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的时候, 道协基础考试的成绩终于出来了。张羡鱼登录谢定心发过来的网站, 输入准考证号一查,七十一分。满分是一百分,这个分数不高不低排在中间, 算是过了。
考试是过了, 道士证却还要资料给道协去制作以及备案。
十一月底的时候,才终于快递到张羡鱼手里。彼时张羡鱼正在上课,中午上完课以后去拿了快递, 小小的道士证躺在手心里, 代表他终于是个正经道士了。
也不知道张建国在下面知道了会不会气的跳起来骂他。
点开道门a, 在道士证上扫描了一下,再填写基本信息,就成功注册了账号。之前因为没有道士证没法注册账号,他又不好意思总去麻烦谢定心,所以还没有好好研究过里面的东西。现在注册好了, 他浏览了一下几个版块, 视线就定在了交易板块上。
上面正巧有人在卖朱红符纸,一次性卖了二十张,价格压得挺低,一张才三千。对方可能是急于脱手, 不零卖,要买得一次性全买了。
张羡鱼有些心动, 一张画好的朱红符箓价格在一万以上, 具体价格要看符箓的种类跟买家商定, 因此朱红符纸的价格自然也不会低,正常的价格是在五千左右一张,虽然不像符箓那样稀缺,但没有门路一次性真买不到那么多。
听谢定心的说法,这些制纸师通常大头都是供给长期合作的画符师的,有多的才会拿出来零卖,所以谢定心才特意嘱咐张羡鱼,要是缺符纸了就去找他。他那边有门路。
没想到今天刚注册账号,就碰见有人在卖,而且价格也压得低。比平时便宜许多。
张羡鱼看了看发帖时间,刚发了五分钟,可能因为数量多又不零卖,还没有人买。张羡鱼考虑了一下,直接拍了下来。
六万块不是小数目,不过经过前面几次他手里攒了点钱,等符纸到了他画完符,转手就能再卖出去。倒也不怕亏本。
张羡鱼爽快,对方倒是有点惊住了。交易板块都是实名制,买卖双方可以互相查看对方的信息,谁也不怕上当受骗。曲高本来以为能这么大手笔买下二十张朱红符纸的应该是个有名的画符师,但是这次买下的却是个眼生的名字。他点进对方的资料里看了看,得前一阵刚通过基础考试。
他也是急着用钱才把之前攒下来的符纸全部拿出来卖了,但是也不想这么骗个不懂事儿的新人。于是主动发了消息过去。
道友这符纸是自己用的还是给长辈买的
张羡鱼正在琢磨a其他的功能呢,还没琢磨透就收到了卖家的消息。扫了一眼就顺道回了个自己用。
哪知道对方立刻又回了过来。
自己用这朱符不是一般人能画的,我看你才通过基础考试,这几年估计都难用上。小道友考虑清楚,要是想反悔的话,现在还可以退货。
张羡鱼反应过来,对方可能以为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手,怕他买回去用不上砸手里,这才好心提醒。想通后关窍他便认真的回复了一句:多谢道友好意,这些都是我自己要用的。
曲高嗤了一声,摇摇头心道现在的晚辈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一个个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还没学会走路就想着跑了。多半是仗着家里有点钱就胡来。既然人家不在乎这点钱,他也不会傻得往外推。当下就把二十张符纸包装好寄了出去。
张羡鱼大手笔花了六万块,银行卡里顿时空空如也。虽然马上就能赚回来,但手里没钱心里就发慌,他想了想,又去雇佣板块找能接的活儿。
十一月还在上课,他只能找江城或者江城周边的任务。但是问题又来了,他品阶不够。
能发到雇佣板块来的,多半都是些不好解决的,最低也得是四星任务了。他一个刚拿证的,无品无阶,连最低要求都够不上。
张羡鱼有点发愁,翻了几个四星任务,虽然钱比起孙家来肯定给的不算多,但蚊子肉也是肉啊
就非常想去。
思考了一会儿张羡鱼又想起谢定心说低品阶的道士可以组队接比自己高一阶的任务,他这种情况说不定也不是不能通融的。把几个四星任务点进去看了看,其中一个在江城下面的一个村里,大致是说有户人家家里闹鬼,三更半夜的时候屋里总是特别阴冷,还总能看见狰狞的黑影,主人家请了当地的道士去看,但又找不到什么东西。反而是情况更加严重了。那道士还挺负责,自己解决不了,就发到了雇佣板块,请人来帮忙。
道士叫陈洋,张羡鱼主动联系了他,问自己能不能去试试。
对方看过他的资料后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在张羡鱼把一叠符箓放在一起拍了张照片发过去后,对方就爽快的同意了。
