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的日子里两个人腻歪着,霍斐羽时不时在朋友圈里晒个照片,简直想让人顺着网线过来打她。
每次秀恩爱完毕以后,都会像个孩子似的跑到韩文清身边求表扬。
对于霍斐羽的这种孩子般的依赖,韩文清很受用,毫不吝啬的给霍斐羽一个吻。
日子一天天接近跨年夜,这天上午霍斐羽早早的起来了,上次苏鹤轩让她去医院一趟,霍斐羽定了今天。
韩文清此刻还没有醒,禁闭着眼睡得安稳,霍斐羽抬头看他,显得凶巴巴的脸此刻变得柔和。
习惯性皱起的眉头已经放下来,霍斐羽轻轻撑起身子看着他。
伸出手,指尖抵在韩文清的眉心,顺着眉毛滑倒眼角,而后转至鼻梁,最后停留在唇边。
拇指在下唇轻轻摩挲着,霍斐羽盯着韩文清眼睛一眨也不眨,怎么看都看不厌。
停在唇边的手突然被含住,霍斐羽一眨眼,韩文清已经欺身压下。
“早。”
丝毫没有一点被抓包的感觉,反倒正儿八经的道早安。
“早。”
晨间刚醒,声音显得低沉带着点喑哑,越发的动听。
顺从本心的,抬起手给韩文清来了个早安吻。
一吻良久,韩文清才放开霍斐羽,两个人逗喘着气,彼此抵着额头,互相对视着。
“刷牙去。”霍斐羽拍拍韩文清的肩膀,“先去看苏叔叔,然后带你去见爷爷和爸爸。”
“好。”
早前答应带韩文清去看爷爷,今天一起把岳父也看了。
霍爷爷和霍爸爸葬在了一处,霍家墓园,从民国时期就已经有了这个地方,霍家人死后都会葬在这个地方。
洗漱完毕以后,两个人穿着相似的衣服出门,霍斐羽白色长羽绒服,韩文清黑色长羽绒服。
提着该去探望的礼物,韩文清和霍斐羽根据苏鹤轩给的病房号,直达VIP。
霍斐羽提着东西站子门口,少有的犹豫。
她进去了,就能知道当年为什么霍爸爸会选择不要股份,甚至知道程董事长已经容不下他,却仍旧毫不设防的一个人喝酒回家。
她怕是她想象的那样,但必须知道真相。
“进去吧。”身后传来声音,程君渊从电梯出走了过来,打开了病房门,“该知道的总要知道。”
舔舔干涩的嘴唇,冰凉的手指被温热所覆盖,侧头,韩文清紧了紧手掌。
“我在前面。”
话毕,拉着她迈进了病房。
霍斐羽紧跟,心底松了口气,反手和韩文清十指相扣。
她明白韩文清的意思,她需要面对的,她踌躇不前的地方,他会在前面挡着。
给足她所需要的安全感。
进了病房以后,韩文清停下脚步,手掌盖在霍斐羽腰处,和她并排站着。
病床上的人已经能坐起,侧头看见霍斐羽,原本板着的脸立马笑开。
“斐羽吧。”苏爸爸对着霍斐羽招招手,“快过来,让苏叔叔看看。”
霍斐羽一步步上前,握着韩文清的手却没有松开。
她今天没戴眼镜,一双墨瞳极有侵略性的摆在苏爸爸面前,一时间苏爸爸有些恍惚。
“你这一双眼睛,像极了你爸爸。”苏爸爸愣了片刻后回神,一把掀开苏鹤轩,“让斐羽坐着,你起来臭小子!”
苏鹤轩一脸受伤的站起来,控诉他老爸:“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了,你看到斐羽就这么嫌弃我。”
“你是充话费送的。”苏爸爸满心欢喜的让霍斐羽坐下。
苏鹤轩走过去,接过韩文清手里提着的东西,同病相怜的拍拍他的肩膀。
韩文清看着苏鹤轩,不明所以。
“兄弟,撑住。”
这边苏鹤轩的话刚落,那边苏爸爸就问起了韩文清。
“你是斐羽的男朋友吧?”
