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门上百鬼无声厮杀, 原本铜门上凸起的浮雕一个接着一个变少,最后只剩下十几只时,连接大门的整个甬道都开始震动摇晃。碎石尘土稀稀落落的往下掉,张羡鱼一直藏身在内凹的石壁里,坐观铜门上鬼物厮杀。
这时甬道另一头却传来动静, 方才离开去休息的五人着急忙慌的赶过来,看见铜门上的动静都神情惊骇,还是一个光头的中年汉子反应过来, 骂了一声, “我就说罗老三没说实话, 去他娘老子不干了”话毕便匆忙往外走。
剩下的四个人犹犹豫豫,既想看看门后是不是真的有宝藏, 又害怕门上的情形。他们常年在墓穴中行动,见过的死人尸体多不胜数。各自身上也有保命的本事,但是现在的情况确实闻所未闻, 见所未见。
“算了, 还是保命要紧。”另一人一咬牙,丢弃手里的工兵铲, “就算后面真有宝藏, 那也得有命享受,罗老三这是拿我们的命做筏子呢”
五人分道扬镳, 最后留下来的只剩下两个。
这两人对视一眼, 谨慎的退后一些, 等着铜门上的异像结束。
此时铜门上只剩下两只大小相当的鬼物, 均是体型魁梧,面目狰狞。它们用最原始的方式互相吞噬,一口一口咬下对方的肢体。甬道中的异动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最终以一只独臂鬼物获胜终结。
隐隐震动的铜门也渐渐安静下来,原本不露一丝缝隙的铜门中间微微打开一条缝隙,仿佛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打开,门后的宝藏唾手可得。
而此时,那仅剩下的一只鬼物,仿佛终于完成任务一般趴伏下来,一动不动,又变回了毫无威胁的浮雕。
留下来的两人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先去,最后一咬牙,决定一齐去推石门。
两人先是试探了一番,见那鬼物没有任何反应,才稍微放了心,小心翼翼的去推门。门被推开一尺来宽的缝隙,上面浮雕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两人一喜,大力推开门就要进去,却不料蛰伏的鬼物忽然从门上探出半截身体,一口咬住了后面那人的头,另一只利爪则刺进了前面那人的后背。
血液溅上铜门,张羡鱼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就在鬼物享用血食的片刻,他掌心一道雷霆直奔铜门右上角的圆形凸起。那里先前被浮雕遮掩,并没有露出这一出圆形凸起。直到最后一只鬼物蛰伏,才缓缓显现出来。如果不是张羡鱼一瞬不瞬的盯着,几乎就要错过。
圆形凸起被雷电一击,顿时炸开,里面流出的灿金色液体顺着铜门纹路淌过,灼烧着封于门上的鬼物,发出“滋滋”的声响。
灿金色液体最后连成了一个五行八卦阵。那只仅剩的鬼物也在阵法中逐渐蒸腾消失。留下来的两人一人没了头,一人后背被刺穿,还在微弱挣扎。
张羡鱼翻找了一会儿找出张金刚符,烧了之后将符灰细细洒在他伤口之上,至于这人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了。
跨过地上两人,张羡鱼将大门彻底推开,大步朝内走去。而在他之后不久,罗老三也带着人赶了过来,看见地上的尸体和大开的铜门,他脸色难看,带着人也迅速追了进去。
他其实也没有说谎,罗家先祖确实留下了一座墓穴,不过里面却没有藏着宝物,而是仙人遗体。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罗家先祖罗聘与仙结缘,习得一身高超术法,可以以画为封印,驱策鬼物。罗聘本就天生一双异瞳,得仙人指点后更是一步登天,得窥大道。世人只知道他六十六岁与世长辞,却不知道这只是他掩人耳目的手段。
罗家先祖足足活了二百一三岁。有罗聘坐镇,罗家一度如日中天,直到清末乱像起,罗家才低调起来,于乱世中保全自身。
因为先祖缘故,罗家子孙自小学画,又按照先祖所 教的法子学习,虽然不是人人都能天生一双异瞳,但是也能驱策鬼物为自己所用。直到建国二年,罗聘驾鹤西去,枝叶繁盛的罗家骤然崩解,罗家子孙为了先祖遗物大打出手。最后分崩离析,各自谋生,
罗丹青这一支便是罗家嫡系。罗老三则是支系。只是嫡系之中无人再生异瞳,世事变迁,先祖所教修炼法门也被废弃,逐渐泯然众人。后来遇见困难,还将先祖秘密留下来的八幅神仙图给卖了。
神仙图与鬼趣图相呼应,画的是仙人身姿,是先祖罗聘留给罗家嫡系子弟守护的至宝。嫡系因为做生意周转困难,变卖了其中七幅,这七幅图都暗中被罗老三收走。
与嫡系不同,罗老三这一支一直在修行,也曾出过惊才绝艳的子弟。只是时移世易,现在修行越发困难,别说得道成仙,就连踏入修行门槛都是难事。罗老三的爷爷不甘心,在临死前吐露了一个秘密。
先祖罗聘留给嫡系守护的八幅神仙图,藏着安置仙人遗体的陵墓。内里藏着成仙之法。
罗老三这些年一直在试图窥探图中秘密,只是嫡系将最后一幅图藏着始终不肯变卖,罗老三才不得不亲自动手。
现在他凑齐了八幅图,找到了仙人陵寝,却有人在他前面闯了进去。
罗老三眼中杀意凌冽,不管是谁,挡了他的成仙路,都得死。
张羡鱼深入墓穴,发现这里面的布置极其简单,只是墓道弯弯曲曲,似暗含阵法。他废了好一番功夫,才终于终于从阵法中脱身,来到了另一道石门前。
张羡鱼担心蔺无水安危,下意识想去推门,却在手指触到石门时,忽然一阵心悸,仿佛门后有什么一样。
他忍下心中异样,抬手推开了门。
门内是一间简单到极致的石室,左边是石桌石凳,右边是一张石榻。石榻上坐着一个青衣人,面前摆一张小几,小几上摆一局未下完的棋。
青衣人背对着张羡鱼,身姿挺拔,气质卓然。露出来的一截手腕光洁如玉。张羡鱼看着青衣人,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更为强烈。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深刻的亲近感。
他踏步向前,想去看青衣人的脸,却没想到在他靠近青衣人,堪堪要窥见真容时,端坐着的青衣人瞬间化为了尘土,洋洋洒洒落在石榻上,很快就积了一层白色灰尘。
张羡鱼心中怅然若失,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仿佛一种冥冥中的联系,在他即将抵达终点时,切断了。
石室内再没有什么线索,张羡鱼转身准备离开,目光扫过青衣人对面时,却见那面石榻干净无尘,仿佛有人片刻前还坐过。张羡鱼目光一凝,将要转身出去,却见门口一道红影倏然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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