有这么多符箓在手,还怕解决不了这点小麻烦
两人就约了周末张羡鱼去村里看看。正好次日就是周六,张羡鱼跟蔺无水打了个招呼,收拾背包就准备坐车去村里。
蔺无水听他要出门,淡淡的问了句在哪里。
“去三明村。就江城下面的阳县那边的村子。”张羡鱼事先查了路线,坐大巴过去将近三个小时。
“阳县,去那边的车很少。”蔺无水道:“我开车送你过去吧。”他的腿终于拆了石膏,不用整天坐在轮椅上被推来推去。
“不用麻烦你,那边太远了。”张羡鱼下意识推拒。
“那边只有中午两点一班车,你自己过去都下午了,一天就没了。”蔺无水神色淡淡,“我还没去过农村,正好顺便看看。”
他这么一说张羡鱼就犹豫了,阳县他没去过,以为跟自己老家差不多,一天怎么也有早中晚三班车。没想到只有一班车,顿时有点懵。
蔺无水见他这样嘴角隐秘的勾了勾又压下去,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都认识这么久了,不用跟我客气,我大你几岁,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张羡鱼还在犹豫,蔺无水却已经拿上车钥匙,朝他露出个和煦的笑容,“走吧,再客气得到中午才能出门了。”
他这么一说,张羡鱼也不好再矫情,跟他一起去车库取车。
蔺无水开了导航,又打开音乐,两人就在舒缓的音乐声里往阳县开去。
阳县距离江城不算近,本身是个比较贫困的县城,高速都是近几年才落成的。沿着导航出了城区,上高速后再下来,就到了阳县的范围。
光从路上就能看出阳县的经济实在不怎么好。水泥马路只有三四米宽,最多也就容许两辆车并行,路面坑坑洼洼的。两侧没种树,开过去时尘土飞扬。
蔺无水怕张羡鱼颠簸的难受,温声让他睡一会儿,到了就叫他。
张羡鱼倒是没什么难受的,这样的景色他看过不少,从家里出发去江城的时候就习惯了,此时只是趴在车窗上好奇往外看。
马路两侧都是水田,十一月已经收割完了,只剩下黄色的庄稼茬子。
车子平稳往前开,后面却忽然想起几声催促的喇叭声,张羡鱼从后视镜一看,竟然是辆白色的大巴车,车头上面红字写着“江城阳县”。
张羡鱼顿时一愣,“不是说只有中午两点的班车吗”
他能看见的蔺无水自然也看见了,轻轻抿了抿唇,蔺无水面不改色道“嗯可能是今年加了班车我印象里的还是去年的。”
张羡鱼不疑有他,也没多说什么。经过一个岔路口时,蔺无水将车拐到旁边,让大巴车先走了。等车子开得看不清楚了,他才偷偷瞥张羡鱼一眼,松了一口气。
两人在上午十一点的时候到的三明村。
村口站着两个人,一个皮肤黝黑的精瘦中年男人,一个剃平头穿着道袍的年轻男人。
张羡鱼降下车窗确认了一下,“陈洋”
陈洋原本半靠在中年男人的摩托车上,听见有人喊他立刻站直了身体,等看到眼前灰扑扑的黑色豪车时又有点不敢认,“张羡鱼”
张羡鱼点点头,“是我,来接我的吧”
陈洋神色古怪的打量他一下,点头说是。中年汉子倒是热情的多,抽出一根烟递过来,“来帮忙的小师父吧辛苦了辛苦了。”
张羡鱼摆摆手说自己不抽烟,“先去看看情况吧,要是不麻烦就早些解决了。”
中年男人嘿嘿笑了两声,骑上摩托,等陈洋坐稳后就在前面带路。
三明村分成好几个大队,出事的这家在五大队,也姓陈,叫做陈喜发。家里一共五口人,上头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下面一对十岁的双胞胎。
陈家的房子在五队最末尾,那边靠近水田,地方偏住户就少,遥遥看过去就他们一栋两层小楼房矗在哪儿。
车子停在陈家门口的空地上,家里等着的胡凤兰立刻端了四杯水出来。
几人在堂屋坐下,由陈洋先说一下大致情况。
陈洋是阳县一个小道观的。他师父这几天正好有场法事要做,观里抽不出人手,就让他来看看。但是他在这里住了一晚上,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除了夜晚确实会更冷一些,陈喜发夫妻说的鬼影怪事一件都没有碰到。
但是夜晚冷也说明不了什么,都是十一月的天了,不冷那才奇怪。
但陈喜发夫妻就咬定说有鬼,说晚上看见了鬼影吓得不行,一定让他给想想办法。陈洋是个热心肠的,见他们确实吓得不行不像是装出来的,加上这家人给的报酬也不算少,就干脆请了外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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