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琛似乎是看到他微勾了嘴角, 随后一手搭在了她的腰际, 似是挑衅,他吻上她的唇,不再是刚刚如蜻蜓点水般, 而是密不可分。
他看见她睁开眼睛, 微蹙着眉头,动作一顿,最后却是又依了他。
萧琛颤着手松开了那枝梅花,脸色瞬间惨白,忍不住地后退两步, 靠在了梅树上,似是自虐般,他紧紧盯着里面的两人不放。
他瞧见她越发红艳的唇色, 就是最好的胭脂都比不上,那人用指腹轻轻抹去她嘴角那余留的一丝湿意。
雪越下越大, 他却似乎是感受不到,双目无神地靠在那里。
“萧公子, 你怎么在这儿”
他被宫人看见,惊呼声唤起了屋里的两人,她微微侧头看过来,眼中微有诧异,却也不过一瞬间, 就恢复自然, 甚是平静地轻拍福公公, 又自己斜靠在软榻上,静静地看着他。
他不动。
她似是等得有些不耐烦,转头对着福公公说了句什么,随后接过宫人手中的茶水,不再看向他。
萧琛只觉得口中苦涩蔓延。
他不知她为何这般,让他以为他很重要,却在下一刻告诉他,只是他自作多情。
福公公走了出来,面色如常,就连甩着拂尘的动作都没有变“萧公子,太后娘娘请你进去。”
萧琛看着他,眼中微有阴郁,可他却视而不见。
萧琛突然觉得可笑,他自认观察力过人,当初在宫中那么久,居然都没有发现她与他之间竟是这般。
到底是他们瞒得太好,还是他太过沉沦,不愿去发现
他没有忍住开口“福公公好本事。”
小福子一笑“萧公子过奖了,不如萧公子一二。”
袖子中的双手捏紧,可是他却拿他无可奈何,侧头看了窗里一眼,她似乎没有察觉这边的事情,依旧喝着她的拿茶水,雾气缕缕,她微敛着眉眼,轻轻浅浅,却似美如画。
他不再与小福子说话,动作僵硬地抬步进入内殿。
宫人退下,内殿只剩他们二人。
萧琛低着头,不发一言。
洛染抚了抚自己的右手,那里之前断裂的指甲已经重新长好,抹上了蔻丹,衬得玉手越发白嫩。
她抬头,瞥了他一眼,轻笑道“怎么萧琛这是来与本宫闹脾气”
萧琛的眼睫轻颤,听着她毫无异样的话,心中无可抑制地升起一抹郁气,却是又不知为何,他只能干涩地说出“萧琛不敢。”
殿中好久没有声音,他忍不住地抬起头来看,却不防眼前已然站了位佳人,他想向后退两步,却被她勾住衣袖,她明明没用力道,可是他却似受到千钧之力,不再有一丝动作。
她凑近他,娇唇就在眼前,一张一合“你出去玩了那么久,怎还生气”
萧琛只觉得眼中干涩,他忍不住地抬眼看她,她眼中似是笑意,可是他却只感到一片清冷。
他的声音沙哑并不好听,还带着些许的酒味“娘娘,若是想让萧琛留在宫中,又何必给萧琛机会”
她蹙起秀眉看向他,眼中带着娇娇的不满,似乎在指责他不识好人心“你日日在宫中闷闷不乐,本宫看在眼里,于心何忍”
她一手搭上他的胸膛,食指轻轻滑下,又收回,她的话还在继续,凑近他,温热的湿气洒在他的耳畔“本宫心疼你呀。”
她似虚虚靠在他怀里,她的话还带着怜惜,可是,萧琛的视线落在她的身后,那张软榻上,眼中浮现痛苦,与那时,拒绝施念双时的不一样,他突然觉得心中一阵疼痛。
他睁着干涩的眼睛,不敢眨眼,他害怕一眨眼,就有泪水掉下,他沙哑着声音“娘娘的心疼,萧琛受之不起。”
她靠在他肩上的动作一顿,然后后退了一步,望着他,脸上神色寡淡下来“你在怪本宫”
“萧琛不敢。”
“看来是了。”
她退回了软榻,似乎刚刚那一番动作都不存在,拿着手帕仔仔细细地擦着自己的每一根手指,神色极为认真,空闲之余,漫不经心地问他
“既如此,你今日入宫来做何”
萧琛的双手握紧,忍着自己刚刚想拉住她的冲动“是娘娘想让萧琛入宫。”
洛染的动作一顿,扔了手帕“你在委屈”
“没有。”
他的视线落在那个帕子上,咬着舌尖,他的确没有感到委屈,他只是没有想到,他入宫后,会看到那番场景,让他措手不及。
听到他说没有,洛染也不去深究他说得是真是假,睨了他一眼,随后指尖轻动,指了指身边的软榻,意思不言而喻。
萧琛将视线移过去,又似想到刚刚看见的场景,他的脸色微白,眼中有着明显的拒绝“娘娘,萧琛身体不适。”
洛染抬眼,似乎也是消了兴致“那你现在可要出宫”
萧琛的神色一僵,他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样问,他以为,她费了这般工夫,定是不会再让他离开。
他问她“娘娘会让萧琛出宫”
“会。”
她说得没有一丝犹豫,眼中神色毫无波动,似乎他走他留,她都不在乎。
