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宇睡不着, 睁着眼睛看着顶上的天花板,手机就在边上。时间渐渐过去, 眼看就要到十二点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电话打过去,响了很久才被接通。他一下子坐起来:“盛乐。”
电话那头的人应了一声,声音一贯淡然:“你还没有睡吗?”
原本了无生机的盛宇像是被打了鸡血, 脸上不自觉浮现出笑容来。
“没呢, 你在干什么?”
盛乐看了看周围。她正坐在沙发。眼前套房陈设高雅,外面是沙发茶几,里面是床。这是顾凯言位于中都的一处别墅。进来的时候,顾凯言就领着她转了一遍。别墅占地面积不小,依山傍水, 环境极好。
可是她对这里并没有熟悉的感觉, 不像一听名字那会, 她几乎是立刻就知道夕月是自己的名字。
夕月, 顾夕月, 念叨的久了,她反而又觉得陌生起来。
但没事, 顾凯言说只要回家了,这些慢慢来,总会记起来的。
电话那头的盛宇笑了下,心情似乎不错。
“你在看书?看什么书?”
盛乐报了书名。
盛宇一听是英文原著, 马上抠了抠自己的鼻尖。他决定明天就去一趟书店。
“盛乐, 你跟顾凯言住一起吗?他的房子在哪里?”
盛乐报了地址, 顿了顿后, 又说:“我不叫盛乐,我叫夕月。”
电话那头瞬间没声了。盛乐等了一会,正要挂断,盛宇又急忙说:“那那行,那以后我就叫夕月,顾夕月,对吧?”
盛乐皱了皱眉头,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不!”她下意识说,“我叫夕月。”
盛宇没头没脑回应:“好,那我以后就叫你夕月,对了,你们住的房子大吗?都有谁一起住……”
这栋别墅面积虽然不小,但住的人并不多。晚上吃饭的时候,桌子上只有她跟顾凯言俩个人。听顾凯言说,明天她的爷爷奶奶就要从辽西赶过来了。顾凯言说她从小就在辽西的爷爷奶奶身边长大,她很期待明天的见面。
时间到了午夜十二点,盛宇就说了再见。(夕月)盛乐挂了电话,倒了一杯水喝。落地窗前的薄纱飞扬起来,空气中有股淡淡幽香。她静静坐着辨认一会,来到窗前往外看。
楼下的院落静悄悄。灯光昏黄,可以依稀看见底下的石子路和草木。夜风徐徐而来,幽香更浓郁了。她突然想起来。这是半月草的香气。
几乎就在想起来的瞬间,她脑海突然闪过一张画面。云雾缭绕的高山,漫山遍野的月半草。
画面闪过后,头又开始疼了。
盛乐皱了皱眉头,离开了窗前。
下楼时,她往顾凯言的房间看了一眼,房门关着,一点光亮都没有。
来到院子里,头顶上弯月如刀。顺着香气,她来到花圃边上。月正明,花圃中的植物莹莹发亮。那不仅仅是因为有露水挂在叶间。
月半草,白天不起眼,晚上却外鲜嫩。吸取月夜精华,释放灵气。所以很多人会在屋前屋后种这个。
月半草旁边那一垄是零星种了几颗植物。这种植物长着长穗子尾巴,叶间缀着小青果。
夕月看了好一阵,也认出来了。这是鹤尾草,草叶间缀着的小青果叫鹤尾果,是炼制固元丹的主药。
固元丹是低阶修士常备的丹药之一,算不上很难得。但她在这里看见,心里仍然莫名其妙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盛宇说,她也是修士。现在灵气匮乏,修真十分不容易,他师傅了圆道士练气大圆满都已经算是顶尖了。
了圆,她自然记得,他有一柄云尘。盛宇说以后他会想办法把了圆手上的云尘弄过来给她。
她其实并不是很想要。那东西虽然让她觉得熟悉,但仅仅只是熟悉而已。
灵气匮乏,她并没有感觉到,也没有盛宇所说成功沟通了灵气的感觉。她只是觉得有的地方,让她感觉舒适,比如盛宇修炼时,比如这里。有的地方让她不舒服。比如这栋别墅的楼上。
月半草能靠吸取月夜精华,释放灵气。这东西想来不便宜,如果拿给盛宇,让他卖给了圆,多半能得不少钱。
不过,她现在也不缺钱了。她账号上的钱已经过了六位数,多半是盛宇转进来的。让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正想着这些,后面有人笑了一声。夕月回头。
顾凯言从芭蕉树旁边走出来,月华映照在他身上。眼尾上挑,微微含笑。面目堪比花盛开的瞬间,艳丽且蛊惑。
“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啊?在这里看什么呢?”
