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占玉和沈丛安约好看电影的当天，两人也进组了。
前一天施铭已经先拍了林睿涵和女主相遇的剧情，因为剧组微博公布了沈丛安参演的消息，剧组第一天到学校的时候，拍摄的现场聚集了许多没有课的学生，网上也流传了不少路透的照片和短视频。
不能去现场围观的粉丝们使劲刷微博，想要找沈丛安的身影，可惜刷了半天才发现沈丛安并不在现场。
倒是剧组再次被刷上热搜。
虽然第一天没有见到偶像，但是粉丝们的热情不减，第二天继续蹲守，是以沈丛安的一车出现，立刻被眼尖的死忠粉发现了。
车子在停车区停好，沈丛安弯腰从车上下来。
他今天身上穿着浅灰色的衬衫和西裤，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一下车，等候已久的粉丝就发出了尖叫，同一时间，BBS上也出现相关的贴子。
——急报！！西区大礼堂，沈哥出现！！今天有老公的戏份！！【图片】【图片】【图片】
1L：卧槽！！老公下车的姿势好帅啊！！
2L：我我我我马上到！！！
3L：西区大礼堂？所以说学校安排今天没课的学生去大礼堂是为了给老公当群演？？！！！
4L：不是传言说群演是为了开学典礼吗？难道沈哥的角色是老师？！
5L：妈耶，能去现场的同学也太幸福了吧！
……
在开拍前施铭就找关系和学校进行了沟通，在不影响学生上课的前提下，学校可以组织学生参与群演。
参与群演的学生已经在礼堂里坐好了，沈丛安从后门进来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一声惊呼，前面的学生回头望去，看到他抬步走来，都纷纷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在第一声呼声后面，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大的尖叫声。
“老公！！！”
一道激动得无以伦比的尖锐女高音脱颖而出，响彻了整个礼堂，气势之大竟然把大家的呼声都压停了一瞬。
已经走到过道中间的沈丛安被这道石破大惊一般的呼喊惊了一下，脚步微微一顿，回头望声音的起源处望去。
大家似乎都没有料到他会回头，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沈丛安摘下脸上的口罩，指了指一旁正在做准备的摄影机，说：“一会儿大家稍微配合一点，不要喧哗。”
“好！”
学生们都十分默契地回应，沈丛安点点头表示感谢，下一秒就又听到一个声音大喊：“老公，我们听你的！！”
沈丛安：“……”
这次的声音是个男中音，礼堂哄笑一片。
沈大影帝，不止有女粉，男粉团体也是非常庞大的。
沈丛安去到了后台，施铭是林睿涵他们都在里面做着开拍准备，女主还未与沈丛安打过照面，见他进来了，主动上前问了好。
沈丛安应下，目光在众人之间扫了一下，没有发现占玉的身影。
张奇注意到他寻找的举动，心领神会，主动去问了占玉的去向，又回来告诉沈丛安。
今天在礼堂拍摄的除了沈丛安的演讲之外，还有开学典礼的剧情。
林睿涵作为男主，在开学典礼上有代表新上台生致词的戏份。发言稿并不需要全部读完，但是为了不影响拍摄效果，他还是把整篇稿子都背了下来。
剧中的男主是一名在音乐上非常有天赋，性格上却傲慢无礼的富家子弟。
这样的设定与林睿涵本人开朗爽快又热情洋溢的性格其实有不小的差距，他不止在性格上要傲慢，走路还要走过一种“六亲不认、唯我独尊”的气势。
为了能够拍好第一部戏，他除了上占玉的小提琴课之外，还找了专业的老师指导自己演戏，努力让自己贴合设定。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双手插兜，从台下站起来，一步三晃地走到了发言台，然后用一种“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的眼神看了台下的学生一眼。
众人：“……”谁说新人不会演戏？这死鱼眼般的眼神可真他妈太找打了。
林睿涵这条戏的难度不大，只NG了一次就过了，施铭比了个OK的手势。
林睿涵一离开摄影机的范围，立刻松了口气，装逼的时候他都担心自己会被打。
占玉过来的时候，还没有拍到沈丛安的戏份，他将卫衣后面的帽子戴上，从靠边的走道低调地往后台那边走。
不料刚走到倒数第三排的位置，靠边的一名学生就认出了他，叫了他一声：“占玉学长！”
每个学校都会有一些知名度非常高的名人，而占玉的名字一直是Z大音乐学院名人榜的第一名。如果说把音乐学院也比作圈的话，他在学院圈的名气并不亚于沈丛安在娱乐圈的影响力。