萧琛却是感到袖中的手心传来一阵疼痛,他看着她无情的面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他刚刚问的话,是想要什么答案。
至少,他知道,她说出“会”的那一刻,他并无喜悦。
他艰难地开口“萧琛谢过娘娘。”
“不用谢。”她轻抬素手,红纱轻跟飘过,又似乎是想起什么,眼角轻扬,顾盼生姿,提醒道“这次走了,这皇宫可就没有那么轻易进来了。”
萧琛心中一滞,没有忍住抬眼去看她,却见她巧笑如嫣,可他知道,她说得是真的,她没有太多的耐心陪他玩,这般把戏一次就够了。
他似是泄了气般,后退一步,妥协道“娘娘想要萧琛如何”
软榻靠在窗边,洛染伸出手去,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瞬间融化,却又余一丝冰凉,她轻扯朱唇
“这深宫漫漫,甚是孤寂,可本宫已经在这儿待了近七年了,不过是遇见了可心的人,想要留下来罢了。”
说完,她收了动作,美目看向他,轻笑着问他“萧琛觉得如何”
“可心的人”
他的眼睫颤了颤,这般说出,不知是在讽她,还是在讽他。
“若不是如此,本宫又怎会费这般心思可不是人人都可以让本宫拿着官位陪他玩。”
她说得漫不经心,却又似在阐述事实。
他望着她说得轻巧的模样,扯了扯嘴角,甚是无力。
她又冲着他勾了勾手指,似乎完全不知道他的痛苦。
萧琛望着她良久,动作极慢地向她走去,没有去看那个软榻一眼,跪坐在了她身旁,感觉她的手落在他的头顶,他突然觉得眼眶一片湿润。
他沙哑着声音问她“娘娘,若是当初萧琛没有出宫会怎样”
她的手轻轻抚着他的发丝,慢条斯理地回答他的问题“乖的人,自然会得到奖励。”
萧琛闭着眼睛靠在她的双膝,他突然感觉身心疲惫,他不可否认,在听到她说“这深宫漫漫,甚是孤寂”的时候,他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似是怜惜。
可是,待他反应过来,他凭什么怜惜她自己当初进宫,不是为了权势吗如今这是怎么了
“娘娘,你还记得,当初你问我想要什么吗”
洛染的动作一顿,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眼底神色微动,随后又恢复平静“记得。”
萧琛似乎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他抬眼看她,眼底似有一片湿意“萧琛若是提出,娘娘又可否依我”
她抿着唇看他,最终点了头“允。”
他终于笑开“那好,娘娘说这深宫孤寂,萧琛自愿陪着娘娘,可是,却也只想娘娘身边唯有萧琛一人。”
他往日从未想过,就连渐渐没落的安王府能得知消息,送了他入宫,那其他人呢
她身边又怎么可能只有自己
如今不过浮出一个福公公,那是否还有德公公张公公
洛染微敛眉,视线投向外面,外面寂静一片,可是,他们都知道,小福子就在外面。
萧琛静静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他也想知道,这个“可心的人”能得她多少心思
洛染收了视线,殿内气氛一下沉寂,萧琛心中忍不住紧张,若是,她拒绝,他又能如何
“允。”
她应了的声音传来,他还有些不敢置信,他一直紧握着的双手终于可以松开,他一手拉着她的衣摆,将她的红纱颜色染暗,忍不住地伏在她的双膝,久久不言。
洛染似乎并未食言,应了萧琛之后,明显地疏离了小福子,但是却没有将小福子送走。
萧琛又住进了锦宁宫。
洛染似乎很喜他,总与他有亲密动作,可是萧琛却并不是太开心。
他总能看见小福子,那日的场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散。
直到一日,他在锦宁宫,突然听到一道耳熟的声音
“萧琛”
这锦宁宫的宫人甚少,萧琛此时站在宫中的梅林下,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心中的想法全消,他转过身,看着那个憔悴不少的女子,眼中并无惊讶。
他拱手“参见长公主”
施念双一步步走向他,她怎么也都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是进宫了
她看着他冷沉的神色,他不知为何,身形越发单薄,她眼眶微微红,她原以为再看见他,定是恨极了他,可是,如今,她看着他,却只觉得心痛、还有一分庆幸。
