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棘的行动力很强, 做完决定后当晚就跟刘公把见面约在了第二天中午。
趁着傅盈睡觉,他还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 第二天上午甚至有空替傅盈挑选衣服配饰,还亲自给她画了眉毛,涂了口红。
等傅盈打扮得差不多了, 他站在傅盈身后,伸手环住她的腰:“好像又胖了点。”
傅盈瘪了瘪嘴不理他。
江棘看着镜子里的她低笑:“要吃点东西再去吗?”
“我早饭吃得挺多的,不会饿的。”
“好,别穿高跟鞋。”
“我知道啦。”
傅盈借口上厕所,一个人来到了浴室。
她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又胖了,尤其从侧面看,比原先厚了一倍多,上半身看起来笨重得很。
许多修身的衣服都穿不上了, 只能选一些宽松的款式。
幸好天热了起来, 走到哪都有空调暖气,也不会冷,所以她今天穿了身棉质长裙,虽然肚子凸了起来,但侧面开叉的设计可以在她走动时看到笔直修长的腿。
傅盈托了托肚子, 心想,除了这儿, 其他地方仍是美的。
“盈盈, 走了。”江棘在外面道。
傅盈应了声:“来啦!”
她又在镜子前转了圈, 看了几眼才拿起包包走了出去。
两人一块下了楼。
今天算是她们结婚的第一天,她穿着红裙,而江棘也应景地戴上了红色领带,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有种莫名的喜气。
江棘以往的领带总是暗色冷色的,就算戴红色的领带也是深酒红色,这回难得的戴了条亮眼的正红,倒是引得傅盈不停去看。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领带:“待会你们要说什么?我能听得懂吗?”
江棘覆上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戒指:“能听得懂。”
傅盈的钻戒昂贵且华丽,相比之下江棘手上的戒指就要简约许多,从外观上看就是一个银色的圈,不带钻,只在内圈纹着两人的名字。
“那我待会要好好听听。”
江棘点头:“行,不过也没多少事,等结束了我陪你去看电影。”
两人来到约定的地点时,刘公已经到场。
他的保镖站在门外,包厢内只有他一个人在。
他们进去的时候刘公正在给自己胳膊上打针,傅盈往桌上的盒子看了眼,他打的是胰岛素。
刘公迅速收起东西,笑容满面地起身与江棘和傅盈握手,入座后他率先开口道:“江总,我们开门见山如何?”
江棘点头,直截道:“我找你是想跟你说观南的事。”说罢他朝管家比了个手势,“传菜,你在外面等着。”
等门关上,刘公道:“观南?我以为你要说的是钟意。”
江棘随意地靠上椅背:“他有什么好说的。”
刘公面不改色:“那观南又有什么好说的?”
江棘看着刘公,勾唇道:“我倒是很好奇一件事,你怎么会同意把鑫源拿去跟人合并,并且屈居副总裁,让一个三十岁都不到的人骑在自己头上。”
虽然江刘两家不存在竞争,但这毕竟是公司机密,刘公不可能跟人掏心掏肺。
他的目光在江棘和傅盈两人身上逡巡,余光锐利地扫过两人戴着的钻戒,再想想之前江棘和钟意在光源案上的摩擦,心里盘算许久,仍是拿不定主意。
他捧起茶杯,抿了口道:“江总与观南有过节?”
江棘不答反问:“刘公知道观南是钟意的亲弟弟吗?”
刘公从容镇定:“是亲弟弟又如何?”
“看来你是知道了。”江棘拿起桌上的茶壶,打开杯盖看了眼,又合上,扬声道,“服务员,拿一壶白开水过来,不要加任何东西。”
等服务员拿上来,江棘亲自给傅盈倒了一杯,“先喝点。”
傅盈点点头,接过后默不作声地喝着。
其实他们和刘公也是老熟人了,从父亲那一辈的时候便经常见到,但商人就是商人,谈生意的时候甭管以往有什么交情,到了谈判桌上还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先。
刚才那一番话,两人都在互相询问,一点不像要‘开门见山’的样子。
傅盈觉得听着都累。
刘公非常耐心地看着两人的互动,完全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
江棘给傅盈倒完茶后收回手,重新看向刘公:“你知道观南是钟意的弟弟,那你知道十三和十六号地是谁帮着钟意拿下的吗?”
刘公大拇指摩挲杯子,没有开口。
江棘又慢慢悠悠道:“我还听说,你就是为了这两块地才跟钟氏合作。钟意跟你签订了合同,只要你们拿下竞标,他便把13号地以入手价给你,我的消息对吗?”
刘公露出圆滑的笑:“不愧是江总。”
笑意渐渐消失,他手指在鼓起的啤酒肚上轻拍了两下,“你说的那个帮助钟意拿下两块地的人,是观南?”
