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伊琳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只觉一股寒意由脊背蔓延至头皮。
她脚步停顿,回首一看——屋子中并无动静。
“师父?师父?”
再转回,见秦长安端着两份早食,表情有些不解,“您怎么了?”
“没事,谢谢。”伊琳一愣,顺手接过。
秦长安却道:“您是师。师如父,我服侍也是应该,怎能说谢?”
“秦,你也该吃饭了。”
伊琳虽不喜这套规矩,但却越来越觉得秦长安是真的懂事,而这也让她更明确自己的目标,那就是:
让男主变强。
秦长安乖乖点头,接着道:“这汤您与姬前辈趁热喝。”
提及姬千弦,伊琳表情一变,问:“秦,你喜欢这个人吗?”
秦长安有些懵,回答没心没肺却又乖巧,“师父您放心。若您是真心,我定将前辈当您一样敬。”
“看来现在问你这个问题还太早了。”伊琳轻叹一声,正要转身回屋时这才想起那件重要的事。
虚月双色花。
她问:“虚月双色花是你动了吗?”
秦长安心虚,却还是坦然道:“是,那夜您说此花能补身,我便用来熬粥了。”
伊琳:“……”
这也只能怪她嘴馋。
然而,秦长安心底十分忐忑。
“你慌什么?”伊琳打趣道。
秦长安摇头不语。
“吃饭去吧。”伊琳笑出了声,并未再多说什么,转身回了屋子。
屋中,姬千弦正在洗漱。
伊琳放下汤饭,站在她身后。她盯着姬千弦的长发,又看了看自己的金发。
她原本是卷发。
但伊琳恨这点,因为这让她更像父亲而不是母亲。后来,她用了许多办法才将自己那一头卷发变得直顺。
姬千弦察觉目光,微微侧首,淡淡睨了她一眼。
伊琳顺势问:“吃吗?”
闻言,姬千弦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大意是:我已辟谷,无需再进食。
伊琳“哦”了一声,也才反应过来,原文中姬千弦跟不食烟火似的,极少吃东西。想着,她便又道:“看来你不会吃了,这倒好我一次吃两份了。”
说罢,轻哼一声,优雅理裙坐下。
但,未等她动筷,头顶冷不防传来一句——
“喂我。”
伊琳瞪圆了眼,怀疑这是幻听。
她望向姬千弦,面上表情微怔:“你……说话了?”
音如其人,还真好……
呸,就一般!
“……”
姬千弦未答,而是轻步走到伊琳跟前,身子由居高临下到微微俯身,一张绝世美颜逐渐靠近。她语气中不掺什么感情,却极轻又挑衅,“你不是说要做我的道侣吗?道侣受伤,你不该喂吗?”
伊琳盯着姬千弦,一时竟真懵了。
姬千弦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姬千弦见伊琳露出这略显蠢愣的表情,顿时心情大好,眉眼舒展,露出丝丝笑意。
这正是她想要的。
若论二人缺点,姬千弦是记仇、爱抬杠,那伊琳便是傲慢不服输。
伊琳不傻,当即便反应过来这是姬千弦故意为之。她眉一挑,暗暗冷笑道:恶心唬人谁不会?看到时谁下不来台!
旋即,她挤出一个温柔到齁人的笑,咬着牙挤出句:“好呀——”
“行。”
姬千弦镇定自若,理袍坐下后是仪态端庄,正正经经。这一看便知是名门大派出来的弟子。她就这样望着伊琳,没有半点想动手的意思,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大爷模样。
伊琳开始撑不住了。
自小到大,她还没喂过人,尤其对方还绷着脸正正经经。她一见姬千弦正正经经,她便想用勺子敲她的头!
心底旮瘩的何止伊琳一人?姬千弦亦是如此。
姬千弦一想到这金发女子喂她,她就想笑,她一想笑就会喷这人一脸汤。
此刻开始,屋内陷入了死寂与僵局。
气氛变得愈发沉重,二人却都一副要死磕到底的姿态。
片刻后,伊琳拿起汤勺,舀了一勺汤,僵硬伸向姬千弦。
姬千弦:“……”
顿了顿,她将发丝撩于耳后,喝下递到唇边的汤。
味道尚可。
不知为何,伊琳忽地松了口气。
不过喂人而已,似乎不难。接着,她又喂了几勺,边喂心底还寻思着:我一直喂,看不撑死你!
姬千弦似是察觉到她心中所想,抬眸看她。
伊琳被这一瞧,手竟也跟着一抖,索性汤没洒。
姬千弦伸手抓住她的手,面无表情道:“凡俗之物,少食。”
扯谎。
伊琳察觉她耳尖微微泛红却未拆穿,只是笑道:“你可以少吃,但我不吃会饿死。”
说罢,瞥向被抓住的那只手。姬千弦的手也极好看,但那股柔软细腻的触感令她有些不自在。
姬千弦松开手,合眼闭目养神,嘴里却冷不丁冒出句:“你还未辟谷?”
伊琳满不在乎道:“我又不是修士,怎么辟谷?”
