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城之外,夜鹰旅同肖家军共同扎营,一处校练场内,一群身着红色兵服,腰间别着奇形怪状的面具,蹲着马步的士兵,秋冬的阳光并不灼热,而他们却是汗流浃背。
在他们不远处的阴凉树荫下面,三五成群坐着同样打扮的士兵,显然是同一军营。
“这突击队咋了忽然?”士兵甲看了眼依旧坚持训练的队伍,问道。
这现在都是休息点,可这突击队一众人却着魔一般,不要命的训练着。
“这你们就不知道吧!”另一名士兵乙凑了过来,带着莫名的兴奋激动。
“你知道?”
“那是!!”昂着脑袋颇是得意的回道。
“这天咋又黑了,是不是你的功劳?”一人抬头看着天,故作疑惑。
一群人哄笑着,士兵乙不满的挥着手,“一边去,我没吹牛!”说罢左右看看,眼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压着声音,故作神秘继续道“一边去,,他们这样那因为……”
后面的声音越发的小,看着这人一副认真的模样,一众人也不由信了三分,竖起耳朵。
“咱们的旅长回来了!”
一语罢了,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各自在对放眼中看到了惊讶和期待。
他们是刚刚招募的新兵,但对他们旅长,这位传奇人物的事迹耳熟能详,心中早已崇拜不已,视作神人,无奈一直无缘见到一面,而现在听说他回来了,能不激动人心吗!
“那和这有何关系?”
一番激动以后,某个声音将众人带回了原始问题上。
“哼哼,当然有关系!”似乎就等这一句,那人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队伍,道“昨日旅长刚回垂城,便严惩了毛顺一干人等,而且连同桌队长也被斥责一番,卸了职务,遣回去反醒呢,而桌队离开之前,便下令突击队上下加强训练,也不知道是迁怒还是众罚!”
说罢又是引起不小的轰动,也没有在意这突击队到底为何这般,都围着问道“那毛顺果真被罚了?”
“自然,这可是一同乡小贩亲眼所见!”
毛顺被严惩,这可是一个大快人心的事啊,毛顺这人在军中名声本就不好,仗势欺人,狐假虎威,奈何有桌彭撑腰,也都忍让着,如今毛顺被关押,桌彭被罚,于陈云的品行,可见一斑!
至此,一群人,心中对这素未谋面的旅长大人,更添一分敬重。
军队忽然嘈杂起了,原本散漫的军队,迅速集合,挺拔着身姿,有序而立。
只见一行人朝着仓促搭建的校台而去,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中间那银白色的身影吸引了去。
一袭银白铠甲,勃然英姿,如琼枝一树,盎然而立,周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玄铁面具遮住了半张玉脸,只露出光洁的下颌,让人遐想无限。
那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自上而下散发着的冷冽气势,让人心生胆怯,不敢直视!
玄云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一片,比起原先人数倍增,不过,神色微冷,扬声道。
“挺直胸膛,抬起头来!”
玄云的声音,极富有磁性,处于男女之间,有些雌雄末辩,很是动听,不过因为愤怒,语气有些生硬,声音不免冷冽了几分。
陈靖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无不在心中叹道,旅长果真是怒了。
旅长不在的这段时间,夜鹰旅竟然出了这些个事,而他们居然没有察觉,也是他们的失责,心中自是不好受,愧对旅长的信任。
听了玄云的话,一个个自然不敢抗令,纷纷挺了挺胸膛,抬起头来。
一眼扫过去,将众人的目光尽收眼底,或坦坦荡荡无所畏惧,或满怀崇敬却又畏惧,或心虚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
让她还算满意的是,大部分人的眼睛都是纯净的。
“五日前,卯时城东街道,向摊贩王大爷勒索钱财不成,群殴之,使之致死,其子致残。
四日前,申时,城西小巷,强抢无辜民女,以致此女隔日自寻短见!