他说,声音轻缓低沉,犹如寂静中大提琴的尾音,无端让人生出眷恋和遐想。
盛乐眉眼淡淡,扫过月半草,指着旁边盛开的小花说:“这是什么花?”
顾凯言躬下身摘了一朵,放在盛乐的手心:“这是幽兰,只在夜间开花。”
盛乐看了看掌心的花。洁白的花瓣与她细瓷一样的皮肤辉映,尤衬得眉眼如墨如画。
顾凯言嘴角又上挑了几分,漫不经心在花圃里又拨了一根月半草,递给盛乐:“夕月,这个比幽兰更香。”
盛乐将花和草放在一起。她见识过盛宇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眉眼未动,问:“这又是什么?”
顾凯言注视着她的面孔,说:“这叫月半草,白天不起眼,晚上长得好,它能吸取月夜精华,释放灵气。”
盛乐眸子有些迷茫,似懂非懂,将花和草分别放在鼻尖闻了闻,点了点头,细白手指捻起月半草:“确实很香。”说着,就把月半草递了过去。
顾凯言大手突然张开,包住了盛乐的小手。
盛乐眉头轻皱了一下,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
顾凯言摇头笑了笑,眉宇间无奈和宠溺并重,弯下腰身,对盛乐平视,桃花眼波光潋滟:“夕月,我是你叔叔呀。”
盛乐抬头看他。这人面相生得极好,尤其凝视时,有一种让人沉沦的欲望。但她对他并无熟悉的感觉,她也不太喜欢这种过于招摇的长相。。
“我不记得了。”
顾凯言眼中黯淡下来,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女孩的头顶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月光轻柔,在上面镀上了一层柔光。他手指动了动,还是没有伸出去。
“没事!慢慢来。”他温和说。
盛乐往前走。顾凯言这栋别墅的院子很大,白天看跟晚上看感觉完全不一样。大理石砌成的温泉池底下铺着一层薄薄的银沙。这是极其难得的炼器材料,还有右边角落的雕像,手里托着的居然是一块黑曜石。
好东西可真不少。她印象中这分明是极其难得的。
她走着看着,依旧话不多。一圈转完了。顾凯言说:“太晚了,早点睡吧。”
盛乐点头,跟在顾凯言身后进了房子。到了房门后,顾凯言又回头,笑靥如花:“晚安。”
“晚安。”夕月也说。
虽然说了晚安,但她睡得并不踏实。
不过第二天,她还是六点半起来,这是在上学养成的习惯。院子里园丁正在修剪枝丫,她又把院子转了一圈。这院子她原本不熟悉,但两圈转下来,她发现里面有许多东西她还是熟悉的。有的知道用处,有的仅仅知道名称。
上午十点时,顾夕月的爷爷奶奶就来了。盛乐被从楼下叫下来,客厅中站着的两位老人激动言于意表,尤其老婆婆,看见她时,眼圈瞬间红了。还张开了双臂,泪眼朦胧看着她。
盛乐才到一楼,就被人抱了满怀。她不喜欢跟人这么亲近。
不过顾凯言正坐在沙发上微笑看着。她并没有把人推开,任由老婆婆抱着哭诉。
老婆婆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盛乐一直忍着,直到她自己松开。然后上下打量
“瘦了!也黑了。”老婆婆心疼说,将她鬓角落下的散发别到耳朵后。
盛乐没吭声,她并不觉得自己瘦了黑了,实际上来中都的前一天,她就被盛夏拉着称过体重,盛夏说,她比一月前胖了半斤,盛夏自己重了一斤。盛夏因此哀嚎了好一阵。
“你这孩子,怎么就在突然在绵州下火车呢?”老婆婆泪眼朦胧问。
盛乐对此并无印象,是顾凯言告诉她。她原本是要从辽西到中都的,结果提前在锦州站下了火车,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公共汽车站了,就在那边出了事。
“好了好了,夕月才找回来,你别提这些了。”旁边的老人家也如是说。
这两位头发都已经斑白,年岁上至少过了六十。但精神还不错,听说是坐飞机从辽西赶过来的,但看起来并无疲惫之色。
盛乐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叫爷爷奶奶,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字眼始终卡在喉咙里出不来。既然叫不出,她索性不开口了。
老婆婆牵着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来。跟坐在主位的顾凯言说话,问他什么时候把人接回来的,盛家那边都做了些什么。问到最后,语气都变得凌厉起来,气愤填膺说:“这家没一个好人!把我们夕月弄成这样,居然还想着瞒天过海!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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