庆幸,还能看见他。
明知道被他骗了,可在宫中的这段时间,她依旧会想起他,想着他对她的好,他对她的狠,可是,她放不下
可是,他却是宁愿给那个女人当一个没有名分的男宠,也不愿娶她
她红着眼眶,眼泪一直地掉,让人分外怜惜,可是萧琛却似没有看到一样,她被他的神色伤到,却还是没有忍住扑到他怀里,抱着他痛哭。
萧琛神色一变,伸手就要推开她。
却是听见她哭着喊“萧琛,萧琛我想你你为什么要爱上她啊”
他因着她的话一愣,动作顿在那里。
她见他没有推开她,哭得越发大声“萧琛我宁愿再也看不到你,也不想你进宫我不想我爱的人,会那么卑微你可知道”
她没有忍住地捶打他“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娶我她身边那么多人,她什么都有了,你为什么也要爱上她啊”
萧琛还是推开了她,不去理会她,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微微失神,不是因为施念双的话,而是他想起了她身边从不离身的福公公。
可是她明明答应他的,她答应他,她身边只有他一人。
施念双走过去,蹲在他的身边,可怜兮兮地拉着他衣袖,口中一直唤着“萧琛,萧琛”
萧琛袖中的手一缩,却是没有再挥开她。
忍不住地看向凤泉宫的方向。
几日过后,小福子依旧是待在凤泉宫,即使,她与他已经不如从前,可是萧琛心中却依旧不舒服,这种心情越压越深。
施念双到锦宁宫次数越来越频繁,萧琛任由她一直跑着,却是不拒绝、不接受,似洛染看他挣扎一般,静静看着施念双独自一人的感动。
萧琛送与施念双的那支玉钗,她并没有丢,这些日子,她也总是带着它,这日,她又来到锦宁宫,萧琛已习惯了。
他坐在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个棋盘,施念双兴冲冲地坐到另一边,说道“萧琛,你一个人下棋我陪你吧”
萧琛皱了皱眉,挥开她的手,这个棋盘是今日,她送与他的,他与她下棋时,她说他的棋艺太差,让他回来练练,他已经对着这个棋盘坐了一个时辰了。
施念双被他挥开的手僵在半空,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眉眼间似有些温情,有些不悦的神色,哪里还不知道这个棋盘从何而来
她不仅觉得可笑,她怕他无聊,日日来这陪着他,那个女人对他真的这般重要连她送的一副棋盘都视若珍宝她竟连碰都碰不得
她突然暴躁,伸手将棋盘打翻在地
萧琛神色瞬间阴寒一片,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疯了”
施念双看见他的模样,又回过神来,握紧了手,勉强勾起嘴角“萧琛,你别生气”
她一边说,一边蹲下,将那些棋子一个个捡起,却是没有忍住红了眼眶。
萧琛伸手捂住双眼,疲累道“你不用捡了,日后也别再来了。”
施念双一惊,连忙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袖,哭着说道“萧琛,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把她送的东西打翻,你别生气”
她一边哭,一边抹着眼泪,不小心弄歪了玉钗。
萧琛一顿,目光停留在那个玉钗上,眼底有了一丝波动,似是通过她看着别人,慢慢伸出手去,将那个玉钗插好,神色及其认真。
他们二人凑得极近,萧琛还在愣神地扶着那个玉钗,施念双突然抬起头,吻上他的唇,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
萧琛突然被人吻住,顿时皱眉回神,还未来得及推开她,突然听见门口传来动静,心中一阵惊慌,他推开施念双,转头看去,只见洛染站在门口,嘴角那丝常挂着的笑,也消失不见,眼神冰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她身后,小福子看着他,突然冲他一笑,见他神色突变后,才跟在她身后离开。
施念双倒在地上,看见了萧琛大变的脸色,却是别开脸,垂着头,不发一言。
萧琛握紧手中那余留的一颗棋子,一刹那似乎是什么都明白了,敛着的眼眸中阴郁一片,咬牙切齿道“施念双”
施念双身体一缩,扶着桌面站起来,后退一步,仰头看向他,笑得讽刺又恨“萧公子不是最爱以深情面目欺人吗如今这滋味可好受”