这一声“占玉学长”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大家纷纷朝他打招呼，一口一个“占玉学长”，还有人主动给他让位子让他坐。
占玉年龄虽然小，却已经是研二了，在座的都是大二大三的学生，不是学弟就是学妹。
占玉朝大家笑了下，指了指后台的位置：“我过去那边，你们坐吧。”
“占玉学长，现在后台不给学生进去的。”有人提醒他。
占玉还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前面的张奇就先看到了他。
张助理同学小跑着过来，高兴地对占玉说：“占玉老师你来啦！刚才还聊到你呢，走，我们过去吧。”
学生们惊讶地看着他们，有人好奇地问：“占玉学长，你也去拍戏了吗？”
“没有没有，占玉老师是剧组的乐器指导老师。”
张奇替占玉解释道，还做了一个拉小提琴的动作：“他超棒的！你们都知道的吧？”
众人齐齐点头：“知道！”
占玉：“……”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
学校那边热闹，占家这边也不平静。
顔笠和占鸿远坐在议事厅内，夫妻两的表情都非常严肃，顔笠甚至毫不掩饰脸上的怒意。
坐在他们对面的是卫老爷子，和站在他旁边的卫秋容。
那天知道占玉和卫秋容分手之后，卫老爷子立刻让卫秋容滚回了家中，问清了事情始末，雷霆大怒，当场拿鞭子抽了卫秋容一顿。
占玉这么好的孩子，自家孙子却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行为，实在可气、可恨！
他今天押着孙子上占家来，是为了向占玉和他的父母赔罪。
他面带愧气，对占家父母说：“鸿远，小颜。我今天过来的用意，你们应该也明白，这件事是秋容做的不对，我带他过来向你们和小玉赔罪。”
自从进了占家的门，卫秋容就没有坐下来过，他上前一步，朝颜笠和占鸿远深深鞠了一躬，低声说：“颜姨，占叔，是我犯了浑，我对不起你们的期待，也对不起小玉……”
“期待？”
颜笠打断他的话，冷笑了一声：“你在开什么玩笑？从一开始我就不同意小玉和你在一起，更别提对你有什么期待，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这一番话说到最后，声音蓦地拔高，带着严厉的怒气。
卫秋容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不动，再次说道：“对不起。”
“道歉有什么用？”颜笠指着卫秋容，怒不可遏地说：“当初你信誓旦旦地说会好好爱护我的宝贝儿子，不让他受一点委屈，这才多久？你瞧瞧你干了什么腌臜事？你是狗吗？！外面的屎总比家里的饭好吃是吧？！啊？！”
这句话过于粗鲁，让卫老爷子眉头皱了一下，但是总归是自家理亏，没有出口阻止。
“颜颜。”占鸿远叫了她一声，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莫激动。
“别拦我。”
颜笠拂开他的手，之前要不是占玉拦着，她早就上门找卫秋容算账了。这些日子来，她虽然没说，但是心里那股气一直憋着发不出来，剪花枝的时候都是把花枝当成卫秋容来下狠手的。
如今人都送上门来了，她不把心里那口恶气出了，就枉为人母了。
她深呼吸了两下，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继续说：“我们家小玉，长这么大，唯一求过我的事情，就是想和你在一起，你就这么爱护他的？你说说怎么还有脸来我们家呢？”
她的话让卫秋容想起分手那天，占玉眼角微红，却强忍着不哭的样子，心口如同有人拿尖锐的锥子在敲，一下一下的，鲜血淋漓，疼得他连背脊都直不起来。
他拥有过最好的宝贝，是他不懂珍惜。
他想要弥补，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那一年的梧桐树下，他曾对那个言笑晏晏的少年承诺，会一辈子对他好，不让他受一点委屈。
如今不过三年，那些承诺就被自己踩在脚下。
——容哥。
——容哥。
耳边似乎听到占玉软软地唤着自己的名字，卫秋容眼睛发红，腮帮的位置死死咬着。
占鸿远将激动得站起来的颜笠拉回身边，没有去看卫秋容，仿佛眼前这个男人并不值得自己在他身上多浪费一秒钟的时间。
他转头对卫老爷子说：“老爷子，我们尊敬您，但是这件事情上也没有什么好谈的，这个道歉我们不接受。”
他的语气并不激烈，但是态度非常明确，没有商量的余地。
卫老爷子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郑重其事地对两人说：“是我管教不严，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占鸿运和颜笠虽然对卫秋容的行为不耻，但是卫老爷子为人却没有不对的地方，他们夫妻俩也不是不辨是非之人，不能让长辈站着和自己说话，跟着站了起来，表示他不必如此。