韩文清迈步过去,在霍斐羽身边停下:“你好,我叫韩文清。”
苏爸爸上上下下看了看韩文清,最后和他对视了一瞬,心里大概有了个估计。
人不错,意志也鉴定,从进来起对斐羽的维护看在眼里,是个不错的。
“苏叔叔,我有些事想问你。”霍斐羽纠结了许久,终于还是选择了知道真相。
苏爸爸收回目光,看向霍斐羽,眼神晦暗面色有些恍惚。
“当年的事情我一点点讲给你听。”苏爸爸一点点的将网络上并没有爆出来的东西说给霍斐羽听。
网络上有人爆出了当年三家祖宗创建了xx娱乐,后来三个人合伙度过了难关,大肆猜测着程董事长对两人的不满,所以才出手。
但这只是一部分,网民们并不知道当年其实三个人的关系,可是好到比亲兄弟还亲。
祖上三家关系很好,连带着后代关系也很亲,在还没有世俗烦恼的时候,他们三个人是一起玩一起吃一起睡,闯祸一起担,有福一起享好兄弟。
但随着时光流逝,每个人的优点就展现出来,苏爸爸继承优良基因,善与人交,在人际交往上有很高的天赋。
霍爸爸有一双看尽人心的墨瞳,他比谁逗透测人心,从小就被霍爷爷教导,长大了也能看出谁是真正适合当艺人的苗子。
而程董事长在这两方面都不如苏霍二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三个人的关系开始有些陌生。
程董事长开始疏远苏霍二人,而苏霍二人都关系向来就好,到后面虽然表面感情很好,但其实是内里分开了的。
后来公司出现经济危机,三个人时隔十年再次聚集,靠着默契和各自能力度过劫难。
但公司那时候已经有站好了队伍的,三人人选里,只有程董事长背后没有多少人支持。
霍爸爸一个多透测的人,他明白,所以放弃了股权。
但苏爸爸混迹交际场合,他知道程董事长已经不会相信他们,所以他力争霍爸爸的那些股份,有了这些,程董事长才不会轻易动手。
但他们到底还是低估了程董事长,一旦人心变得贪婪起来,他什么都会去做。
霍爸爸当晚和苏爸爸聊了很久,从小时初见,幼年亲如兄弟,青年逐渐分离,中年再也回不去。
霍爸爸打算放弃xx娱乐,也不再做经纪人,回Q市做个好爸爸,好丈夫。
明白霍爸爸的打算,苏爸爸也让人看紧了程董事长,却没料想他能用下三滥的方式直接将人给弄死,找到了霍爸爸,先下手为强。
霍爸爸他知道这是程董事长的人,他选择了不反抗,留下父母和一双妻女,最后等到的是去世的消息。
而苏爸爸身上持有股份,身边也有不少人,他懂得反抗,但还是被弄得在病房里躺了好几年。
接到霍爸爸去世的消息时,苏爸爸破天荒的笑了,笑得和往常一模一样。
他明白程董事长是什么样的人,霍爸爸只会比他更清楚,但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明明已经选择了退让,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你难道就这么容不下他吗?
这些问题被苏爸爸咽在肚子里,至今没有再去提起过。
当年三人在一起生活,一起嬉笑怒骂的时光早已回不去,只留下的是对彼此的猜忌和狠绝。
“接下来的事情,你就已经知道了。”苏爸爸讲完所有的事情过程,看着霍斐羽晦涩的墨瞳,叹口气。
“孩子,你怨他吗?”
霍斐羽咬着唇,神色平静,只有一双墨瞳表示着她在认真听。
“怨?”霍斐羽转头看向窗外,“也许吧。”
当年她才多小,十五岁未满,前天夜里还是父亲满口答应她生日那天回来,回来以后就再也不走了。
几日后等来的不是心心念念的父亲高大熟悉的身影,而是警察局的一通电话。
他抛弃我了。
他抛弃了我和妈妈。
他不要我了。
他不要我和妈妈了。
十五岁的她也是霍爷爷教出来的,早年就懂得人心的她心底有猜测。
在父母聊天词句间透露的消息,她有猜到。
接到消息的时候她却稀奇的没有哭,家里只是一片宁静,唯独掀起波澜的是爷爷的去世。
到了这时候,奶奶和妈妈强忍着的情绪一下子爆发。
也许那个时候,她是怨的吧。
为什么你愿意留在那边死了,也不愿意回来呢?
为什么你选择了以死安抚别人的心,却狠心的抛弃我和妈妈呢?
你做决定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我和妈妈?
你知道你对于我和妈妈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你为什么会选择别人,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我和妈妈?
