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清一
今日,是新科放榜的日子,那拉府里,老爷子莽库坐在上首喝着茶水,气定神闲。
但是,家主罗和显然就没有那份淡定,连盖碗都无心端了,只在老爷子面前一圈一圈地转悠。
“别转了,罗多肯下场就是有把握的。”
“我能不急吗?阿玛,你说博敦他们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罗多考砸了,不敢回来了?”
“你这急脾气,随了你额娘,我这辈子是不能指望你了。”
“阿玛……”
正在罗和焦急等待间,两位穿着差役服的男人,就冲似的进了那拉府门,身后跟着两个气喘吁吁的小厮。
“喜报!!老爷,老太爷您家的大阿哥中了!杏榜第四十二名,二甲进士!”
罗和得了准信,立刻喜笑颜开,道:“哈哈哈,太好了,巴彦,拿两封喜钱,请二位喝茶。”
“谢谢那拉老爷!”说完两个人就收了喜钱,匆忙走了,他们还赶着去其他家报喜呢,他们都是没有工资可领的差役,多挣点喜钱贴补家用也是好的。
两人走后,那两个衣冠不整的小厮也满脸堆笑,讨要喜钱。
“老爷,小的们在榜下被人挤掉了鞋子,才让那两个差人抢了先,跑了这一路也没赶上第一个给老爷报喜,不过,老爷放心,等下次二爷科考,小的们定不会在让旁人先行。”
罗和朝巴彦使了个眼色,巴彦立刻取出两封红封,递给了两个小厮,博敦和谢伯乐。
道:“你们也辛苦了,这个拿着,留着娶媳妇,这个月家下人每人多发两个月的月钱。”
“多谢老爷。”两个小厮喜色都掩不住,满脸堆笑。
“对了,你们大爷还在后面?”
“回老爷,大爷和大奶奶还在茶楼听书,得了信儿就让小的们回来报喜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见儿子面色不渝,莽库道:“行了,大喜的日子,摆脸子给谁看呢?男人,少挺你媳妇叨叨!”
“阿玛,儿子没想着摆脸子,就是这儿媳妇实在是……”
“老大媳妇怎么了?不就是有个外族的生母吗,不就是长得像罗刹人吗?要不是因为这个,你以为人家镶黄旗的伊尔根觉罗氏,能把女儿嫁给罗多?一个辉发那拉镶蓝旗佐领的儿子?
况且这媳妇也着实不错,堪为宗妇,没见着自她进府,罗多更加上进了,现在更是考上了进士,自入关来有几个满人能像我孙子一样有出息,你还有什么可挑的?”
“儿子不是那个意思,儿子不是怕将来生了承重孙,也跟儿媳妇似的,长得像罗刹人吗……”
“行了,一天天的,别老听你媳妇撺掇,即便将来生的男孙容貌有异,只要他能像罗多一样上进,还愁不能出头?”
“是,父亲,只是您自己很听母亲的话,却让儿子不听夫人的话,这似乎不能服人啊。”
“小子,你不服?”
“儿子没那么说。”
“哼,你小子,我是你老子,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你母亲那是一般女人吗?当年咱们辉发部落还没降清室的时候,你母亲那可是跟你祖母一起,管着咱们整个部落的钱粮马匹。
入关后的女人就不行了,关在院子里,哪能跟以前驰骋在草原上相比?汉人不是有句话嘛叫——庭院里练不出千里马,你媳妇她们这一辈的女人呢,见识少,思虑浅。”
“是,儿子晓得了。”
“行了,听进我的话就行,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几天好活了。以后啊,咱们家要是生了姑娘,可不能叫她们像现在的姑娘一样限制在小院里,她们要像大雁,不惧千里迁徙,要会骑马,会射箭……”
……
另一边,京城龙源楼。
刚刚高中进士的罗多,正和自己的夫人一起,坐在二楼的茶堂,听着评话艺人讲书,细看这两人的模样,这不就是祁同伟和黛玉穿越用的壳子吗——斗帝之身的林修崖和小医仙。
“紫妍一直闹,想出来听故事。”祁同伟无奈地道。
“不行,在空间一样听,这个世界可没给她安排合理身份,连咱俩现在都只是刚刚十四岁的早婚夫妇。”
“好了紫妍,你听到了,咱家的老大不许,我也没有办法,最多给你弄点瓜子进去。”
空间里的紫妍,闻言撇了撇嘴,扒着自己的椅子腿,委屈巴巴地嗑瓜子。
虽然经历的几个世界,她早就能变成成女身了,但是她还是小女孩的心智,也始终保持着七八岁小孩的模样。
一声惊堂木,台上的说话艺人说出了结束语,“欲听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好了,听完了,咱们也该回去了。”祁同伟道。
见黛玉有些不情不愿,祁同伟笑了,“怎么,怕了?”
