身跳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惨,真的很惨。
可能老天爷对这种玛丽苏文的逻辑实在看不过眼,在米荔穿过去的时候给强行扭转到正常轨道上,男配霍沉其实就是他母亲亲生的,只是因为当年的难产给母亲造成严重的身心伤害,导致母亲看到这个亲儿子亲近不起来,而男主的豪门身份则成了一桩阴谋和骗局。
米荔穿过去的时候霍沉已经二十二岁了,她拥有原主的记忆,可以确定这是亲儿子,不过她没有原主的心理创伤,所以面对亲儿子的时候心态很平和,为挽救恋爱脑的反派儿子,米荔对霍沉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平时嘘寒问暖就不说了,还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甚至洗手作羹汤,把儿子感动得稀里哗啦,经过她的不懈努力,儿子终于治好缺爱的毛病,发现女主也不过如此,在米荔去世那一年,儿子甚至跪在她床前发毒誓,说以后一定不近女色,谁勾引他他就一枪崩了谁!
米荔弥留之际充满担忧:她好像又把一个儿子养歪了……
她穿过的书虽然有各种不同设定,但逻辑是以现实社会为基础的,比如作者设定霍沉母子精通全球各种语言,那些语言就是以现实社会为参照的,该怎么说就怎么说,现实和书中一模一样,只有一门语言是例外,那就是霍氏商业帝国创立了一套独有的语言系统,这在现实中是没有的。
现在霍沉就是用自家语言跟米荔说话的,米荔坦然回应,两人的母子关系可谓证据确凿。
霍沉神色动容,情真意切地用母语喊了声:“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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