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眨眼睛,控制好自己的心情,转过身去找水果。
这个时候张云雷说:“你别找了,我不想吃水果。”
艺华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有点儿尴尬。郭麒麟看了一眼自己老舅,说:“没事儿,他不吃我吃,艺华给我找个苹果。”
张云雷没有说话,继续喝着白粥,夹着榨菜和土豆丝,但是却丝毫不碰肉饼。艺华看着他不动筷子,就问:“怎么了?肉饼不好吃么?”
“没有,我没吃,不想吃。”
艺华有点儿自嘲的笑笑说:“是啊,连吃两顿了,可能腻了。你想吃什么你说,我再给你重新做。”
张云雷说:“我想吃的你不会做,还是算了吧!”
“你说说看,没准我会呢!”
“我想吃家乡菜!
额,这个艺华还真的不会做,土生土长的湘妹子,会的那么两道北京菜还是因为宫宴,但是天津菜叫得上名字的还能够学习一下,要是吃风味的话,艺华没去过天津不知道天津家常菜是个什么味道啊。
艺华有点儿慌了,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在一旁的郭麒麟也觉得自己老舅有点儿反常,这怎么突然就想吃家乡菜了?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艺华说:“辫哥哥,我不会做天津菜,但是我尽量去学习一下,你想吃哪一道?”
“菜码炸酱面”
艺华之前看张云雷的采访,听到过很多次,知道张云雷是真的爱吃这一口。还依稀记得郭老师在“坑王驾到”中提到过怎么炒炸酱。艺华看着张云雷说:“辫哥哥,我回去试试,中午做了给你送来吧。我先走了,让大林在这陪你吧!”说完艺华逃也似的离开了。
艺华走了之后,张云雷终于松了一口气。郭麒麟走到饭桌前伸手要去拿肉饼,被张云雷一筷子打到了手背上!
“哎呦,老舅你干什么啊?你不吃还不让别人吃啊?”
“谁说我不吃的!”说完拿起一个肉饼就往嘴里放,虽然有点儿凉了,但是还真的是很好吃,和门町肉饼味道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
郭麒麟看着张云雷这人前人后判若两人的样子,有点儿费解。“老舅,你这是闹哪一出啊?艺华得罪你了?你这么整她?”
张云雷说:“没有,就是觉得她烦,不想见她,赶紧找个理由打发走得了。”
郭麒麟一听张云雷这话,瞬间火气就上来了。“老舅,你怎么能这样?我之前就说过,你要是不喜欢人家,你就告诉她!你何必这么伤她的心!你知道么,她昨天为了给你做馅饼,特意求我.......”
郭麒麟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云雷打断了“你们怎么样,我不想知道!不用你告诉我!”
“老舅,你到底是怎么了?闹脾气也要有个原因吧?”
张云雷摔了筷子说:“我就这个脾气,你爱呆不呆。”
郭麒麟看着这个陌生的老舅,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做错了什么,反而惹的这一顿训斥,就算是吃醋也不至于这样吧!还是说生病的人心情都不好?算了,惹不起咱还是躲得起的,于是转身离开了病房。
张云雷看着郭麒麟离开了,拿起桌子上的肉饼接着吃,他何尝不知道艺华的用心,但是她越用心,他就越舍不得她这样。昨天下午的神经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虽然父母不告诉自己,但是医生通知他要二次手术的时候,他心里就和明镜一样了。艺华,是我对不起你,始终没有办法给你想要的。我喜欢你,所以我没有办法看着你这一辈子赔在我这个瘫子身上。艺华,我怕了,我没有你勇敢,所以我选择放开你的手。我相信大林会好好照顾你的,就让一切回到最初我们不认识的样子,也许就会按照郭老师所期盼的那样,你会变成他的儿媳妇,而我看着你幸福就好。张云雷一边儿咬着馅饼,一边儿泣不成声。这一切都是错的,在我爱上你的时候却不得不放弃你。
艺华回到家,就开始着手制作炸酱面,其实她并不知道要怎么做,只是机械的在厨房打转。心里烦躁到没有办法思考,仿佛只有她熟悉的厨房才能让她安心。艺华手里拿着胡萝卜,正在准备切丝,一不小心手指被划了一个口子,打开了水龙头,看着鲜血被水冲走,仿佛全身的力气也被抽走了。艺华坚持不住了,坐在了地上哭了起来,她想到之前辫哥哥的微笑,还有吃她做的菜满足的样子,怎么突然就变了?她算什么?他从来没有说过要自己照顾,一切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自己能够拿得出手的只有这厨艺了,如果他连自己做的菜都不喜欢了,那么我还有什么意义可以陪在他的身边?艺华从喜欢辫哥哥以来一直是幸福的,因为她始终觉得她们之间还有可以维系关系的美食,而现在这条线也不得不断了,她要怎么办?这个被自己疼到骨子里的男人,终究是不要自己了。
艺华正哭得伤心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艺华不想起来也不想理会,所以没有出声,但是门外的敲门声更加急促了。“艺华,你在家么?你开门啊!”