当年有多恨她,一直到现在他的忌日,她都没有踏进过墓园一步。
“孩子,他当年所选择的,的确对不起你。”苏爸爸喑哑着道,“但我想,这是他当时最好的选择。”
“是么。”
霍斐羽呢喃一声,并不做过多的答复。
当年他最好的选择,以死平心,抛妻弃子吗?
多可笑。
“他临走前给我留了这个。”苏爸爸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木盒子,“如果有一天你愿意来见我,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苏爸爸手里的木盒早已经磨损,周边的尖角已经被磨平,眼色也显得暗淡。 霍斐羽伸出握紧早已泛白的手,接过轻飘飘的盒子,但拿在她手里,却显得无比沉重。
这个盒子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这是每年她生日的时候,霍爸爸都会从K市寄过来的礼物。
快递盒包装拆开以后,就是这个简答的小木盒。
小木盒是霍爸爸继承了霍爷爷的手艺,一点一点做出来的。
盒子里面放着的,是霍斐羽的礼物。
霍爸爸去了K市,每年生日礼物都会准时送到家里。
可当年霍爸爸许诺亲自带着礼物回来,终究的失信了。
她期盼了很久十五岁,满心欢喜的等待,最后被怨恨难过所替代。
现在这份礼物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可她却什么感情都没有了。
这十年在K市为了那一点点的猜测,所付出的所有心血都已经将真相浮出水面。
但他还是回不来,永远都回不来。
记忆中的他早已经模糊,当年的怨恨情绪早已经被时光磨散遗忘。
现在记忆力唯一留下的,就是他在去K市以前,给他过生日的那个片段。
他笑着,抱着自己,一口一口的为她吃蛋糕。
最后故作神秘的将礼物送给她,礼物是他亲手雕刻出来的她。
她爱不释手,一点空隙时间都不肯放下那个雕塑。
往后她也一样期待着,可直到十年以后,这个礼物才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但她已经没有了打开的勇气。
一切都回不去了,他不会笑着抱自己,不会喂她吃蛋糕,不会故作神秘的将礼物送给她。
“孩子,打开看看吧。”
木盒被她拽得紧紧的,刺痛着神经也没有任何反应。
沉默了很久,霍斐羽才松开握着韩文清的手,将礼物打开。
木盒里装着一个手镯,蓝琥珀色的,材质和她挂在脖子上的戒指一模一样。
戒指是他十四岁的时候送她的,她戴上就再也没有取下来过。
手镯内环里的花纹和戒指上一样,是十只凤凰盘旋交缠。
手镯的边上,还有一张小纸条。
「我最重要的斐羽,生日快乐」
喉头好似被扼住住,以往对于他的记忆封锁在盒子里的一瞬间被打开,叫嚣着,嘶吼着。
霍斐羽摸着手镯,将她戴到手腕上。
她现在明白了,她不怨他,她只是不能理解她。
当初为什么不选择她和妈妈。
为什么宁愿死去,也不愿意回家。
一切都是他的选择,就连他最爱的妻子,都选择避而不谈他的选择,她有什么资格去怨他。
有一个比她更爱他的人,从始自终都相信他的选择的人,从来没有质疑过他的选择,隐忍了十年推波助澜将清白还来。
这样一个女人都没有怨他。
她又有什么理由去怨。
“孩子,老霍他其实很在乎你和嫂子的。”
“我知道。”
霍斐羽应声,她一直都知道爸爸非常在乎她和妈妈。
从她记事起,她就一直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才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还是选择了死亡,而不是反抗回家。
唯一了解他的,可能就只剩下那位最深爱他的人了吧。
“我还得回去一趟,下次再来。”霍斐羽起身,对着苏爸爸弯腰鞠躬,“谢谢您。”
“好,好孩子。”苏爸爸笑了,他知道霍斐羽想通了。
*********
霍斐羽带着韩文清从医院出来,直接去往霍家墓园,一路上沉默不言。
韩文清也不说话,只伸出手握紧她的手,他不善言辞不会安慰人,但他有办法让她知道,他就在她身边。
韩文清将车停在墓园门口,霍斐羽打开车门下车,和韩文清一起走向墓园里面。
霍妈妈此刻早已经在墓园门口等着他们两人,看见霍妈妈的时候,手指明显被霍斐羽握紧。
但感觉稍纵即逝,霍斐羽松开了他,他停下脚步,垂头去看霍斐羽。
霍斐羽抬起头看韩文清,伸出手环住韩文清的腰,额头在他胸膛上停留了好久。
“我们晚上吃什么?”