闻言,姬千弦蓦地睁眼,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通过方才的触碰,她知此人骨龄已有六十好几,区区一个六十几岁的小辈竟能挡住昨夜那场自爆,甚至与她一战……
她曾被人说是几百年难得的天才,可与这人比却实在算不得什么。既不是修士,又能驻颜,这还真是匪夷所思。
但,那又如何?关于旁人的事,姬千弦从不多打听。于她而言,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调养身体,以及——
如何这恶气。
伊琳一脸狐疑,她虽能猜懂姬千弦想说的话,却不知这人心底究竟在想什么。
于是,她就这样望了姬千弦许久许久……
忽然!
她手中的汤勺“啪哒”掉在矮案上,神色有些惊恐。
姬千弦睁眼,神色微疑,好似在说“你这又是闹哪般?”
伊琳看着姬千弦那张年轻水灵的容颜,这才想起一件大事。
原文中姬千弦出场时秦长安一百五十多岁,而那时的姬千弦与现在并无两样,同样年轻,气质更甚。而眼下,姬千弦便能以一单挑几百人的邪宗,哪怕根骨天赋再逆天,用再多的天地灵宝堆砌,修仙也得修个百年。
那么问题来了。
姬千弦究竟多少岁?
真可谓细思极恐,伊琳竟越想越怕。
这世界的人当真恐怖如斯!这可怕的爱情已远超姐弟恋,而是奶孙恋了!!!
她可怜的徒弟还是个孩子,而且又瘦又弱,将来跟个老祖宗在一起,怕是免不了要受气。
这一想,伊琳更心疼秦长安了。
她原本以为姬千弦年纪小,顶多二十出头,但万万想不到……
姬千弦美眸一眨,澄澈之中又带几丝诧异,不解这金发女子的表情为何如此抽搐扭曲。
难不成她吃饭时都这样?
伊琳吸了口气,站起身,抱臂冷声道:“就算你喜欢我,我也不会当你的道侣。”
对!不仅如此,她还要远离这个怪脾气的家伙!
姬千弦:“???”
她几时喜欢一个女人了?就是喜欢,她也不会喜欢一个金发异族。两百年来,她被人如众星捧月,还从未像今日这般被人嫌弃过。
“前辈,您二人又在闹甚呀?”
这时,小满探进来半个小脑袋。
她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皮,眼珠子时而转向伊琳,时而又向姬千弦。
“……”
伊琳与姬千弦不语。
小满又道:“你们的命连在一起,犹如同体,既是同体为何还要嫌弃呢?”
说罢,留下句“要珍惜啊”便走了。
伊琳有些噎,她就纳闷了,自己与姬千弦哪里像道侣。
想不通,懒得想。
饭后,她独自出了门。
……
李大娘家的院子中满是葡萄架,只是葡萄叶正嫩绿,花开未成果。而葡萄地的葡萄早已成熟,逆了正常时节。
伊琳倒也不觉得怪,《仙厨》之中不仅有灵田,甚至还有灵植、灵禽,这些灵种要优于凡种数倍,品阶越高口感也更佳,食之全然不必担心会产生的脏杂之气。
故此,修士为了修仙,极少会食凡种。
提及《仙厨》,有些剧情她又记不清了。
伊琳仰头,见今日天气不错,便在葡萄架下席地而坐。但等她取出《仙厨》,翻开一看——
“怎么会这样。”
她蹙眉,死死盯着仙厨第一页。
只见那书上的文字在迅速变化,在打乱之后重新排列生成字句。而这些内容……正是这几日的经历。
伊琳不禁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才再次翻到记有虚月双色花的那一章——
同样,也消失了。
“我现在所做的……会影响那孩子的结局吗?”
伊琳合上书,喃喃低叹道。
“师父?”
秦长安捧着几本书出门,见自家师父一愣,细看才知她又在看那本无字之书了。
“怎么了,秦?”伊琳神色略显疲惫。
秦长安问:“您有烦心事?可是因为与姬前辈吵架了?”
伊轻轻摇头,反问:“你往后想修什么?修剑道?修医?还是说修古?修阵法、铸造?还有明年总试,你有什么想法吗?”
秦长安微微垂首,笑道:“先修内,再修身。剑修……王珂林、林古轩他们自小便有人教,若想在总试上赢他们,我便只能将机会压在文试上。这点,徒弟以为自己不输他们。”
说罢,他微微抬首,眼底闪烁着光彩。
见他又目标,伊琳的心舒畅了许多,再次恢复往日的傲气,“当然,我的徒弟不会输给他们的,用我教你的冥想记忆。”
“是。”秦长安轻声应答。
“但,”
伊琳话锋一转,“身心合一,剑还是要练。你如果有意避开不学,那永远也追不上他二人。”
秦长安点头,却有些为难:“徒弟知道,可我现在手中……”
“谁说一定要剑?”
“万物皆可为刃。”
他话未完,便听两个声音不约而同说道。
伊琳微怔,侧首一看,姬千弦也正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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