艺华一听是大林的声音,挣扎着站了起来,快速的洗了把脸,向玄关走去。
一开门郭麒麟就看到艺华红着的眼圈,果然老舅还是让她伤心了。“艺华,你还好吧?我老舅不知道突然抽了什么疯,你不要搭理他,他不是针对你的!”
艺华摇摇头说:“没事儿的!只是切菜切到了手。有点儿疼就红了眼圈,这么大的人也是挺没出息,本来想处理好了再给你开门的,但是你这敲门的声音都要赶上雪姨了!”
郭麒麟一听艺华的手被切到了,立刻拉起了艺华的手,就往里屋走“创可贴放在哪儿?赶紧包上。”
艺华挣扎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挣脱了出来,让大林坐下,自己去里屋拿了创可贴来处理。
郭麒麟看着艺华的背影,其实他明白这眼泪是为了自己老舅流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心疼,艺华如果有一天,我老舅伤你太深,你会回头看看站在你身后的我么?
艺华在屋子里磨蹭了好久,包扎好手上的伤口容易,但是心中的伤却难以愈合。其实菜码炸酱面并不难做,难做的是那个地道,确切的说如果给不了你温暖,这样的炸酱面是没有灵魂的。就好比一碗蛋炒饭,在米其林餐厅的花式蛋炒饭,加了北极麟虾和高级黑松露,你会觉得很惊艳,但是远没有小时候早晨起来,妈妈做的那一碗蛋炒饭吃着温暖。美食的惊艳只是一时的,但是对味道的记忆确实永久的,这种带着记忆、带着爱的味道的食物,就算再简单也没有办法超越。如果按照厨艺大师的讲法这叫做意境,你能够在一道美食中吃到厨师想要传达的情感,这也是为什么真正的名厨只做宴席或者私房菜的原因。
艺华不知道自己做菜有没有意境,但是她知道她是喜欢做饭的,也许是从小的家学渊源的原因,她下意识的尊重厨房中的每一样东西,不管是厨具还是食材。所以艺华每次走进厨房都是安心的,做菜的时候也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搭配食材,不求标新立异只是期待吃到菜的人能够由衷的说一句好吃,希望对方能够在自己的菜中除了吃饱之外还能得到味觉的满足。但是现在的艺华站在厨房里有点迷茫,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面怎样做他才会说好吃,这对于一个厨师来说仿佛失去了工作的动力。
郭麒麟看着艺华站在厨房里迟迟没有动手,以为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就百度了菜谱递给艺华。“艺华,你看这个很简单的,就是炸酱然后加各种各样的蔬菜。”
艺华没有动,只是看着菜谱出神。郭麒麟举着手机在艺华面前晃了晃说:“怎么了?傻了?真不会做啊?”
艺华回过神来说:“没有,只是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样的。”
郭麒麟疑惑的看着艺华说:“老北京炸酱面啊,还有什么样的?”
