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宇懵了。他姐呢？他姐怎么也变成假的了？
“盛乐！”盛宇看盛乐。到这时候, 他反而镇静下来。他要进去看看。
盛乐一直盯着黑洞洞的房子里面，不发一言。
盛宇把手电筒塞到盛乐手上：“你拿着！就在外面等我！十分钟！我如果不出来，你就去找石晓光他们！”
眼前的房子肯定有问题，他姐和程睿城明明活生生的人进去, 出来就变成假的了。他不能不管他姐, 但他也不想让盛乐涉险。
盛宇才走了二步，就发现盛乐也跟了进来。
“你……”盛宇连忙把人推了出去，“你就在外面等我！”
盛乐摇头：“我们一起进去。”
她语气淡然，眸子清澈, 明明声音不大，却有种重若磐石的坚定。
盛宇看着她，凭空添了许多勇气。重重点了点头，“好, 我们一起进去。”
说着牵住了盛乐的手, 打着手电照了周围一圈。
客厅几步就到头了，然后就是过道和楼梯。盛宇打着手电往上照，上面黑漆漆一片, 手电的强光像是受到了阻碍, 连两层的楼梯都不能完全照见。
两人上楼。周围静悄悄一片。盛宇有一种走在死寂空间的虚幻感觉。
小二层的楼上局很简单, 就三间房。里面走遍都不需要五分钟。
没有一个人。
盛宇甚至把柜子里面, 床底下，窗帘后面都看过了。
相对于盛宇的忙乱, 盛乐一直很安静, 上来后就站在房间的中间, 静静看着。
盛宇没找到人，狠狠抓了抓自己的头。
人就这么凭空不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盛乐突然动了，来到门口。
盛宇看向她。小二层的楼上，他上来过，除了三间房，打开前面的门，就是晒台了，两边还拉着晾衣服的铁丝线。
盛乐已经低下了头。盛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门缝隙里有光亮透进来。
盛宇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们就是从外面进来的，外面是晚上，不可能有这么亮的光。而且缝隙里的光亮还有越来越亮的趋势。但旁边的窗户却分明是黑漆漆的。
盛宇来到门口，把盛乐往身后拉了拉。
他是必须要找到他姐的。
盛宇猛然拉开门，刺眼的光亮一下涌进来。他眼睛都不由眯起来了。
太亮了，白花花一片。
他适应了好一阵，才看清楚。
没有大灯，是天突然亮了。
外面也不是拉着几根铁丝的晒台，而是一个走廊。
有人从走廊经过，啪啪啪拍着篮球，来到跟前时，还转过了头来，笑着招呼：“宇哥，打球去？”
猛然看见石晓光的脸，盛宇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发愣的时间里，又有人从他旁边挤过去了，追上石晓光，一个偷袭抢走了石晓光手中的球。
两人追逐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盛宇猛然转头。
他身后的小二层楼上也变了样，竟然变成了高二（三）班的教室，里面熙熙攘攘坐着许多同学。正中间的两个女生正在咬耳朵说话，发现他在看她们。俩女生连忙分开了，头几乎要埋在课桌里面去。
正是苏玉琪和杨子涵。
假的！肯定是假的！
盛宇随手揪住了一个经过的男生。
那男生愣了愣，谄媚笑着说：“宇哥，上次那虫子真不是我扔的！”
盛宇盯着他。盛乐课桌里面被放虫子的事情是快期末考试时发生的，距离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主犯是隔壁二班人渣，屡次撩盛乐不成，就整出了这事。但这个是目击者，因为没提前说，还挨了他一顿揍。
事情是真的，那人——他把人狠狠往下一摔。
男生始料不及，倒仰着往地上倒，连带旁边的课桌都差点翻了。
教室里男生女生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
盛宇看着他们，头几乎要爆炸了。
这他妈居然是真的！
就在盛宇懵逼的时候。盛乐突然上前了，她只是轻轻拍了拍课桌。
周围一下子变黑了，人和物全部消失不见。像是陡然断了电。只有他手上的手电筒还发着微弱的光。小二层的楼上回来了，外面的晒台因为光线实在太黑，只能看到一点点。
“怎么回事？”
这一会真，一会假的，盛宇完全懵了。
盛乐皱着眉头，说：“刚才那些只是幻境。”
“幻、幻境？”盛宇恍然大悟，“那先前的朱婆婆呢？是不是也是幻境？”
“她不是，她是假的。”
“假的？”假的就不是幻境了吗？那有假的，是不是也有真的？假的在这里，真的去哪里了？
盛乐没吭声了，眉头皱着。
盛宇连忙止住了自己的问话。盛乐不能多想，想多了，会头疼。
