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宿舍后,郑庞还有点心有余悸,那道忽然打开的门实在太吓人了。就好像那个校园传说里的东西已经出来了一样。
轮流洗完澡,郑庞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慌,坐在床上嘴里念念有词,“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罗丹青凑过去一听,这胖子竟然在小声念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
他在自己带来的书里翻了一通,找出一本毛概晃了晃,“你要不要再拿本毛概压枕头下面?”
他本意是想嘲笑一下郑庞,谁知道这货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接过来就压枕头下面了,“哥们儿,大恩不言谢,我明天给你带早餐。”
罗丹青:……
宿舍十一点熄灯断电,三人摸着黑聊了会儿天,就各自休息了。
整栋宿舍楼都黑了下来,只有楼道的应急灯还散发着微弱的光。随着时间流逝,喧闹的宿舍楼渐渐安静下来,最后只剩下夜晚的静谧。隐在云层里的月亮钻出来,银色光华柔和倾泻下来,落在林间树梢。
510宿舍里,郑庞坐起身,抹黑下了床。他的动作有点慢,行动间有些涩然,像是没有涂润滑油的机器人,显得格外的笨拙。
轻悄悄的打开门,他晃晃悠悠的往楼下走去。
已经是深夜,不只是学生,就连楼管都已经睡熟了。宿舍楼大门紧锁,郑庞在门口徘徊几次,又伸手推了推门,坚固的大门纹丝不动。只有锁门的铁链发出轻微的响动。
他呆呆的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又动作僵硬的回了宿舍。
宿舍里另外两个人都睡的很沉,一整天的操练难免疲惫,没有人察觉郑庞轻悄悄的下楼一趟又回来了。郑庞爬上.床,直愣愣坐了好一会儿,才躺下去闭上眼睡了。
第二天军训,郑庞是最后一个起来的,他打了个哈欠,困倦的不行。
“赶紧洗漱完把包子吃了,还有十五分钟。”张羡鱼起得早,先去食堂买了早餐。
郑庞和罗丹青争分夺秒的洗漱完,抓起桌上的包子边跑边往嘴里塞,结果却被刚出来热腾腾的包子烫的嗷嗷直叫。三人从防空洞抄近路穿过去,发现一路上除了他们还有不少穿着军训服的学生,大家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纷纷加快了脚步。
老赵是个很严格的教官,三人刚归队,他就开始清点人数,然后便又是一天毫不留情的操练。
等晚上的拉歌结束,郑庞就死活不肯往防空洞走了,早上那是迫不得已,被教官惩罚的恐惧压过了对鬼的恐惧,他才抄了小路。现在想让他再走一次,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张羡鱼本来想再去看看那扇打开的铁门,昨天经过的时候倒是没有发现什么,但是那里给他的感觉莫名不舒服,所以想回去的时候顺便再看看。
但是郑庞死活不肯走,他只能放弃顺道看一眼的打算,走大路回了宿舍。
军训的训练量一天比一天大,疲惫的新生们都睡得死沉死沉,谁也没有注意到半夜爬起来下楼又折返回来的郑庞。
*
军训第三天,在数千新生的热切祈祷下,终于下起了雨。夏天的暴雨总是来的猝不及防,黄豆大的雨珠砸在地上,积起浅浅的水洼。
张羡鱼眼睛还没睁开就听见外面在鬼喊鬼叫,有扯着嗓门瞎喊的、有敲脸盆的、还有敲不锈钢饭盒的……此起彼伏的声音像一场盛大的音乐会,直到教官的到来,才戛然而止。
教官们挨个查过宿舍,脸色漆黑的通知他们上午不用军训,下午再看情况等通知。
外面下着暴雨,不方便出门,郑庞去别的宿舍串了一会儿门,带回来一副扑克牌,三个人就开始斗地主。玩到午饭时间,外面的暴雨渐渐停了,被遮挡的太阳重新占据了C位,开始发光发热,不过个把小时,地上积聚的水洼已经干了,只剩下湿漉漉的地面证明早上有过一场暴雨。
老赵顶着一张笑的狰狞黑脸过来通知,下午照常训练。
郑庞嗷嗷大哭,“天不下大雨,万古如长夜!”