艺华说:“不,你不懂,我不知道怎么做他才会喜欢。”
郭麒麟说:“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做,就是你觉得最好吃的那样做,喜不喜欢这事儿仁者见仁智者见者的,何必强求。再说了他不喜欢总是有别人喜欢的。”
艺华明白郭麒麟说的是对的,这段时间的自己每天都在思考他喜欢什么,而忘了自己想要什么,迷失了自己才是最可怕的。艺华定了定心神,找回最初的那个单纯喜欢张云雷自己,单纯的想要看到张老师灿烂的微笑就很满足的自己。至于他是不是喜欢我,这是他的事情。
艺华想明白之后,开始着手制作炸酱面。首先是擀面,将面粉、水调制成面团,饧30分钟左右备用。这段时间刚好可以处理各种菜码,黄瓜、豆芽、心里美萝卜、胡萝卜、黄豆、大白菜心、青豆、豆腐干、豆角丝等等,该断生的断生,该切丝的切丝。当然还要准备生蒜、大葱、姜末这些配料。等菜码准备妥当的时候,面也差不多了。取一块面团,用手揉均匀,然后平放于案板上,光面向下,用擀杖向四周用力擀开成片状。待面块擀制到一定的程度时,将擀杖卷入其中,用面紧紧包裹在内,并用手反复向外推卷。如此几次后,将其展开,撒上适量的面粉,从另一个方向把擀杖卷入其中,进行推卷操作,然后在展开,撒面。以此类推,直至将面团擀成薄片为止。将擀好的面片用刀切成细条状的面条,放到一旁备用。
接着做炸酱,选干黄酱1袋,甜面酱半袋,鸡蛋2个,肥瘦牛肉丁。鸡蛋打散加入淀粉、一点点料酒和盐,油热之后,蛋液下锅,拿筷子在锅内迅速搅散,鸡蛋变黄熟了盛出来待用。这时候准备两个锅,一个烧水准备一会儿下面,另一个锅上火倒油烧热,放葱段、姜末、蒜末炒出香味,下肉丁中火煸炒,待逼出油,加一点料酒去腥,再加一些生抽炒匀,然后将肉丁盛出。锅内留着煸肉的油,用碗把甜面酱和干黄酱调合均匀,倒进锅里中火炒出酱香,然后倒入肉丁、炒熟的鸡蛋、香菇丁、姜末,转小火慢慢熬约10分钟,直到酱和肉丁交融。汤汁收好后,离火加入葱白末,利用余温将葱白焖熟,炸酱就做好了。另一个锅水烧开之后将面条煮熟,过凉水后装到食盒中。
在做面的时候艺华全身心的投入,保持着对食材的敬重还有对张云雷最初的那份欣赏和喜欢,那样的纯粹和勇往无前。将东西收拾好,叫上郭麒麟,就往医院去。坐在车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各有所思。郭麒麟想着刚才的艺华,身上散发着迷人的光环,不像是和母亲谈论工作的时候那样的霸气严谨,而是温馨柔和的,仿佛厨房才是她的舞台,在那一片天地里她可以主宰一切,但是又能融入其中。那样的艺华,迷了郭麒麟的眼睛,不管在什么时候认真的人都是最美的。
很快到了医院,张家父母看见艺华来了,身后还跟着郭麒麟,微微皱了皱眉,让两个人进去了。艺华将餐桌放下来,一盒面、一盒菜、一盒炸酱,清清亮亮简简单单的摆在了张云雷面前,就仿佛艺华这个人一样。张云雷偷偷地看着艺华,看到了她颤抖的睫毛和红了的额眼眶,还有那倔强的咬着的嘴唇,想要伸出手抚平她皱着的眉头,但是他只能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克制着自己的冲动。艺华没有问他要不要吃饭,直接递了筷子给他。他来回翻挑着碗里的面条,艺华拿起了炸酱舀了两勺放到了面上,又夹了一些蔬菜,动作中带着一些倔强。
张云雷迟疑了一下,拿着筷子开始吃炸酱面,咸香的酱汁裹着清脆的蔬菜,面条劲道顺滑,带着一股韧劲,一吃就知道绝对是现做的手擀面。张云雷默不作声,低头吃着,本想着吃两口就放下的,但是却无法抵抗美食的诱惑。吃着面,张云雷想起了初见艺华时的样子,穿着工作服干练指挥现场的她,温柔地跪在地上为自己挽起嫩黄色大褂的她,还有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吃东西的她,以及那双看着自己肿胀的双腿会心疼的发红的眼睛。再到后来,玫瑰园的那个下午,夕阳下她在厨房煮菜的身影,还有递上温水时候的笑容。张云雷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幕打动了他的心,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人已经在心中挥之不去。因为美食他开始注意她,也是因为每顿饭必吃的酱菜和茄鲞让他忘不了她,而现在也让他们用美食结束这场注定悲伤的缘分吧!谢谢你艺华,遇到你真好!
艺华看着张云雷一边儿吃面一边儿落泪,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他的身边陪着他一起哭。这一刻让人看着悲伤,但是却没有人来打破。面,总有吃完的时候,我们也时候应该说再见了。
“艺华,面很......难吃,但是谢谢你。这几天辛苦你了,明天彪哥就来照顾我了,你回去上班吧!还有,我们.......”
“我知道了,你别说了,愿你找到称心如意俏佳人,今世余生一马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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