没有找到盛夏，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
盛宇说：“我们下去吧。”
重新牵上盛乐的手，盛宇发现她的手有点凉。山里的气温入夜之后已经降下来了。
两人来到楼下后，盛宇打开了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抽了一件外套出来，披在盛乐肩膀上。
外面依旧是黑漆漆的，没有人，也没有声音。
盛宇决定先去找人。把石晓光他们都聚过来，这里太诡异了，人落单了，很容易出事。刚才要不是盛乐，他说不定把幻境都当成真了。
他听了圆讲过幻阵，进入幻阵的人，会产生幻觉，然后把幻觉当成了真，就这么被困在里面，直至死。
幻境和幻阵，虽然没有攻击性，但非常危险。
盛宇牵着盛乐，离开了小二层。周围好像越来越黑了，手电筒的光圈只能照到二三米远的地方。
盛宇已经不知道要往哪里走了，他记得程睿城不见的时候，大家一哄而散，都跑了。
他估摸着自己应该走出七八百米了，就在这时，盛乐突然不走了，转过头。
盛宇也跟着她转头看，后面一样也是黑漆漆一片。但却不是静悄悄的了。
他听到了声音，很低，像是一个女子在说话，细细低低的声音。
盛宇瞬间毛骨悚然，下意识把盛乐往身边拉。
却不料，盛乐突然甩开他的手，力道超乎寻常大。
盛宇一时不察，等反应过来，再要去拉时，盛乐已经冲进了黑暗里。
盛宇吓了一跳。盛乐一直都是安静的，乖巧的。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
“盛乐！”
盛宇赶紧追了过去。明明他就愣了一二秒钟，也跑得不慢。但直至气喘吁吁了，他也没追到人。
“盛乐！”
盛宇又喊一声，回应他的先是一片寂静，而后是细细低低的女声。像是女子在婉转歌唱。
盛宇举着手电，他现在已经不怕了，他要找到盛乐。
人静下来，声音听得更清楚，确实是一个女人在歌唱，细细绵绵的声音，说不尽的温柔婉转。语调错落有致。
如果换一个环境，盛宇说不定要点声赞。这声音确实有股别样的味道。但配着眼前的黑漆漆，他一点欣赏的心思都没有。
又走了不知道多远，盛宇突然感觉胸口有点烫。他摸了摸，连忙把挂在脖子上的仿宝石坠子拿出来，东西已经有点烫手了。他扒开来，还没有把里面的符篆拿出来，就见着火星一闪，叠成了小块符篆一下烧成灰烬，飘散开来。
女人的声音突然大起来，像是在耳边低吟。盛宇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跟吴浩天一起在小网吧看过的一段视频。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女人娇娆做作。他当时要走，被吴浩天拉住了。虽然没怎么看，但耳朵里多少听了些声音。
正是这样的。
此一时彼一时，当时觉得难以入耳的声音，这次听来，却别有一番感觉。
盛宇想起了盛乐微微抬头的瞬间，眉眼飞扬起来。他心里像是突然被点了一把火，熊熊烧了起来。
突然一只微凉的手抚上滚烫的脸。盛宇下意识一把抓住了，不让离开。
看见突然出现的盛乐的脸，盛宇展颜一笑，傻呆呆说：“盛乐啊，你去哪里了？”
盛乐皱着眉头看着盛宇。盛宇已经把她的手拉到了唇边，眼神痴迷炙热。
盛乐把自己的袖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了手腕上的镯子，她轻轻一拨，原本缠着细布的镯子发出了莹莹光芒。周围的黑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开了。
婉转低吟的女声突然消失，盛宇愣了愣。再看见盛乐凉凉的眸子时，盛宇一个机灵，回过神来了。
他刚才都想了什么？！
盛乐抽出自己的手，淡淡扫了盛宇一眼。
盛宇连忙转过头，不敢对盛乐对视。直到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才抬起头，飞快看了盛乐一眼。
盛乐在往前走，颈脖修长，耳垂恍如玉石细腻洁白，侧脸恬静，好像笔墨勾画而成。以往清澈如水的眸子罩上了一层迷茫。
盛宇觉得心口一疼，低声问：“怎么了？”
盛乐边走边说：“你听。”
盛宇侧着耳朵细细听。消失的女声又出现了，但已经不是先前的婉转低吟，而是清越动听，犹如珠落玉盘，渐渐的，他听清楚了。那是一首古曲。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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