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唐露当然不敢和他说他上辈子就因为和自己结婚,生生被自己克掉一条命的事,她支吾着说:“也、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咱们真的不合适,你是城里少爷,我只是个没见识没文化的乡下丫头,”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连腰杆都挺直了些,“我大字不认一个,还、还粗鲁,粗俗,五大三粗也没城里姑娘好看有气质……”
她前头说的陶云峥还没反应,听到五大三粗四个字,陶云峥的目光下意识落到唐露的腰上,同时身体自动回忆起刚才姑娘的腰被他的手臂圈住的感觉,那纤瘦的他一把能抱住两个,可真跟“五大三粗”没半点联系。
这年头男女关系还是很纯洁的,没有结婚,就算是定了婚的未婚妻也不好肖想,尤其陶云峥十六岁就去了军营,成年后就没见过几个姑娘,在这方面完全是一张白纸,纯得不能再纯了,他此时就觉得自己想了人家姑娘的腰有多细的事特别不好,而且他们现在谈的还是解除婚约的事。
“你明白了吗?”唐露口干舌燥地编了一大理由,摆出推心置腹的表情,“咱们真的不合适。”
陶云峥努力把脑海中的画面赶走,又听见姑娘的话,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却这么能说,说得也挺有意思,明显是个顶聪明的人了,怎么就不合适了?
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正了正脸色把之前的猜测问了出来,“是不是你家里人对你的婚事有什么想法?”
唐露脸色一变,尴尬地偏开脸说:“你想多了,就是我觉得不合适,不想以后咱们做怨偶。”
陶云峥能靠自己的本事爬上连长的位置,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也不差,如今看她脸色便明白了,看来唐家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唐露担心他继续问下去问出什么,瞧了瞧天色,催促他道:“我还得回去砍柴,你给个准话吧,这事咱们要是说定了,就商量商量怎么说服陶爷爷改变主意,不强求我们。”
“为什么不商量怎么说服唐家人?”陶云峥顺口反问。
唐露终于被他问得有些烦了,“唉!你这人怎么这么烦,我自己家里的事我自己想法解决,再说,只要陶爷爷改变主意,唐家是不可能拿你们陶家有什么办法的。”
她说了这么多,陶云峥明白了,这个姑娘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一定要和自己解除婚约,并且她不但害怕陶家不答应,恐怕她自己的父母也完全不知道她的想法。
也许她已经有了更想结婚的对象?
陶云峥不禁想到自己手下那些新兵,他们在进部队之前,许多都有对象或者未婚妻,可惜军旅漫长封闭,一些姑娘等着等着慢慢的就不想再等下去,或者为现实所迫等等另择佳婿。不能说这些放弃的姑娘无情无义,只能说命运弄人,现实残忍。
陶云峥说道:“我先帮你打柴吧。”
唐露等了半天,就等来这句话,有点懵,这啥子意思嘛?!等她反应过来,陶云峥已经跟着她走进了神女仙,拿了她的刀砍起了柴。
不过别说,陶云峥虽然是城里少爷,砍柴这活却一点也不生疏,捡那些耐烧又没有成材的树木一棵棵剁下,他手劲大,砍柴的动作利落快速,砍完还帮唐露把干柴和生柴分开捆好。
两人闷不吭声干了一下午,几乎把唐露那个临时据点小山洞给塞满了柴火,唐露尽管满脑子问号,心里却开心坏了,有了这些备用柴,以后她可以省下多少时间抓野味去卖啊!
陶云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瞧见山洞的角落里放着瓦罐和一些调料,剑眉微挑,问道:“你在这里做饭?”
唐露点头,“是啊,偶尔打点野味打打牙祭。”
陶云峥没问她打到野味为什么不拿回家吃,将之前那条蛇拿过来,“你饿了吗?把这蛇炖了吃了吧。”
蛇肉也是肉,这年头乡下物资还是很匮乏的,一条蛇拿去卖也能卖几块钱。唐露还没有吃过蛇肉,担心地问:“蛇肉能吃吗?好吃吗?”
她更关心的是后一个问题。
陶云峥瞅着她亮晶晶期待的眼神,嘴角微微扬了扬,说:“能吃,还行。”说罢拿过她砍柴的刀去溪水边,熟练地割去了蛇|头,又扒了蛇皮去了内脏,剩下的蛇身砍成几段清洗干净丢在瓦罐里。
唐露这个馋丫头,早在他去清理蛇的时候,就麻利地把罐子洗好,生好了火,就等着蛇肉下锅了。
蛇肉鲜美,即便只放了少许盐粒儿,待到汤滚起来之后,那扑鼻的喷香,也叫唐露馋得口水都要下来了!
