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汶被抱着的时候才有实感,他闭着眼感受白凡的体温,轻轻舒了口气。
白凡给他倒了杯温水,看他一口口喝到底,一直到最后一口,他才开口:“你知道你睡了几天吗?”
“不知道,今天是周几?”林汶问。
“周二。”白凡说,“你整整睡了一周。”
林汶没想到自己养了那么久,觉得挺麻烦别人,连忙放下水杯道:“不好意思……我没想到发个烧那么久……”
白凡身子前倾,手肘搭在膝盖上,脸上带着些笑:“你养病的时候,外面的世界都变了。”
林汶愣了愣:“啊?”
“《新星唱响》昨天播了第一期,你们那个组合算是个话题组合。”白凡说,“播出后二十四小时内,新闻报道啊,娱乐头条啊,都是你们。”
林汶还是在愣神。
“当然,只是暂时性的话题,但是这档节目的话题是炒出来了,按着你后面的表现,很难不出挑。”白凡摁摁他肩膀,“时间掐得正好,你学业也完成了,该有些工作了。”
林汶有点兴奋,咳嗽了两声:“我,我会好好干!……但是……”
林汶忽然想起来:“我们之前那个组合算解散了吧……”
“按着你在台上的表现和他们的表现,解散对你是好事。”白凡说,“其他的你不用过分担心,你老东家还有债务在身,当时我付清全款接盘了。“
“啊?”林汶坐起来,“别啊,你、你是不是傻?”
他总算知道王可沉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也不全是为了你。”白凡说,“我本来就考虑过要收购几家小工作室,现在正好有,我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林汶还是不懂白凡的意思,但白凡似乎不愿意多做解释了。他站起来,把搭在椅背上的毛呢大衣穿上。
“要走了吗?”林汶说。
“对。”白凡垂眼,“我最近很忙,未必有时间经常照顾你。”
林汶想问问在忙什么,又忍住了。
“如果有事,尽量找汪叔吧。”白凡说,“今晚出了院就住家里,家里舒服。”
“好。”林汶轻声道,“你也别太累。”
“嗯。”白凡摸了摸他的头。
白凡走后,汪均给林汶办了出院,带他去了白凡说的给他找的房子。
那房子在高层小区里的25层,最顶层。林汶想自己怎么住着的地方一会地下一会天上的,心里吐着槽,却在推开门时被这小家吸引了。
屋子面积不大,倒是够他一个人住了。欧式设计,处处都透着设计者的精心,而且每个屋子都能晒到太阳。和林汶那终年不见天日的地下室相比真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汪均把林汶的背包放下,对他道:“阿姨一周打扫三次,房租和电费白总会给您交清,您放心在这里住吧。”
“谢谢……”林汶道。
“我还要去接白总,就不多陪您了,有不舒服打我电话,对了……”汪均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这是白总给您新买的手机,之前有让酒店的前台转交,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到您的手中。”
“啊……”林汶赶忙推辞,“不了不了,我不能收。”
“收下吧。”汪均说,“白总说,电话卡您一直保存着,装到这里就行了。他还是想看见您用这个号码打给他。”
林汶眨眨眼,想起来白凡说过自己在他的手机里有个特别的备注。不像自己是个干巴巴的“白先生”。他脸微微一红,手抓着手机盒子:“替我谢谢白先生。”
“您可以用电话自己谢。”汪均笑道,“我就不转达了。”
汪均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林汶坐在沙发上喘了口气,把包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拿了一半他就瘫在沙发上肚皮向上,冬天的太阳从外面照射进来,照了他满脸。
他拿起手机,忽然想起来自己设了静音。而手机屏幕上赫然有着好几个未接来电和短信,他看见那些未接来电里还有陌生号码,另外两个是秦若和霍妍的。
“我祖宗,你总算接电话了!”秦若已经在对面嚷嚷开了,“你是不是忙死啦,那个节目我看了,你海选时候的表现也太出色了!”
“啊……”林汶怕秦若担心,没告诉他自己在床上昏了一礼拜,只说,“我昨天晚上生病了,一觉睡到现在……我还没看呢。”
“啊?怎么会病啊?”秦若马上道。
“没事儿,小感冒。”林汶赶忙岔开话题,“你就是和我说这个呀?”
“什么叫只说这个!你这表现可真不错,我同事都开始和我打听你了。”秦若说,“之后几集是不是就有你那个炸/药成精队友啦?我好期待呀。”
林汶不好意思道:“不会吧……”
“我说真的,你事业要迎来小巅峰了哈哈哈。”秦若说,“我还有事儿先忙,赶紧给你打个电话,怕以后打不通啦!”
