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盈忽然醒了。
她睁开朦胧的睡眼朝窗户的方向看了看, 天还是黑的。
闹钟没响,也没人喊她起床。
于是她又闭上眼,翻了个身想再睡一会,但怎么也睡不着了, 反而越睡越烦躁, 好像脑子里有个声音在逼着她起床似的。
今天确实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要逃跑。
一切都已经安排完毕,只要她去了学校就会有人接应。
她昨晚思来想去得睡不着,因此早晨就外犯困。
而且去早了也没用,反而容易引起江棘的注意, 所以天既然没亮,那就再睡呗,还能补补体力。
想是这么想,可就是睡不着。
傅盈翻来覆去换了好几个姿势, 最后气得握拳砸了下枕头, 睁开眼一下坐了起来。
房间里一片昏暗,她气鼓鼓地伸手拿起床头的手机摁亮,一看时间, 才六点三十七!她还能再睡一个多小时!但就是睡不着!
睡眠不足叫人郁闷又生气。
傅盈愤愤地把手机放到一边, 闭上眼又往后一倒。
睡不着, 赖一下床也是好的。
嗯……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好像是小腹那边, 有点怪怪的。
傅盈闭着眼,迷迷糊糊地往下伸手, 覆上了不舒服的地方。
也不知道摸到了哪儿, 浑身都一激灵。
傅盈倏地睁大眼望着天花板。
不是, 这什么啊?
她身上怎么硬邦邦的?
这形状,这手感……
傅盈翻了个白眼,心想江棘不愧是个变态,睡个觉还要往她那儿挤。
她毫不客气地上手捏了下,想给江棘个教训。
“啊——!!”
下一秒,傅盈尖叫出声,疼得一下弹了起来。
她双手捂裆,腰弓成了虾子,眼里涌上泪水,甚至额头都疼出了一层薄汗。简直疼到想原地死掉!
“怎么了?”
这时候耳边还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
傅盈一头雾水,在针刺般的痛楚中瞥了眼旁边,就这一眼,让她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呆滞。
旁边的女人似乎也很惊讶,但明显比傅盈镇定多了。
两人看着对方,久久无语。
许久的寂静之后,女人挑眉,红唇微启:“盈盈?”
手下捂着的地方还一阵阵刺痛着,但比刚才好了一些,至少……能让傅盈分出一些思绪,去想她捂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长在自己身上。
还有,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长着她的脸,用着她的声音。
“我……”低沉又磁性的嗓音令傅盈一顿,她伸手摸了摸喉咙,手下摸到了一个非常明显的凸起,那是男人的喉结。
男人的下半身,男人的喉结,男人的嗓音。
wtf?
她什么都管不上了,掀开被子跳下床,冲到了浴室的落地镜前。
宽肩窄腰大长腿,胸肌腹肌人鱼线,是非常极品的身材了,也是她很熟悉的身体,背上的印子还是她留下的。
但这身体应该是属于江棘的,不属于她傅盈。
她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向倚在门框上昏昏欲睡的漂亮女人,深吸了口气,强作镇定地抹了把额头的汗,开口道:“江棘?”
漂亮女人顶着她的脸、她的身体,用着她的嗓音回道:“嗯哼。”
傅盈看着对方,不停地做着深呼吸,瘪了半天吐出一句:“卧槽……”
——
傅盈盘腿坐在床上,双手环胸,在她旁边的,是再度入睡的‘傅盈’。
这具身体虽然换了个灵魂,但是生物钟没变,仍是六点半,所以把她这个‘外来灵魂’搞得够呛,明明脸色看着还行,但心灵早就疲惫不堪。
这叫什么事儿啊?
傅盈有些抓狂。
她是个现代人,也挺爱看网络小说,对穿越重生仙侠之类的设定熟的不能更熟,身体互换这个梗很早的时候就有人写过,她也看过不少,但谁能想到这种事会落到自己身上?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她今天要逃跑。
好不容易瞒着江棘把所有事情计划完了,就差临门一脚,结果她变成江棘了,一切准备都白费,还得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要永远这样的话……
傅盈摸摸下巴,看了身旁酣睡的女人一眼,心想,自己好像还赚到了。
做江棘应该挺爽的,有钱有权有地位。
远的不说,光是近的,她就能利用这些点好好整一整穿到她身上的江棘,他怎么对自己,自己就怎么对他。
她刚刚就想拿链条给江棘锁上呢。
可转念一想,万一要是刚锁上就换了回来,那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么,所以又按捺着没动。
烦。
特别烦。
她想不出互换身体的契机,也不知道这个互换会持续多久,最可恨的是穿到她身上的江棘呼呼大睡,还睡得可香了,就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暴躁。
傅盈看不下去了,伸手推了推江棘:“喂,醒醒,快醒醒。”
她推了好几下,江棘才悠悠转醒。
他先抬了抬手,又动了动脚,接着才扭过头看她:“早。”
傅盈语气可酸:“你睡得可真香,出了这种事居然还能睡得着,你是猪精转世吗?”