从占家出来，卫老爷子上了车，卫秋容在后面说句“有事”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管家叫了他两声，没有回应。
“不必理他，回去吧。”卫老爷子有些疲惫地闭上眼养神。
……
家里发生的事情，占玉并不知情。
剧组在拍完礼堂的戏份之后，又转去了教学楼那边琴房。
剧中林睿涵会代表学校参加省级举办的小提琴大赛，沈丛安是他的指导老师，为了替学校争取优秀的名次，沈丛安会对他进行专门的培训。
拍摄的时候，占玉就在旁边，针对两人在小提琴方面存在的问题及时纠正。
琴房不像是大礼堂那样属于公共区，在学生没有课的时候是不允许私自进入的，需要向管理的老师申请。
所以拍摄的时候，并没有人来打扰。
沈丛安结束了自己的戏份，和施铭打了招呼之后，就和占玉从教学楼后门那边的小楼梯下去。
到了楼下，占玉想起今天拍完礼堂的戏一出来，沈丛安就被粉丝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的情景，干脆让他在楼梯间等，自己去开车过来。
沈丛安应下，把车钥匙给他，拿了口罩戴上，等他回来。
停车的地方离教学楼不过七八分钟的距离，他等了十几分钟，却没有看到占玉回来。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黑了，校道上的学生也不多，他拿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快步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占玉怕沈丛安久等，找到了沈丛安的车后，拉开车门就想上车，旁边却突然横过一只手，直接将车门关了回去。
他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一转身就被人困在了车子边上，来人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小玉。”
占玉的眼睛微微睁大，借着远处的路灯看着不知道何时来到眼前的卫秋容，惊讶地喊了一声：“容哥？”
熟悉的称呼让卫秋容身体一震，收紧原本撑在占玉身体两边困住他的双臂，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小玉……”他把脸埋在占玉的肩窝处，喃喃地叫着占玉的名字，“我好想你，好想你……”
占玉被他过大的力道抱得有些难受，伸手去掰他的双臂，说：“你先放开我。”
他一动不动，死活不肯松手，只是重复地问：“小玉，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原谅我，原谅我……”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他身上的酒味直扑到占玉的鼻间，刺鼻至极。
占玉并不想在公共场合与他多做纠缠，加重了语气：“你放开我，卫秋容。”
和刚才的“容哥”相比，这句生疏的“卫秋容”着实戳痛了卫秋容的心，他今天在占家得不到长辈原谅，现在在占玉面前也得不到以前的温柔。
“你就这么恨我吗？”他抓住占玉的手，将其按在车门上，语气悲切地问，“我就这么十恶不赦？！你连一次都不肯原谅我吗？！”
他的左脸上有一道擦伤，是卫老爷子动手时抽到的，配上他面露痛楚的表情，可以说得上是可怜。
可是占玉的最后一点恻隐之心，都被他最后一句话给打散了。
不是第一次。
卫秋容，你别再骗我了。
占玉深吸了口气，用力想要挣开他的桎梏，他的挣扎以及这些日子来的狠心让卫秋容不免心生怨气，不管不顾地低头就要亲他。
然而还未碰到占玉，背后突然袭来一股力道，直接将他整个人掀翻了。
卫秋容踉跄地倒退了几步，摔在了地上，抬头就见一个黑色口罩的男人挡在占玉的身前，伸手将占玉护在身后。
他从地上起来，面色阴沉地说：“你是谁？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他愿意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沈丛安看着卫秋容，目光中带着难掩的寒意，一字一顿地说，“现在，他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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