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秦元鹤与赵惠云本就有撮合女儿和魏子易的意思, 因此对于黎夏让魏子易带着孩子暂时住进秦府的厢房中这一举动一点意见都没有。
只不过秦元鹤和赵惠云却对魏子易收养的这个孩子有很大的意见。
倒不是因为多养一个孩子会多增加花销和麻烦, 而是他们因为梁邹奇一事, 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都心有忌惮, 怕自己掏心掏肺的养大, 最后还是成了个白眼狼。
只不过黎夏一再称自己跟这个孩子有缘,十分喜欢这个孩子,秦家两老也不好再说什么, 再加上二老已经上了年纪,对于孩子天生有一种亲切感, 因此没几日二老便整日抱着孩子, 哄个不停,不肯撒手了。
孩子在秦家有二老宠着, 有丫鬟乳母带着,魏子易心里放心, 便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黎夏所创办的私塾之中。
之前魏子易给黎夏的印象是温吞、儒雅、怯懦, 甚至还有点没有主心骨, 但经过创办私塾这件事之后, 黎夏发现了魏子易的另一面。
他不仅有真才实学, 还非常有自己的想法,他将当下的私塾中存在的弊端全部总结出来,列出改善的方案,然后再与黎夏讨论, 能否执行。
认真工作起来的魏子易仿佛变了一个人, 让黎夏对他的印象也大大改观, 不禁回想起以前的魏子易,大概是因为深爱一个人却无法为其付出而引起的自卑感导致的吧。
除了魏子易的情况一天天变好之外,还有秦家的生意。
秦家现在除了首饰铺、胭脂水粉铺、女子成衣铺之外,又新开了男子成衣铺,鞋袜店等。
这些店铺款式齐全,对于消费群体非常有针对性,只要上门的客人都能在店铺内寻找到合适的款式,因此这些铺子生意都非常不错。
不过秦家这别出心裁的新店铺生意一好,免不了有其他店家开始争相模仿,这些店铺出来的时候,因为价低廉确实对秦家铺子的生意产生了影响。
可这些影响只是暂时的,黎夏有无数种让人意想不到的营销方式来为店铺做宣传,吸引人流,还采用了会员制度,为店铺培养了固定客人。
秦家的生意蒸蒸日上,京城的每一条街都能看到秦家的铺子,每月纯利润达到了五万两白银。
五万两白银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但对黎夏来说还远远不够,可京城面积和人口都有限,市场已经饱和了,于是她便将主意打到周边城市上。
现代社会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服饰美妆都会采用连锁模式,开拓新市场,在各个地区开设分店或者是专柜,但这种模式在古代还不多见,所以黎夏想尝试一下。
秦家在京城的十几家铺子经营的红红火火,黎夏功不可没,因此秦元鹤在得知女儿这个想法之后,没有任何疑问的举双手支持,并帮着黎夏一起调查打探周边城市的情况。
在现代想要一个城市的数据直接互联网一查便知道了,想要聘请什么业内高端人才也有专门的猎头公司去寻找挖人,黎夏只需要坐在家中支付费用,做最关键的决策就行了。
但古代不行,黎夏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可把黎夏给忙坏了,不过虽然忙,但看到自己的付出有成果的时候,那种喜悦感是用再多钱都买不到的。
不过黎夏也没想将生意做的太大,毕竟古代社会缺少通讯工具,管理起来非常复杂,就京城和周边几座城市已经够忙活的了。
生意上的事情,除了有秦元鹤之外,黎夏还将傅温玉与许焰二人给培养出来。
经历了刘家的事之后,黎夏对两人已经完全信任,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时间飞逝,转眼两个春秋都已经过去了。
在黎夏的用心规划中,秦家在周边城市新开的四十二家店铺生意已经全部走上正轨。