林汶和他又说了一会才挂了电话,他心里满满的,心情还不错,准备接下去看别的电话时,手机屏幕亮起了。
他看着屏幕上这个电话。
显示号码来源地是他的老家。
很久没有老家的人打电话了,他这几个月没怎么挣钱,每个月给自己爸汇500块过去,但从没联系过他。
他打心眼儿里不想跟自己的父亲联系。早年小时候被抱去二叔家的情景历历在目,后来他自己跑了回去。他记得自己进了家门的时候,父亲正在吃饭,瞪着个眼看了他半天,就开始抱着他哭,哭完开始打他,打完继续哭,他也跟着哭……这么闹了整整一宿,他被留了下来。
他并不恨父亲,反之也不怎么爱就是了。据父亲说他还有个哥哥,但已经全然和家里断了任何的关系。林汶命的另一头系着一个家,对于他来说,是个割舍不掉又难以逃离的东西。
电话响了最后一声,自己断了。林汶刚松了口气,这电话又打了进来,像是有种不打通不罢休的气势。林汶只好接起来:“喂?”
“汶汶,是我。”
林汶一听,声音有点抖:“爸?”
“哎。”林富贤的声音有点疲惫,“你在哪儿呢。”
“怎么啦爸。”林汶并不想告诉他自己在哪儿。
“爸爸病啦……”林富贤最后两个字都成了气声,“所以想打个电话和你谈谈。”
林汶愣了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你说什么?”
……
电话打了很久,林汶挂电话之后,太阳都快落山了。
他中午时间还沉浸在自己似乎即将出名的喜悦之中,到了下午父亲生生给他泼了这么一盆水,把他浇了个清醒。
“爸,没事儿,我问了朋友,这不是什么难治的病,也不会死。”林汶在询问了一下秦若之后,告诉了他林富贤,“我给你安排来上海治病。”
林汶挂了电话,在沙发上躺了一会,抓起衣服就出了门。
上海的医院他不熟悉,这种时候应该找白凡……但白凡告诉过他,自己最近很忙,没急事可别联系他。林汶就自己打听了医院和医师,心脏支架手术的费用肯定要十万以上……
林汶马上想到了白凡放在他户头里的那笔钱。
虽然他一点也不想动,但冷不防让他现在拿出这么多钱来,无疑只有那笔可以动用了。
父亲的病是心脏问题,虽然他嘴上说可以治疗,但谁都知道,心脏问题是极度危险的。林汶不可能放着不管。
幸好老家离上海不远,一周后,已经快接近春末,林汶让家里的人把父亲送上火车,自己去火车站接他。
林富贤到了上海,脸色还是不好,父子两人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一个比一个脸白。林富贤拍拍林汶的背,咳嗽了一声:“你怎么瘦成这鬼样子?唱歌就唱歌,还能唱瘦的?”
林汶看了他一眼:“病没好就别教训我了。包我拿,给我。”
林富贤把大包放到林汶身上,问道:“治疗费用怎么办,在上海很贵吧。”
“别担心,你儿子唱歌把自己都唱瘦了,能没钱嘛……”林汶低声说,“你安心治病。”
之前因为已经安排妥当,林汶陪着林富贤做了常规检查后就安排他入了院。林汶光手术费用就付了将近九万,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费用,是出院之后结的,手术被排到了半月后,他还有时间去凑上一点钱。
林汶让林富贤在医院好好待着,还给他请了个护工照顾,自己就只身出了门。
不知道为什么,上海的春末还是冷,林汶穿得少,林汶站在街边哆嗦了一会,小脸埋在卫衣里鼓着。今年注定要过个不顺的年,年关不顺,不知道接下去顺不顺。
林汶吐出一口气,捏紧了手里的新电话,他犹豫了三秒拨了出去。
……
白凡坐在化妆间内,隔壁两个化妆师围绕着徐以青。白凡和他对了最后一遍稿,拍拍他肩膀:“没事儿,到台上采访你什么随机应变,你可以的。”
“嗯。”徐以青手指点着扶手,抬眼看白凡,他和白凡的年纪岁数相当,彼此之间也有默契也有。当年徐以青进星阁的时候,同期的几个已经接连在娱乐圈出挑,撑着星阁的门面,但白凡却觉得,徐以青绝对是他们里面一个可以厚积薄发的。
他在等一个电影,等一首歌。
而来年给他排的这部电影,和之后一系列的动作,都要把徐以青推上一个新高度。
徐以青来星阁三年,白凡来星阁两年,他们都在等这个机会,所以对白凡来说,这一年格外的重要。
白凡把手机扔桌上,对徐以青说:“我去个洗手间。”
徐以青做了个“请”的手势。
结果,等白凡回来之后,徐以青把手机丢给了白凡:“塞壬打了你两个电话……”
白凡虽然面无表情,但细看,他眉梢微微挑起,手一勾把手机勾着攥进手里。
徐以青露出一脸揶揄:“塞壬?可酸死我了,对方知道你这么酸么。”
“不知道。”白凡对他笑笑,“我随便取的。”
“哦,在你心里我唱歌居然不是最好的。”徐以青啧啧道。
“他现在可没你好,不过……”白凡凌空踹了他一脚,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别说话,回拨的电话接通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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