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官兵, 三个衙门捕快,分成三小队,轮流看管杨小小。
少女咬着手指尖,冥思苦想一番后,出去溜达时看见曾经那个犯人挖出的大洞的墙根现在以及被重新填满,眼睛微亮。
回到安排的卧室,她当即要了一桶水说是要洗澡,也只有洗澡和出恭这些大男人才会避让一番。
等房里只剩下自己, 杨小小拿出藏起来的木棍,在房里敲敲打打, 最后选定了床板下的空间。虽说这里不是房间里最好挖的地方,但是为了避免自己挖到一半就被抓住, 还是床板下比较安全。
计算着时间哼哧哼哧挖了快一刻钟后, 把木棒藏好,脱了衣服跑到温热的水里洗了个澡, 再开始搓洗沾染尘土的衣衫。
就这么暗自努力几天,某一次挖的忘了时间, 等到洗澡水凉的差不多了,第二天整个人就发起了高烧。
跟着的官兵起初尚未察觉, 只想着今日少女的脸过于红了些,等到小个子的人走路走到一半, 啪叽闷不吭声倒在地上, 他们方才反应过来, 摸了下额头慌了神。
请大夫的请大夫, 找人的找人。
等消息传到赵睿那里时,基本变成了少女烧得去了半条命。
官兵头头揉了揉闷痛跳动的太阳穴,他近日忙着将周围地域经过的可能的人|贩筛查一遍。杨小小说她逃出来后就来了这里,这表明被关押的地点定然不会远到哪里去。
好不容易有了苗头,直到被告知少女高烧不退,才恍惚发觉自己好久没去看杨小小了。
赵睿来到少女房内,哪怕隔着一层帘,站在一米外,他也能看清对方脸上不正常的红云和急促扇动的鼻翼。
大夫开好药,嘱咐一番后离开。在赵睿的冷视下,被叫醒的杨小小乖乖喝了一碗极苦的药,而后把头往被子里一钻,脸上才露出被苦到扭曲的表情。
赵睿听完官兵说了这一段时间少女的作息后,沉吟着问:“怎么受凉了?”
鼓鼓囊囊的被子一僵,片刻后被子下才传出细细闷闷地声音,似乎带着几分懊恼:“前日下雨了,很小的那种。”杨小小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因为洗了冷水澡才生病的,不然赵睿肯定要问为什么洗冷水澡。
赵睿旁的一个捕快恍然大悟,前日子是下了场细雨,少女看着细雨朦胧中的景色,没忍住跑到外面玩了会儿。官兵和捕快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完全没想过体质虚弱的少女会因为一场微不足道的小雨生病,所以放任她玩耍,现在想起来真是悔不当初。
赵睿得了原因,挑着眼皮简单训斥了几句,知道男人的确没有女子心细,但是经过这一遭他们会上更多的心,便没再做其他。
勉强干巴巴说了几句关心话后,他转身准备离开,余光扫到被少女晾晒在房内通风处的衣物,心里划过一丝怪异。还不等去深思,就有人说关于人|贩的事有了线索,催的他匆匆离开。
大抵是愧疚,生病后只要杨小小软软地说一句,官兵们便顺从地守在门外。
脸颊红扑扑的少女眼睛睁开一条缝打量了四周一会儿,确定一时半会不会有人进来后,赶忙从床上起来,把被子和垫子竖着折到另一半去,搬开床板继续自己的挖地洞大业。
虽说她现在的力气小了不少,但是有更多的时间花费在挖洞上,是以在换了好几根木棒后,不过七日,正好在她的病情好全的那天,地洞挖的差不多了。
赵睿这边也通过线人得到了准确消息,但他若要去追查抓捕那些人,必须暂时离开城内。此时知道杨小小的病好了,面上不提,心里却松了口气,对着下属道:“今日便离城,越快越好。”迟则生变。
迟则生变。杨小小恰好也是这么想的。
当天晚上,繁星满天之时,躺在床上本该安安分分睡觉的人忽然睁开眼睛,翻身掀开床板,下去后小心重新盖上,沿着自己挖通的地道到了尽头,看着眼前湿润润的土壤,摸了摸后,用木棒熟练地通开,外面新鲜的空气灌入。
在县衙侧墙外,一个黑不溜秋的小身影从地上爬出来,把原地的大洞用土掩埋做了一番处理后,乘着夜色哒哒哒小跑着离开。
担心赵睿会让人在城里找自己,杨小小飞快地跑到城门口,奇怪的是往日早已闭门的城门此时居然打开着,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调动全身的感官,乘着守门人打哈欠时,嗖地一下溜出去。
另一个守门的猛然回头:“我好像看见一个影子……”
“哈,怎么可能!”守卫再次打了个哈欠,“你看错了。”
她自由啦!
杨小小成功脱逃,雀跃地周身都开出了小花。
抱着欢欣雀跃的心态,从黑夜到日初之前,她终于爬上了附近最为险峻的山崖。
少女站在崖边边上,注视着悬崖下深不见底的空间,眼底闪烁着盈盈动人的快乐光芒。日升前残存的萤火虫从树林飞舞出,发着微弱的光芒停留在她的发尖。
静默看着这一幕的世界意识不知为何感觉到自己本不该产生感情的本核中心忽而柔软了一瞬。
下一瞬,在天际闪现第一丝金日微光之时,少女唇角尚且带着笑,张开双臂,像一只折断翅膀的鸟儿,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外面观看的其他试炼者:!!!
妈耶这次看来是真的死定了。输了输了,哪怕是这个在此世界中存活时间最长的女修也怕是通不过。
而弹幕们更关心的是等小小失败后出去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
众人所想并未发生——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一柄折扇,一段长绸。
足尖轻点腾空,青衫公子借力将头端绑着折扇的长绸掷至坠落的少女身下,在力道驱使下空中画出优美的弧度,卷住盈盈一握的腰肢。少女顺着长绸滑下来,卸了大半力道后,仿佛自投罗网般,落入牵着长绸另一端的翩然公子怀中。
搂住怀中少女,青年运气而起,轻功至上,千丈险壑如履平地。
一段飞跃,二段转折,三段腾升……
两人跃上云海,身后是大片染开的橘红色朝霞,连同微露的金阳,洒落在身后,披得一身光辉。
到了崖顶,收回折扇的公子才低头去看怀中的人。
他微微怔住。
被折腾一番的少女眼尾微红,眼里隔着朦胧的气,死寂和活气同时存在于眼底,矛盾得仿佛被割裂成两个灵魂。
杨小小被方才长绸一卷卷得头昏脑涨,还没缓过来就听见耳边传来极为悦耳清润疏朗的男声。
“姑娘,为何跳崖?”
再次自杀失败的少女憋着气,可她又不是冲别人发脾气的性子,最后还是故作凶巴巴地张大眼睛,瞪着背光看不清容貌的男子:“你管我!我跳崖,我乐意!”
自以为凶恶的声线,尾音带着丝颤抖,被威胁的奶喵,虚张声势地呲出了乳牙。
她快哭出来了。
公子低着头,心里忽而划过这一句话。
杨小小说完后就抿唇,小嘴巴闭得紧紧的,心里却有些歉疚和心虚。
人家好心救她,她却发脾气了。
要不要道歉……道歉吧……
纠结的少女还没说话,就听见自己靠着的胸膛震了震,仿佛低低纵容一笑。
她听见青年叹息,就像是羽毛落在了水面。
“好吧,是在下不对。”
“既然如此,在下就再陪着姑娘跳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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