站在墓园门口两百米远,目的地就在眼前,问话却和目的地没有一丝的关系,韩文清心底抽痛,拥着霍斐羽的手再次变紧。
“妈打电话来让我们晚上回去吃。”韩文清接下霍斐羽的话,“做了你最爱吃的虾。”
“啊,好想念阿姨做的饭菜啊。”霍斐羽一边感叹着一边往里走。
韩文清眉头并未皱一下,腰间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却越来越用力,停了下来,低头在霍斐羽的额头盖下一吻。
“我绝不会松开你。”韩文清抵着霍斐羽的额头,“就算你想跑,我也绝对不允许。”
童年父亲选择了抛弃她和妈妈,现在她身边有韩文清,可她经不起再一次的抛弃。
韩文清现在是她的全部,她绝不会放手了。
但在车上,她想要是韩文清像爸爸一样抛弃她了怎么办。
这个念头才刚刚萌芽,就被她掐死在了摇篮里。
可念头一旦产生了就会不停的发酵,她心里惶惶不安,只能拽紧韩文清,一点也不放开,一点也不。
“就算你要跑,我会把你拴住关在房子里,永生囚禁。”
韩文清用力的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揉进骨血里,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
他明白现在所说的话很难让她安心,唯有动作能给她安全感,只有拥住她,才能让她心安。
两个人在雪地里拥抱了良久,浑身都冻僵了,霍斐羽才红着眼眶抬起头主动吻上韩文清。
这次的拥吻带着侵略和凶狠,毫不留情的给她带来压迫感。
唇齿交缠间的刺痛一下下的刺激着她,提醒她绝对的主权。
她整个人都是他的。
带动着霍斐羽的节奏慢慢变得柔和,一点点的安抚着她,从凶狠变成点点轻咬,怜惜的抚过一寸寸他欺咬过的地方。
良久,霍斐羽才被韩文清松开,两个人从冻僵到浑身燥热。
这个吻比以往更加的记忆深刻。
“进去吧。”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霍斐羽哑着嗓子率先开口。
“好。”
韩文清应下,揽着霍斐羽带着她往墓园里走。
霍妈妈早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看见两个人走近,目光在两人的唇角滑过,眼底闪过笑意。
“阿姨好,我叫韩文清。”
“小韩。”
霍妈妈面带微笑,领着两个人到了霍爷爷和霍爸爸的坟前。
霍奶奶看见霍妈妈带着两个人过来,也算是知道霍斐羽带着韩文清一起去见过了苏爸爸。
“你们过来说说话吧。”霍奶奶把位置让开,带着霍妈妈一起离开。
霍斐羽和韩文清被带到两位长辈的坟前,一同磕头。
“爷爷。”
霍斐羽哑着嗓子,跪在两人的坟前,眼前早已模糊一片,看向右边的墓碑,尘封十年的称呼,终于说出口。
“爸。”
她想,从她踏进来的那一刻起,她已经真的明白自己不在怨他。
也许从很久以前起,随着时间流逝,年龄增长,她早已经不再怨他。
只是现在在他的坟前时,她才真正的明白了。
这一个字,用尽了霍斐羽所有的力气,跪在原地不再说一句话。
韩文清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叔叔好,爷爷好。”韩文清一边揉着霍斐羽的头安抚她,一边道,“我叫韩文清,是斐羽的男朋友。”
“斐羽很厉害,从练习生变成了鼎鼎大名的王牌经纪人,现在又是最强公关部长,很多人都非常喜欢她,我也一样。”
“她是你们的珍宝,同样也是我的珍宝。我很感谢你们生了她,这样我才能遇到这么好的女孩。”
“也许我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但我会尽我最大能力我爱护她去呵护她。”
“我不会说话,但我恳求你们,能将斐羽交给我,自此,人生无憾。”
墓地里韩文清的话音落下后,风雪交加的天气渐渐停下来。
风渐小,雪渐停。
韩文清勾起唇,笑得像个孩子。
“谢谢。”
低声呢喃,随着风声吹散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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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霍家墓园待了很久,霍斐羽稳定了情绪以后,独自一人在霍爸爸的坟前说了很多话。
零零碎碎的回忆,这些年的艰辛,以及自己的恋情,一点点的说给霍爸爸听。
直到时间已经接近了晚上,霍斐羽才遗憾的从墓园里出来。
临走前,霍斐羽找到了霍妈妈,只单单问了一句话。
“你怨他吗?”
“我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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