走上正轨之后,黎夏将店铺日常管理运营的活儿全部交给了心腹傅温玉和许焰,自己则开始做起了甩手掌柜。
卸下重担的黎夏觉得浑身轻松,她觉得自己还是适合逛街、刷微博、逗逗小屁孩儿,做生意这种需要消耗脑细胞的事情,她真的做不了一辈子。
说到小屁孩儿,黎夏突然想起来这都下午了,还没见到家里那位小屁孩呢。
她赶紧唤道:“莲心,小少爷呢。”
“回小姐,小少爷午睡醒来便大哭了一场闹着要找小姐,可当时小姐正在看月度账本,乳母和喜云便哄着他出去玩了,应该是去私塾找魏公子了。”
“这样啊,那我也去私塾看看这小家伙。”
私塾创办起来已有三年,这三年黎夏除了一开始投入了资金之外,从未插.手过私塾的经营,全由魏子易在打理,现在已经成了京城里最出名的私塾,收纳了五六百位学生。
古代能到私塾读书识字只有男孩,且都是家庭条件不错的,因此一家私塾的学生并不多,往往只有几十上百人。
而这家私塾能有五六百位学生,除去教书先生的工资等各项成本后,每年还能盈利两三千两银子。
虽然跟黎夏的其他生意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可这毕竟只是本本分分的教育行业,在没有任何营销宣传的情况下,凭着一点点累积起来的口碑能在三年内达到这种效果,黎夏觉得已经很了不起了。
一开始黎夏决心创办私塾的目的只是想给魏子易找点事儿做,只要能让他振作起来就行,就算亏本也没关系,当做慈善了,可没想到还真让她刮目相看了。
黎夏推开门踏入书香四溢的私塾院子里,整颗心都沉静了下来,再往前走几步,便是黎夏当初特意为私塾设计的一块空草地用来作为学生活动的操场。
操场上有几位十来岁模样的学生正在玩着什么游戏,很快便有人注意到黎夏,黎夏并不常来私塾,因此面孔对于几个学生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他们打量了一下黎夏穿着打扮,又分析了一下年龄,斟酌着开口:“小姐,你怎么在这儿,请问是要找谁吗?”
黎夏刚想回答,就见一个小不点跑过来扑在了她身上,声音软软糯糯的喊道:“娘——”
黎夏不常来私塾,但这小孩却却经常来,大家都知道他是魏先生的孩子,几位学生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恍然大悟,齐刷刷的喊道:“原来是师母,师母好。”
这几年魏子易住在秦府,谁都没有提再续前缘的事情,但不知不觉的魏子易和孩子就成了秦家不可分割的一份子,而孩子自打会开口说话时,便对着黎夏一口一个“娘亲”的叫。
原先黎夏还在想,要怎么让孩子认自己做母亲,结果没想到竟这么简单。
黎夏看着兴冲冲跑过来的小不点,责备道:“康康,娘说过多少次了,走路的时候要小心看路,不要着急着跑,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小不点隔着裙子抱着黎夏的大腿,抬头望着黎夏,说道:“康康有看路,才不会摔倒呢。”
魏子易给儿子取名叫魏勤。“魏勤”这个名字单看还可以,但若想叫的亲昵些,却怎么叫都觉得奇怪。“勤儿”“勤勤”都不合适。
便想着取一个亲切一些的乳名,魏子易将取乳名一事交给了秦元鹤和赵惠云,二老觉得孩子能茁壮成长,有个好身体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便执意要叫小不点“壮壮”。
黎夏对于这个“壮壮”这个名字实在是接受无能,便给小不点取名叫“康康”,同样是寓意健康茁壮的成长。
黎夏伸手刮了刮康康的小鼻子,道:“那等你摔跤了可别哭鼻子。”
“康康已经是大孩子了,不会哭鼻子的。”康康说完张开手道:“娘,抱。”
上一秒还说自己是大孩子,这一秒便要抱抱,可黎夏偏偏对康康这副可爱模样没辙,只能将他抱起来,问道:“康康,听说你午睡起来哭着要找娘,是做噩梦了吗?”
