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个鬼故事

    等到相泽消太跟着藤原真衣在甜品店里落座,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藤原真衣倒是像明白他的心情,抱歉地朝他解释到“纱名酱……啊,就是那个金发的孩子,她的个性是心灵感应,刚刚因为担心我,擅自读取了您的内心,实在是非常对不起。”

    “别随随便便在外面使用个性啊。”

    明明知道自己应该生气的,但相泽消太一对上小姑娘紧张的眼眸,只能干巴巴吐出了一句不算警告的警告。

    然后少女的脸上诚实地表达出放心了的神色。

    ……喂。

    “那么,相泽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是关于雄英录取通知书的问题?还是需要我对入学考试上出现的情况做出解释?”藤原真衣当机立断地转移了话题。

    “都不是。”相泽消太单刀直入“藤原真衣,个性为效果不明的「Lord  Chaldeas」,过去遭遇、经历皆不明,虽然在能否就读雄英方面有欧尔麦特力保,但雄英也有权要求你对这一切做出说明。”

    “……”我就不该相信梅林的靠谱程度。

    藤原真衣想。

    但哪怕是看在欧尔麦特那么信任自己的份上,再蒙混过关下去也不太好。

    “我不是什么坏人,个性的用处也非常难解释……如果我这么说的话你们一定是无法接受的吧。”她苦恼地摩挲了一下眼镜框,藏在镜片后的眼眸因为想到了什么而微微一亮“你们听说过抽卡游戏吗?我的能力就像抽卡游戏,随机抽出卡片,然后召唤出卡片上的人帮助我战斗。”

    “至于过去的经历……我有一个提案。”

    “说来听听。”相泽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纱名酱可以读取他人的过去,我可以让她帮忙,把我的一部分过去展示给你。”藤原真衣强调“不过最多只能看三十分钟……不能再多了。”

    她自认过去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迦勒底的存在异世界其实也不是需要隐瞒的事情,或者说坦白才更容易与迦勒底取得联系,但要把过去明明白白摊开在陌生人的眼前,简直就像把你自己小时候写的公主王子傻白甜恋爱小说当众朗读,堪称公开处刑。

    “我们接受这个提案。”

    相泽还没回话,被欧尔麦特拜托了才前来的职业英雄夜眼就冷静地抢先答应了下来,因为害怕真衣反悔,他的声音又快又急。

    “因为你身上可能存在的问题,需要有至少三名职业英雄进行担保,如果你的过去可以证明你的无害性,我们两个加上欧尔麦特足够让你在这个社会作为英雄的一员而生活下去。”

    证明自己的无害性……也就代表着如果他们证明成功,而自己却是一个坏人的话,要承担主要责任吧?

    真衣站起来,郑重地向他们鞠了一躬。

    “实在是麻烦两位了。”

    她带着这两位英雄回到了花店,金发的小女孩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们了。

    “你们想看真衣的过去吗?”纱名的眼睛清澈见底,可以看透人心的她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两人心底隐藏的想法,浅显直白地说“我不要!我不准你们伤害真衣!”

    “别担心,纱名酱。”一旁陪着的早苗接过了真衣手里拿着的雏菊花束,动作轻柔地放到一边,语气笃定“我们都喜欢真衣,他们也会喜欢她的。”

    她记得藤原真衣第一次来花店的那一天,纱名酱因为对方身上的异常偷偷摸摸动用了爱丽丝之梦的能力,即使那时候的她还不能理解太过复杂的感情……纱名酱还是哭了。她一边哭一边打嗝,还扑进藏六怀里不肯出来,让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的藤原真衣只能束手无策地半蹲下来,局促地摸出口袋里仅剩的一颗草莓软糖轻声劝哄“乖啊,不哭不哭,给你糖。”

    在那时候早苗就知道,藤原真衣是一个善良而温柔的好孩子。

    她要求纱名酱展示记忆,一定有非常重要的原因吧。

    “既然早苗也这么说了……”虽然纱名看上去不怎么乐意,但还是伸出了手,粉色莲花形状的爱丽丝之梦在手心迅速绽开。

    “那就给你们看吧。”

    坠落感。

    漫长的黑暗后,终于出现了一片光芒。

    「发生紧急情况。发生紧急情况。中央发电厂及中央管制室发生火灾,请工作人员紧急避难。再重复一遍,中央发电厂及中央管制室发生火灾,请工作人员……」

    尖锐的警报声像是在附和着那铺天盖地的红色火光,不慌不忙又摧枯拉朽地笼罩了一切,正在房间中和橘粉色头发的男人聊天的藤原真衣神情不安而紧张。

    “罗曼医生,发生了什么吗……?”