她咽了咽口水,偷偷瞧了瞧坐在洞外的山石上,背靠着树杆一条长腿闲闲伸着的男人,心说这陶云峥还挺有本事的,人又正直善良,连炖个蛇汤都这么香,要不是自己这“克夫”的命格,他们俩要是一块儿组成家庭,时常一起研究研究吃食,其实也很不错。
可惜了,唐露想到上辈子被自己间接害死的两个人,心中十分不是滋味。乡下女人最在意名声,名声就是她们的命,再加上上辈子因为这个原因吃了一辈子的苦,“克夫”二字就是她心中永远也解不开的心结。
唐露抱膝坐在山洞里,想些有的没有,陶云峥走进山洞说了什么,她也没注意听。
“……你怎么了?”陶云峥揭开瓦罐的盖子,确定蛇肉完全熟透后,将柴火退出来用土埋掉,回头见她还呆呆地,有点担心。
唐露回过神,注意力被瓦罐里的蛇肉吸引了,惊喜地问:“好了?”
陶云峥点点头。
唐露赶紧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出来,听陶云峥叮嘱她小心烫,她点点头对着蛇肉吹了几下,就迫不及待地放进了嘴里。这条蛇的肉还算细嫩,但确实极为鲜美,蛇肉弹滑有嚼劲,好吃得不得了!
陶云峥见她那一脸享受的表情,也拿过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他以前出任务,在野外时偶尔能吃到蛇肉,可是好像哪一次都没这一次吃的这么香。
也许吃货这种属性是会传染的。
一罐子蛇肉加汤很快就被两个大胃王吃得一干二净。此时天色已晚,唐露还得赶回家去,也不适合再商量事情,俩人便约定等到明天再在这里见面。
陶云峥目送唐露下山,姑娘腰细胳膊细,背着那么大一捆柴艰难地往山下走,实在叫人心疼。陶云峥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中泛起淡淡的遗憾。
分别的两人各有各的思虑和心结,似乎总有些人各方面都很合心意,可惜就是没有缘份走到一起。
唐露现在时常在山里打牙祭,担心回家会叫家里人闻到她刚吃过肉,所以回去的路上总会摘些野果、山楂杆等等嚼一嚼,等到了山下,身上的味儿再被山风一吹,味儿就不怎么大了。
她回家后把柴背到屋后码好,确定没有其他人过来后,趴到地上扒开一个老鼠洞,将塞在里面用塑料袋缠了好几圈的钱拿出来瞧了瞧,里面有大团结和零票,还有些粮票等等,都是她攒下来的。她早就想过了,等自己再攒点,就想法去城里看看,能不能找个工作什么的,然后离这个家远远的。
梦想是很美好的,只是,在这个时代即便有工厂招工也落不到她一个没文化没路子的乡下丫头头上,必须得靠关系。
夜晚,唐露在草床里翻了个身,对未来的迷茫让她多少有些恐惧,等到月上中天才睡了过去。
可惜梦里也不叫她清净,她在梦里梦到了陶云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午吃了蛇汤的原因,唐露梦到那陶云峥像条蛇似的,长而有力的尾巴紧紧地圈着她的腰,拖着她游啊游,从这山游到那山,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唐露吓得要死,可惜怎么喊陶云峥也不放她下来……
与此同时,住在县里招待所的陶云峥也做了同一个梦,不过他的梦和唐露的正好相反,他梦到唐姑娘似乎变成了白娘子,美丽的蛇精化成了美丽的姑娘,萦绕着仙气的飘逸衣摆一挥,就将他给带走了。
陶云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额头和身上布满了汗水。他有点尴尬,这姑娘长得漂亮也就算了,还真成仙了不成?
次日早晨,唐露是被母亲骂醒的,她这个梦做得太长,以至于睡过头了。
“这都日上三杆还在睡,睡死你个懒鬼得了!”
唐露对母亲的辱骂声充耳不闻,先去洗了脸漱口,挑起衣服洗完回家。灶屋里冷锅冷灶的,果然没有给她留早饭。
她抿了抿嘴,舀了一瓢冷水喝了两口,放下飘时,忽然感觉手掌心有些异样,摊开手掌一看,发现掌心有两颗露珠似的水珠轻轻滚了滚。
说是像露珠,是因为它不像普通水珠,落到皮肤上就散了,而是像落在荷叶上的露珠,在荷叶上晶莹地滚动,却不会散开而后消失,和正常水珠有些区别。
唐露奇怪地用两根手指捏了起来,水珠子在秋日的阳光下晶莹剔透,漂亮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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