康康歪着脑袋回想中午的场景,郑重的点点头,“嗯,可是康康不记得梦了。”
“不记得就算了,娘带康康去荡秋千好不好。”
“好啊,那康康去叫爹爹一起去。”
说这话康康便挣脱了黎夏的怀抱,朝着一个方向跑去,喜云见状赶紧跟上去怕小家伙摔倒,而黎夏则跟在后面看着康康跑步的样子,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可爱极了。
魏子易还在给学生们上课,康康便躲在门外朝教室里面偷偷瞄了一看后,回过头来将小食指放在嘴上,发出“嘘”的一声,然后小声道:“娘,爹爹还没下课呢,我们要等一会儿哦,不能打扰爹爹。”
黎夏配合的点点头,然而殊不知这母子俩的小动作,早就被课堂上表面在念课本,实际上思维已经飞到九霄云外的魏某人给尽收眼底了。
他赶紧将课文念完,将今日的作业布置下去宣布放学。
往常放学,第一个冲出教室的永远都是课堂上最顽皮的那一位学生,而魏子易永远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可今天却不一样,大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先生已经离开教室了。
魏子易一把将康康抱起来,问道:“康康下次不许偷偷摸摸躲在门外了,会影响哥哥姐姐们学习的。”
“康康知道错了。”康康搂着魏子易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可亲完却皱起了小眉头。
康康用小手指指着自己的脸蛋说道:“爹,你的胡子好扎,康康的脸好痛。”
黎夏看到康康的小脸蛋皱的跟个包子似得,没忍住“噗嗤”一笑,魏子易以为黎夏在笑话他,赶紧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果然在平滑的下巴上摸到了些膈手的小胡茬。
一时间魏子易面对黎夏,顿时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巧巧,今早起来的太匆忙了,就忘了刮胡子了。”
康康闻言小手将魏子易的脸往外推了推:“爹爹过的一点都不精致。”
最近一段时间,黎夏闲来无聊捣鼓了一些精致而又仪式感的玩意儿,便总把精致挂在嘴上,于是康康便问她什么叫精致。
精致的范围很广,即可指物件做工也可以指人的生活方式,考虑到康康现目前还听不懂,又想到康康不爱洗澡的这个臭毛病,便解释道:生活上的精致就是要爱干净,比如勤洗头、洗澡、洗手、刮胡子。
没想到康康这么快就活学活用,说起自己的父亲来了。
黎夏只觉得康康人小鬼大,嘴上嫌弃爹爹可小手臂还是没有松开爹爹的脖子的模样,可爱到爆,丝毫没有注意到魏子易的情绪,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魏子易非常在意自己的胡子,恨不能立马找把刀给刮干净。
熬夜通宵打游戏,十天半个月不修边幅,头发抖一抖跟下雪似得这种死肥宅,她都见过不少,一天没刮胡子算什么不爱干净,再说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
于是黎夏说道:“没关系的,不要紧。”
黎夏说的是实话,可魏子易一再问道:“巧巧,真的不介意吗?”
“当然,走我们带康康去玩秋千吧。”
私塾后面有一棵枝丫十分粗壮的大树,当初建私塾的时候觉得大树挡位置,本想砍掉的,可听说这大树生长了近百年了,就这么砍掉怪可惜的,便重新规划了构建图纸,将它留下来了。
留下来之后,魏子易便结实的树枝上绑了几个秋千供私塾的孩子课余时间玩耍。
“我要和娘一起坐在秋千上,爹爹来推我们,爹爹,你说好不好?”
