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齐从此多了一个小伙伴,一个独属于他的……秘密。
镜中叫锦觅的小女孩自称是圣医族的圣女,她善良单纯、天真可爱,浑身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眼中有着他不曾在这皇宫中任何一人身上看到过的无忧无虑。
他略年长,她便唤他“齐哥哥”,而他唤她“觅儿”,独属于他一人的觅儿。
他们的沟通极其简单,只要在能看到自己身影的地方呼唤对方的名字,便能看到彼此,而他们身边的其他人,若在他们对彼此说话时闯入,也只能看到他们自言自语,无法看到镜中的另外一人。
启云国的六皇子容齐从此有了个嗜好,每天拿着镜子躲在角落自言自语。
宫中的宫女太监们便是无意中看到了,觉得这六皇子孤独得有些可怜,也最多私下里议论一下,毕竟皇上和皇后都不管的人,他们又何必关心?
时光匆匆而过,容齐和锦觅都渐渐长大。容齐渐渐知道了锦觅的一切,知道了她身边的每一个人,知道了她习医的进度,甚至知道了圣医族的族规和圣女的命运。
但锦觅却对容齐知之甚少,她知道镜子里的小哥哥叫容齐,聪明无比,身子不好,家在她没听过的启云国,爹爹是个大官。她常常看着小哥哥喝药,看着看着便叹气,嘟囔着齐哥哥家请的大夫不靠谱,这么多年还治不好,要是到她们圣医族来,肯定立刻药到病除!
容齐听着她天真的话语失笑,也不曾详细说他已是请遍天下名医而无用,只能这般将养着。她身在他从未听过的熠国,他曾就此寻问过太傅,太傅言万和大陆除了启云和临天两大强国,其余小国若干,兴许是哪一个不入流的也未可知。他一想也认为如此,毕竟除了那些蛮荒小国,哪里来的圣女给王上殉葬的残忍规矩呢?
容齐曾经动过心思要告诉锦觅他真正的身份,可随后又打消了念头。他能感受到母后对他如棋子般掌控的态度,他担心一旦她发现觅儿对他的重要,会对觅儿不利。
容齐不想这样去怀疑自己的母亲,但一切都告诉他,这并不是他多疑。
十四岁那年,容齐无意间偷听到母后与一黑衣人的对话,他才终于明白,他不过是母后被父皇强迫后留下的产物,她恨父皇,自然也恨他,在她的眼中,他从来便只是她的耻辱罢了,若不是为了逼出那天命之毒,她又怎会生下他?
容齐浑身冰凉地回到寝宫,大病了一场。病好后,他看着镜中那因几日不见他而焦急的小脸,轻声问:“觅儿,若我不过一个父憎母厌的短命之人,你会嫌弃我吗?”
锦觅满脸的莫名其妙:“为何会嫌弃?齐哥哥那么好,他们不喜欢齐哥哥是他们有问题!齐哥哥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病,族长说我的医术大有长进,肯定能治好齐哥哥的!”
容齐轻笑几声,随后越笑越大声,一阵笑声后,眉目可见地疏朗起来,他看着锦觅,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楚:“觅儿,是你说不嫌弃的。”
容齐从此后更迫切地想要长大,只有长大,他才能离开皇宫,去找他的觅儿。便是他只能活到二十四岁,他也想在她身边留到那时。可很快他便知道,出走只是无稽之谈,天命之毒,全靠母后每月给他一次的解药压制着,若是离开,他必死无疑!
容齐换了想法,他想要权利,只有权利,才能让他得到想要的一切!他此时十分庆幸锦觅出身于圣医族,她说过,族规规定了,她终身不得嫁人!多好,他不用担心他心爱的姑娘嫁与他人!
十七岁那年,他在御花园的湖中,遇上了另一个有趣的女子,她站在湖水中,小脸湿漉漉,眼神有些迷茫,像极了觅儿去采药途中遇上下雨的样子。
那女子清灵秀澈,周身散发着和他相似的孤寂,那份孤寂让他忍不住和她多聊了几句,她说她叫容儿。他未曾问她的身份便含笑告辞,他看得出她有秘密,但这个宫里,谁没有秘密呢?
之后的日子里,他偶尔会遇到那个叫容儿的姑娘。他看出了她眼中跳动的火焰,带着欲要复仇的淡淡杀意,那火焰与她会的皇室剑法和在一起,让他有了几丝兴味。但也仅此而已,无论她想复仇的人是谁,她与皇室关系如何,都与他无关,不是吗?
当容齐从那个叫容儿的姑娘眼中看出淡淡的倾慕之意时,他立刻断掉了和她的一切联系。他的心里早已有了一个傻姑娘,那个傻姑娘还在等着他去找她。夜里,容齐看着锦觅听到容儿也毫无波澜的脸有些憋屈,最后只能无奈一叹:“觅儿,等我。”
等我……去找你!
皇宫的形式开始波诡复杂起来,几个皇兄开始一一死去,他渐渐从无人问津的六皇子走到台前,直到最后,登基为帝!
万和大陆苍显一百七十三年,启云帝容齐即位。无人知晓,登基大典结束后的第一刻,年轻的帝王便在自己母亲的身前长拜跪倒:“母后,我知道您心中有恨。现在父皇死了,几个兄长也死了,我注定活不过二十四,您的恨应该也消得差不多了吧。儿子愿将这帝位交予您,只求您给我足够的解药,我只想离开这儿,从此闲云野鹤地过以后的日子。”
刚从登基大典回来的太后身上朝服隆重,听到容齐的话,她端丽的容颜一丝不动,只是漫不经心地抚了抚手上奢华的护甲,声音带着一丝嘲弄:“齐儿,命数已定,你又何必挣扎?身在帝王家,哪里来的闲云野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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