“这是你的身体,你最清楚。”
傅盈一噎,瞪他:“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吧!”
“又不能去医院又不能让人发现,我们也改变不了现在的情况。”说着,江棘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神情悠闲,“顺其自然吧。”
傅盈:“……”
“你还挺适应啊?”
“不然你说怎么办?”
傅盈干巴巴道:“我要知道我会问你?”
江棘看了眼时间:“行吧,我把今天的行程告诉你,主要就一个拍地,你得亲自去,其他的都可以找借口推掉,有什么事都让他们发邮件,我来处理。”说罢,他抬眸,“你那边呢?”
傅盈咯噔一下,道:“我那边还是请假吧。”
要江棘去了学校,卫少洲的人稀里糊涂地把江棘拉去对接,把他送走……傅盈想想都觉得骨头冷。
江棘点头:“也好。”
说着他就又闭上了眼,似乎对被窝无比眷恋,把傅盈看得酸的如同柠檬成精。
她也好想睡!
江棘偏偏还在这时叹了声:“睡懒觉真的很舒服。”
傅盈冷哼一声,起身熟练地去泡咖啡。
江棘睁开一条缝,侧头看着傅盈的一举一动。
一米八几的男人气哼哼地鼓着脸颊走小碎步的样子实在有些辣眼,一边泡咖啡还一边絮絮叨叨的,硬是把原身的气势给弄没了,成了一个扭捏又娘气的小媳妇。
他一点不慌,反而有些想笑。
傅盈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因为江棘实在淡定,有这样的人在身边,心情似乎受到了感染,她喝完咖啡后甚至有心情把江棘从床上拉起来护肤。
“我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换回来,但不管换不换回来,每天的护肤都是必须的。”
“在家可以不化妆,但出门必化妆。”
“香水一定要喷,耳环一定要戴。”
说这些话的时候,傅盈正低着头,认真地拿着luna在自己的那张精致地脸上推着。
江棘有点难受。
他不喜欢脸上黏糊糊的,也不喜欢这个金属器具,长得跟男人的下半身一样,尤其这个涂脸上的东西又叫做‘精华’,两个加一起莫名色.情,就跟……喷了一脸似的。
“我不记得你早上护肤有这么复杂。”
傅盈:“那是你没注意。没事,很快就结束了,我马上给你化妆。”
还别说,给人做脸还挺有成就感。
就是江棘这双手有点笨拙,也可能是她用不惯,总觉得没自己的手柔软灵巧。
过了会,江棘忍不住问:“好了吗?”
傅盈收起Luna:“好了好了,还有个乳液和面霜,涂完再涂个防晒护肤就算完成了!”
江棘:“……”
他有点纳闷,“这么多层你不闷吗?”
傅盈挑眉:“这些算什么,你这就做了个护肤,还没化妆呢,化妆还得涂隔离、遮瑕、粉底、定妆……”
“停。”江棘道,“简单点行吗?”
傅盈觉出了点意思,既然江棘不喜,那她更得给他化了:“不行,我计划今天要给你画欧美妆呢,不管谁上了我的身,我的脸都一定要是人群中最闪耀的那一个。”
“……”
“别怕,没事的,做女孩子哪能不化妆啊。”
江棘忽然开口:“我想上厕所。”
“啊?”傅盈一愣,下意识地问,“你会吗?”
江棘回眸觑了她一眼,笑道:“你觉得呢?”
傅盈收回手,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往后退了两步:“那你上呗。”
江棘转过身,看了眼傅盈穿着的睡裤:“你呢,你不要?一晚上过去,早上又喝了咖啡。不想吗?”
“……我等等再去。”
江棘抬眸:“等什么?”
“就、就等等呗。”傅盈磕巴道。
江棘一把拉住傅盈的手,强硬道:“别憋,对肾不好。”
到了马桶旁边,江棘不动,示意傅盈先上。
傅盈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尴尬,但想想反正是他自己的身体,他爱看就看,于是当着他的面,非常潇洒地一把拉下裤子,目不斜视地往马桶上一坐。
还没等她酝酿出尿意,就见江棘忽然把手伸了过来。
傅盈一惊:“你干嘛?”
江棘伸出一根手指,在傅盈的目光中朝下按去。
“你不知道男人是站着上厕所的?”他问。
傅盈脸一红,梗着脖子道:“坐着怎么了?不行?”
“行是行,但你好歹看一眼。”
“看什么?”
江棘手上稍用了点力,难言的刺激感令傅盈挺直了脊背,她飞快地朝下瞥了眼,又别开脸,嫌弃道,“你脏不脏?还要给我把尿不成?”
“不然你想尿到外面吗?好歹确认东西对准马桶吧,傅先生。”江棘抬眸看她,眼神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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