下午去操场,郑庞整个人都蔫儿了,不像是去军训,倒像是上断头台。
几人刚站好,就听见不远处的队伍起了骚乱,发蔫儿的郑庞立刻来了精神,一双被肥肉挤的眯起来的小眼睛看向骚乱的中心,“好像是历史系的……”
张羡鱼有时候挺佩服他,这货明明跟他们一起进的学校,但是熟人似乎遍地走,走路上都能跟人勾肩搭背喊个哥儿们,知道的小道消息五花八门,基本上哪里有瓜哪里就有他。
要是颁奖,他估计能拿个最佳吃瓜群众奖。
中午吃饭的时候,郑庞果然就端着饭去历史系吃瓜了。片刻后回来,眉飞色舞的道:“历史系丢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听说从昨晚就没回来。”
一男一女,还是情侣。一晚上没回宿舍还能是干嘛?肯定是响应号召为新中国的造人事业添砖加瓦去了呗。
大家听了个热闹就散了,第二天上午,历史系全体被罚跑二十圈,郑庞又去打听,听说是不见的小情侣找回来了,就是他们教官被上面骂了一顿,于是憋着气又把这些不听话的崽子狠狠操练了一顿。
郑庞一边说一边幸灾乐祸,字里行间散发着单身狗的酸味儿,“该,脱离组织就应该受到惩罚!”
*
深夜,月色如水,静悄悄的宿舍楼下,一个人影站在门口,他仰着头看向楼上,后脑勺跟脖子呈九十度,面孔在黑暗中有些模糊,唯有一双幽深的眼睛殷殷切切,像是怀春的少女等着自己情.人来赴约。
郑庞从床上爬起来,动作笨拙却带着急切,匆忙穿上鞋,他摇摇摆摆的去开门。
“胖子?你出去干嘛?”起夜的罗丹青刚从厕所出来,就看见开门往外走的郑庞。
郑庞仿佛没听见他说话,动作笨拙而机械的打开门往外走。
“胖子?”罗丹青总感觉他不对劲,拉了一把没拉住,赶紧把张羡鱼推起来,“郑庞有点不对劲。”
张羡鱼翻身下床,匆匆跟着他下楼去追郑庞。郑庞身体不太灵活,两人在三楼追上他,却发现他瞪着一双眼睛,神情却是浑浑噩噩。
“不会是梦游吧?”罗丹青拦着人。不敢让他再往外跑。听说梦游的人不能直接叫醒,连说话都压低了声音。
被拦住,郑庞神情有些焦躁,一伸手将罗丹青推了个趔趄,抬脚又要往楼下走。就仿佛楼下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
张羡鱼一把拉住他,也不管罗丹青还在场,掐诀在他眉心一点,“清清灵灵,壬癸朝真。三魂归体,七魄安宁。台光灵幽,精速附体。急急如律令,回魂!”
还在挣扎的郑庞动作一顿,然后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你看着他。”张羡鱼交代一句飞快跑到楼下,空荡荡的门口却什么也没有。
“跑的倒挺快。”
张羡鱼看了看紧锁的大门,只能又折返回去,跟罗丹青一起把昏迷的郑庞抬了回去。郑庞高且胖,估摸着能有两百斤,两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人给搬到五楼去。
罗丹青喘了口气,看看地上不省人事的郑庞,再看看张羡鱼,肯定道:“胖子不是梦游吧?”
张羡鱼本来还想着怎么糊弄他,见他一副你别骗我我不信的表情,无奈挠了挠脸,点了点头。
罗丹青神情微动,目光有些复杂,“真的……有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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