她怎么会不恨他她自幼根深蒂固的高傲,又怎么可能明知道他不爱她,还这般卑微去讨好他
不过是因为她恨他
小福子找上她的时候,她不过是略一思考就答应了。
她唯一有顾虑的就是,他怎么会让她留下
后来,小福子告诉她你若是极爱他,他便是不怜你,也会怜自己。
怜自己。
施念双笑得眼泪都掉下来,在御书房的时候,那人的一句话就已经将她毁了。
多可笑,她报复他,居然全靠他爱那个女人
同病相怜
萧琛一下掐住她的脖颈,看着她渐渐变得惊恐的神色,声音冰冷“我真后悔,那日居然没让你淹死在水里。”
施念双一手扒着他的手,拼命地咳嗽,却还是忍不住说道“你承认了,是不是那日就是你,就是你故意让我落水”
萧琛一下子甩开她,她瘫倒在地,萧琛半蹲下身子,挑起她的下巴,眼底毫无一丝温度“若不是想看你现在这副模样,你以为当初我会救你上来”
施念双神色顿时崩溃,就连刚刚报复他成功的愉悦感也荡然无存,她拉着他的衣袖,哭得没有一丝形象
“萧琛,你混蛋你不得好死”
他神色毫无一丝变化,她的声音也渐渐微弱“萧琛你怎么这般狠心”
他垂着眸子“可能,正如你所说我爱她,所以我怜她,惜她,不忍伤她,可是,你又算什么”
他从来都是心狠手辣的,只是她一人特别而已。
其余人,是否可怜是生是死,又与他何干
萧琛松开她,站起身子,看向门外,面无表情,对她百般诅咒的话恍若未闻,他又似看见她冷若冰霜的神色,纵使往日她再生气,也从不曾如此。
施念双看着他一步步走远,突然笑出声,似喜似悲,紧闭的双眼,眼角有泪水留下。
这番模样,更像是两败俱伤。
这雪一直未停,似乎从一开始,就预示着事情还未结束。
他走到凤泉宫,宫人都守在外面,唯独不见她们二人,凤泉宫此时寂静一片,萧琛却突然惨白了脸色,他不敢去想里面会发生什么。
比起,如今殿内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更害怕,今日这副局面,是否她早已知道
她那般聪明,可知道福公公的举动
若是她知道,为何不说直到把他逼得毫无退路,退无可退。
他心底隐隐有了答案,却还是寄希望于,她并不知道,这只是福公公一人所为。
一个宫人走近他,低着头“萧公子,娘娘让奴才告诉你,若是你觉得宫中无聊,便出宫去吧。”
他看似平静的神色瞬间破碎,他望着紧闭的宫殿门。
良久,他弯下双膝,跪在了雪地里。
宫人看了他一眼,低着头,退回去,守着宫门。
大殿内是暖色的烛光,小福子跪在一旁,洛染坐在软榻上,身子微微前倾,一手持着剪刀,对着烛火一拨一挑。
明明暗暗的烛火印在她的脸上,她眉眼半敛,神色不明。
“你倒是挺了解萧琛的心思。”
她的话突如其来,小福子双手微颤,不知如何接话。
洛染侧脸瞥了他一眼,也不再说话,他的举动,她看在眼里,他之所以敢这么大胆,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有她默认。
不然,施念双如何毫无顾忌地进入锦宁宫。
她闭了闭眼睛,声音很轻“小福子,若是本宫让你出宫,如何”
小福子瞪大了眼睛,不知她的话是真是假,可是,他不愿,他入宫已有五年,他早已习惯伺候她,她早已入他骨髓
他俯身叩首,态度坚决“奴才宁死。”
宫中无人再说话。
大雪飘了一天一夜,外面的人早已没有知觉,唇色惨白,麻木地看着宫门,直到,它慢慢从里面打开。
她站在门口,他跪在院中,两人四目相视。
萧琛似是动了动嘴唇,却是没有发出声音。
他看着她一步步朝走近,在路过他的时候,微顿,却又继续向前,他全身已无力气,可是却用力抓紧了她的衣摆,不留余力。
这一动,他再也支持不住,倒在雪地里,只是他的手,却没有放开,他费力地睁开眼,看着她。
洛染停了下来,低着看向他,微微蹙起眉尖,眼底神色似有波动,却也只是如此,她一手拉住裙摆,便要离开,却听见,他微乎极微的声音
“别走。”
他看着她眼睛,泪水顺着他的眼角落下,滴入雪中,消失不见,却是一字一句重复
“别走”
求你了,别走。
她看着他,终究是弯下了腰,伸出手指,抵在他的唇上,似有轻轻摩挲,看着他眼底升起的恐慌,指尖轻颤,顿住,她的声音极轻
“皇室是座牢,本宫只放你这一次,你是走是留”
她眼底似薄凉、似温情,他扯开嘴角,笑得极浅
“有你的地方,我自愿画地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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