    她颤着声音询问身旁的年长者。

    罗曼医生故作镇静地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真衣酱,听好了,现在出门左拐,然后拼命跑,别回头。”

    他把口吻尽量放得轻松自然,就像在邀请女孩子出去郊游一般,但和真衣同样颤抖着的手还是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然后他看到少女安静了下来,仔细地听完了一遍警报内容,心中涌现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真衣酱,别去。”

    “我不要。”

    她抛下这句话,朝着中央管制室的方向飞快奔跑而去,然后终于在管制室隔离门关上的那一瞬间,硬生生闯了进去。

    之前见过一面的少女已然奄奄一息,她拼命地把手伸向前方,像在试图抓住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看到藤原真衣过来,她的眼睛里多了一点什么,却又很快地黯淡了下去。

    你不该来这里的。

    请快点逃吧。

    ……前辈。

    她这么想,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努力张开嘴巴,说出来的话软弱又胆怯,声音轻的如同梦呓“前辈……可以握住我的手吗?”

    藤原真衣扑上去,紧紧地把少女的手攥在手心。

    明明人的体温应该是差不多的,可是此时此刻玛修却觉得,握住自己手的那个人体温烫地惊人,就像有什么在她体内熊熊燃烧着。

    “前辈。”她提起了一个与现在没有丝毫关系的话题,声音还是很轻“这里,从来都看不到天空呢。”

    “没事的玛修。”藤原真衣依旧努力地笑着“我们不是已经约好了吗?要等一切结束后要一起去看天空的,不是吗?”

    真是太温柔了啊。

    ……前辈。

    从那天开始,玛修执起了寓意着守护的巨大盾牌,死死将橙发少女保护在身后。

    “玛修,你觉得你的宝具应该叫什么名字?”

    “因为是想着要守护身旁的前辈才使用成功的,那么叫Lord  Master怎么样?”

    “还是饶了我吧……Lord  Chaldeas怎么样?”

    “前辈喜欢就好。”

    藤原真衣开始了那如同流星一般,转瞬即逝又何等辉煌灿烂的旅途。

    邪龙百年战争,她与圣处女一同挥舞起救世的旗帜;永续黄金之国,她看蔷薇的皇帝凛然挥袖铸造出辉煌的黄金剧场;封锁终局四海,她随岚之航海者驾驶着海盗船劈开滔天风浪;死界魔雾都市,她让叛逆的骑士再次挥下终结亚瑟王神话的魔剑;北美神话大战,她同天之白衣为拯救生命横跨整个北美大陆两次……

    不灭的圣城卡美洛似乎是旅途的转折点,孤高的王者亲手为她戴上祝福的冠冕,她见证了人性的善恶美丑,看见了世界注定被毁灭的这个未来。

    然而她说:

    ——那又如何?

    这种事情,世界会毁灭这种事情,早在罗曼医生问我是否愿意背负起人类未来的那一刻时,我就已经做好背负让人理毁灭这个罪过的觉悟了。所以现在哪怕再恐惧、哪怕再不安,我也可以强迫自己勇敢起来,即使只能起到最微薄的作用,也要尽最大的努力。

    第七特异点,面对美索不达米亚的三女神同盟,藤原真衣借用金银珠宝打动了伊什塔尔,深夜则向冥界的女主人坦诚了自己这一路走来的所有经历,成功打动了这位依旧爱着人类的心软女神。面对热爱摔角的羽蛇神,她请求伊什塔尔将她捎上近百米的高空,再毫不犹豫纵身跃下,落入女神无奈而温柔的怀抱中。

    随着女神同盟最后一柱戈耳工的归顺,从这个特异点开始就一直陪伴在她身侧的安娜在终于露出小小的笑容,她按住了头上乌鲁克的居民们送的花环,向藤原真衣献上了自己绝对的忠诚。

    三女神同盟的瓦解不是一切的结束,创世的女神提亚马特自深海醒来,之前结下的善缘带来了真正的死神,埃列什基伽勒释然地微笑着,消失在冥界的尽头。

    故事才刚刚开始。

    故事已经结束。

    相泽与夜眼从真衣的记忆中脱离出来后还有些恍惚,刚刚所看到的一切都超出了两个人的认识。面前正在盯着薄煎饼发呆的少女是另一个世界人理的拯救者、是一个从功勋上看足以媲美欧尔麦特,不,甚至高于欧尔麦特的真正的英雄。

    藤原真衣不知道相泽消太和夜眼究竟看到了什么。

    两个人只是沉默着,半晌后伸手,轮流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

    “辛苦了。”

    “以后在雄英好好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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