江棘轻嗤了声:“看来他在公司里没什么动作,也不怎么显眼。”
刘公笑笑:“他有那么大的能耐把江总支开?”
“光是他一个当然不够。”
刘公静等江棘下文,可江棘却不说了。
正好这时服务员来上菜,里面三人都静默下来,等到服务员走了,仍是无人打破沉默。
片刻后,刘公主动开口:“是卫少洲?”
江棘倏地笑了,他看了眼刘公,抬手把一个U盘滑到刘公的面前。
刘公垂眸看了眼,并未拿起,而是道:“你想要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眼前的U盘也不是白给的好处,这一点,他很清楚。
江棘垂眸夹了块鱼肉到碗中,夹出鱼刺后又把碗递给傅盈。
他放下筷子,看着刘公缓缓道:“我想要……风达改名‘鑫源’。”
刘公的眼皮猛地一跳,他盯着江棘看了许久,忽然伸手推开眼前的茶杯,从旁拿了个新杯子,往里倒入红酒。
“江总,我们碰一杯如何?”
—
刘公一离开,傅盈整个人立刻放松下来。
她干脆站了起来,一手拿碗一手拿筷,咻咻夹了两个鹌鹑蛋到碗里,托盘一转,没两下就把碗里都盛了个满。
傅盈咬了一口牛肉,咽下后叹道:“我已经不能忍受小口小口地吃饭了。”
江棘笑:“看来以后不能带你出来了。”
傅盈摸摸肚子:“他可真能吃。对了,你跟刘公就说那么几句就完了?”
“他是个聪明人,不用多说。”
傅盈眨了眨眼,觉得这句话在映射自己。
她假装没听到,又道:“你是要他把钟意他们都摁下去?”
“嗯。”江棘点点头,“就算我不说,刘公也迟早会知道,观南和卫少洲他们也不会蹦跶多久,但你也看到了,刘公身体不好。”
他眯了下眼,语气淡淡,“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呢。”
傅盈挑了下眉,也是,死个人太容易了。
强大如江棘的父亲,不也是忽然就出了车祸,回想起来都令人胆寒。
“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江棘摊了摊手:“等着看就好,关键时刻可以帮刘公补补刀。”
“就这样?”
江棘忽地朝傅盈笑道:“还要怎么样?这种事我没必要亲自动手。”
他拿起一块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观南和卫少洲本来就是两个定时炸.弹,不早点找到刘公迟早要出事。”
傅盈问:“你觉得刘公会怎么做?”
“刘公一定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我不信他的反应这么迟钝,我想……他应该已经物色了新的继承人,可能是叶纤纤,也有可能是别人。他的年纪和身体让他坐不稳最高位,所以必须有个可以信任的帮手。”
“他得取得董事会大部分人的支持,还要拿下大于钟意的股份。”手指在桌面轻敲两下,“光是这些需要的时间就不短,我倒是可以帮他一把。”
傅盈听了有些唏嘘。
她怎么也想不到曾经那两个温和的少年会这么厉害,但也就唏嘘而已,因为那些商业上的事情与她没有实质关系。
见傅盈不太感兴趣的模样,江棘收了声没有再说。
他静静地看着她吃东西,时不时地伸手拿湿巾给她擦一擦嘴角,又或是给她理一理耳边的头发。
他还是心软了。
按照原本的想法,他会见缝插针地把观南和卫少洲的欺骗与利用摊开在傅盈面前,即使她不用心听,也一定能懂他的意思。
他想让她知道车祸的事情是由观南和卫少洲而起。
也想让她知道他的赴约仅仅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不会出车祸,不会受伤,腿也不会断。
他想要她记住那场车祸。
要她知道她并不如她所想的那般无辜,她有很大的责任,要为他的受伤负责。
他想要她痛苦,要她难过,要她愧疚,要她反思,然后……变得更爱他。
傅盈一抬头便发现江棘定定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
“你在想什么?”她问。
江棘顿了顿,继而露出笑:“没什么。”
算了,没必要那么逼她。
“……好吧。”
和江棘相处那么久,傅盈知道他说‘没什么’就肯定是‘有什么’,而且想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垂下眼闭上嘴,不看也不再问。
这种时候还是避着点比较好。
吃过午饭,两人难得一起看了场电影。
他们靠坐在长长的沙发上,江棘搂着她,看得很专注,时不时地会在她耳边说一些关于剧情的想法。
傅盈全都嗯啊应下,其实脑子里根本没在想电影的事情。
而是在想——
是不是该把‘给儿子准备一个专属且全职的心理医生’这个事情,早一点提上日程。
最好能专门培养一个既懂心理又能当管家的人,让他从小跟在儿子身边,这样就更好了。
思及此,傅盈又侧头飞快地扫了眼江棘。
他现在好是好,但曾经不好的那一面她也不会就这么忘掉。
还是要防患于未然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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