“好呀。”
魏子易先检查了一下秋千的绳索和木板,确定没问题之后,才扶着秋千让黎夏和康康坐上去,随后慢慢地推动秋千。
因为有小孩子,秋千的幅度不敢太大,只能慢悠悠的晃起来,但即便是这样康康也非常开心和满足。
“爹爹你也跟我们一起坐好不好。”
“可是爹爹坐上来就没人推秋千了呀。”
“让奶娘和喜云姐姐推呀。”
“不行的,我们有三个人,她们是女子推不动的。”
“那好吧,那下次再带爹爹玩。”
秋千幅度不大,必须要有人推动才能晃起来,这样是最累人,黎夏坐了一会儿便道:“康康咱们先停一会儿玩点别的,让爹爹休息一下,不然他一直推康康,康康是大孩子了那么重,胳膊会酸的。”
康康闻言觉得哪儿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只能呐呐道:“是哦,康康太重了,那咱们让爹爹休息一会儿吧。”
魏子易道:“不用休息,我不累,没事。”
这几年他住在秦府与秦巧巧低头不见抬头见,可真正的独处时间却一双手都能数的过来。
他知道现在的秦巧巧变了很多,除了容貌外和原来的她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可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更被现在的巧巧所吸引,她自信、果敢、坚毅,就如同天上的太阳一般,让跟她相处的人不自觉的被温暖,然后积极向上的去面对生活。
就像他自己,如果没有巧巧,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能将一家私塾经营的有口皆碑。
从前的他一直很自卑,觉得应该考取功名,谋求官位,来证明自己读书做学问的价值,可现在他发现教书育人更适合自己。
巧巧告诉他,人生百态,只要把握住当下就好了,无需执着过去和操心未来,过去的已经无法悔改,未来的也尚不可知,执着与操心都是白费功夫,只有当下才是真真切切的。
他觉得巧巧说的太对了,学会把握和享受当下之后,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
有这样思想境界的巧巧,简直令他既爱慕又崇拜,本来他觉得能如同现在这样,在一个屋檐下一起生活下去便足够了。
可最近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最近老是做一些梦,梦中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而梦的主人翁也是完全陌生的脸庞,可不知道怎么的,醒来之后他便觉得梦中的那陌生的一男一女就是他与巧巧。
他已经连续好些天做这种奇怪的梦了,梦中每次的主人翁都是一样的,但场景不同,一开始是他们一同用膳,后来变成牵手,最近逐渐变成了亲嘴,甚至是行房事。
做这种春.梦,他本就不好意思,可偏偏每次醒来他都觉得梦里的人是他与巧巧。
魏子易为自己龌龊的想法而感到羞愧难当,可偏偏那些梦却疯狂的勾起了他的欲望。
被爱慕和欲望缠身的魏子易想要让彼此的关系更进一步,可每次看到巧巧他就嘴笨的厉害,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讲。
魏子易一边推着秋千,一边回忆着那些女人缘好的公子哥是怎么讨女子欢心的,可回忆半天他的脑袋还是一片空白。
而黎夏见魏子易半晌没说话,问道:“停下来吧,我记得私塾后院有不少好看的小野花,我带康康去采一些回去放在花瓶里。”
魏子易听见这话,这才停住胳膊,秋千本就晃的不快,手稍微阻挡一下便能停下来。
就在这时,魏子易听见“咔嚓”一声脆响,他抬头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挂着秋千的树枝便断裂即将砸下来,魏子易本能的张开双臂将秦巧巧与康康护在怀里。
所幸秋千挂的不高,那树枝断掉的部分也不算太粗,砸在背上还是魏子易能承受的重量,他推开树枝,立即紧张关心道:“巧巧,康康你们没事吧。”
刚刚她的头身子全都被魏子易的身躯挡住了,根本没有伤着,旁边的康康身板小,都被大人挡住了也没什么事,唯一受伤的就只有魏子易。
黎夏道:“我们没事,赶紧看看你自己有没有伤着吧。”
魏子易松了一口气,摇摇头,“我没事,巧巧你放心好了,我身体结实着呢。”
魏子易的身材一直都很清瘦单薄,到秦府之后吃再多也不长肉,能结实到哪儿去,再加上他报喜不报忧的个性。
黎夏不放心,道:“我看看。”
魏子易拒绝的话还没完全说出口,被树枝砸中的部位就被黎夏戳了一下,突然袭来的疼痛让魏子易忍不住发出“嘶”的一声。
这下他便再也没理由拒绝了,只好解开衣服,让黎夏一看究竟。
然而当黎夏看到魏子易的背部时,彻底愣住了。
但让她愣住的却不是那触目惊心的一大片红肿伤痕,而是伤痕的旁边有一块爱心形状的红棕色胎记。
这胎记江焕也有。
颜色、位置、形状,全都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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