“你现在这个身份的额娘啊,我真的是怕了她了,一天天的,没有一天不找事,还老想着让我开口把她侄女接过来住,我也是不得不服啊。”
“没事,今天是个喜庆日子,肯定有家宴,祖父母都在,她不敢找事。
而且,所谓‘不历州县,不入台阁’我作为今科唯一的满人进士,康熙帝必然是要重用的,我猜测,我第一任职务应当是一县父母,到时候外放了,回不回去看她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幸亏如此,我这一年,可真是憋得不行,天天就是在院子里逛逛,还得应付你这个母亲。”
“辛苦夫人了。”
“行了,咱们回去吧。”
……
果然不出祁同伟所料,琼林宴之后,他便收到了山西清徐县的任命。
没有带多少人,只黛玉和祁同伟两个,又带上了家下人博敦和谢伯乐,四个人轻车简从地出发了。
刚进山西境,一行人就听说了此地山匪凶残,有给皇上的秀女被劫,地方也无奈,只得摊派给大户,让富商出钱赎人。
谢伯乐心直口快,道:“今年也不是大选之年啊,哪有人这时候送秀女上京?且不在京的小官之女早就免了选秀了,这种地方能送女上京的必是大家之女,族中有钱有权的,哪还需要向富商摊派……”
博敦是个谨慎有谋略的,他打断了谢伯乐的话,道:“你咋什么话都往外说?隔墙有耳知不知道。”
祁同伟点了点盘子,“先吃饭,此事容后再说。”
“是。”
……
修整完毕,一行人乘上了前往清徐县的马车。
谢伯乐终于是憋不住了,“爷,你说这山西境的秀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今年不是大选之年,咱们刚从京城出来,今上也没有下旨选秀,地方上也只让富商摊派,没有别的乱子,所以……夫人说说你是怎么看的吧。”
“所以,这秀女,并不是真的要去选秀的秀女,她或者说她们都只是某些人勒索牟利的手段。”
“夫人果然聪慧。”
“夫君过奖了。”
谢伯乐的疑惑还没解开呢,没眼色地打断了秀恩爱的两人,“是有人故意策划的,那又是谁在幕后谋划呢?这冒充秀女,绑架勒索,罪名可是不轻啊。”
“幕后之人还需查清楚了才能知道,咱们现在还是上任要紧。”
清徐县,上任县令调走有几日了,只留了个县丞来交接公务。
从县丞口中,几人得知,原来清徐县的大户们也摊上过这样的事。
一年前,一位上京秀女在清徐县境内被劫,劫匪狮子大开口,上任县令无法,县里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只能向县里富户伸手,最后劫匪也没能抓住。
祁同伟道:“这劫匪实在可恨,本县决不能放任他们继续为祸一方,召集县府捕头,今日起,重启对劫秀女案的调查。”
“是,县尊,属下这就去找人来。”
县丞走后,祁同伟对着几人道:“谢伯乐,你跟着我,调查劫匪踪迹。博敦心思缜密,你跟着夫人,尽快熟悉县务。
夫人你,为夫恐怕分身乏术,交接县务的事,如今就要麻烦你了。”
“咱们俩还说什么客气话?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
县令,主管一个县的所有事务,行政,司法,民政,土地,农业,田亩,工商,邢狱,都归县令管,所以古时候都管县令叫父母官。
交接工作不容易,尤其,上任县令留下的摊子真的像一团乱麻,没有一点调理,连户籍都计数不对。
所以在祁同伟调查劫匪的时候,黛玉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清黄册,统计全县人口地亩。
清黄册,当地的豪绅富商自然是不愿意,他们自己家的地亩下人可都藏着掖着不想交税呢。
但黛玉可与草木通信,早就知道了那些人不老实,还没等他们给新县令一个下马威,黛玉就把他们涉嫌违法的事都抖出来了,全部请来羁押候审!
也好在清徐县尉很是老实,谁是县尊听谁的,不然黛玉只能让祁同伟给他来个武力镇压了。
清黄册完成,祁同伟那边也已经查到了州府,初步确定了嫌疑人。
而这时,也有一行人来到了山西,来者是一男一女和一个不男不女,他们因为一趟镖认识了一位叫林风儿的侠气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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