……
这些乃何人所为,都站出来!”声音没有起伏,没有感情,冷如千尺寒冰,叙述着一件件令人发指的事件,眸光更是隐晦不明,又含着嗜血的意味。
她提出的皆是涉及人命,情节恶劣的案例,杀鸡儆猴,对于那些个不甚严重的也起到了震慑作用。
倏地,整个校场弥漫着压抑的气氛,所有人不由滴屏住呼吸,不敢动一下,他们被玄云散发的气势所震慑,更被那人的话为之震惊!
“本将军给你们一柱香时间考虑!”眼扫过底下一众人,一字一句道。
一柱香的时间,说长不长,但是对于那些犯事儿的罪魁祸首却是长达一个世纪,精神遭受着极大的折磨,有些心智弱点的,直接昏了过去,也有一些人抱着坦白从宽,性子软弱的也都主动站了出来。
一柱香总算熬过去,看着前排陆陆续续站出来的数十人,玄云面上没有多余表情,声音依旧冷,“名字!”
“李三儿”
“张贵”
“郝旺财”
……
那些人畏畏弱弱的报上名字,不知为何,他们觉得前方的气压又低了几度,仿佛一座千年冰山,刺骨冷冽。
心中越发害怕,瑟瑟发抖,犹如等待死亡的犯人。
“很好,敢做敢为,倒是有几分军人的模样,不过做错就要接受惩罚!来人,都拉下去每人四十军杖…”玄云明显察觉人群中,几个轻呼一口气,放松了下的身影,嘴角不经意间带出诡异的弧度。
“谢旅长!”
这几人本以为性命不保,如今只是领了军杖,如何不欣喜若狂,对着玄云也是万分感激。
几人下去后,本以为事情也就结束了,不曾想到,玄云又来了一句“这些人之所以轻罚,不过是他们皆是受人蛊惑听命行之,非主犯。所以……罪魁祸首,自是严惩不贷!”
这话一出,明明队伍中有几人身影明显一颤,双腿有些发软,可如何也踏不出去,即便是万分之中的机率,他们也存着侥幸。
很好,主要造事者一个没有出来,她给过他们机会,奈何这些人不知把握,接下来就莫怪她冷血了!
侧目扫了眼一脸旁观看戏的男子,后者面上扬起轻笑,上前一步,拿着手中的状纸,幽幽开口道“毛顺,赵才,王富有,李大齐,黄越,拉出去……斩!”
扑腾……
话一出,但见队伍中四人面如死灰瘫坐地上,一双双被恐惧占据的眸,找不到焦点。
忽然一人跌跌撞撞的出来,跪倒在地。
“旅长我们是……饶命……”赵才本想死死撑着不松口,心想只要不承认,那人还能来硬的不成,可是抬头看到那人漆黑不见底的墨瞳,仿佛将他看个透彻,直击心脏的位置,到口的争辩,生生变成求饶。
其余几人猛地惊醒,连滚带爬了出来,没有痛觉一般,不停的磕头,脑袋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咚咚”声,口中颤抖着声音求道“旅长饶命啊……”,在这鸦雀无声的校场显得尤为突兀。
“求饶?你等有何资格求饶!”扫一眼底下几人,他们额前已经被鲜红的血液浸渍着,却无人去在意。
“有的……有的……旅长。我们几人也是被人怂恿的!!!求……求旅长明察。”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忙开口说道,罢了又机械般的磕头扣首。
“且说是何人!”玄云居高临下俯视着几人,虚阖着眼,隐去了眸底闪烁的精光。
“禀旅长,是袁垢,是他一直怂恿小的们……这才倒下弥天大祸,还望旅长饶小的们一命,以赎罪!”
“袁垢……”低声念着,面具下的眉,微蹙,语气带着疑惑。
“旅长,袁垢非夜鹰旅之人,他是孙痕的左右手。”陈靖知道玄云不明袁垢身份,上前一步,低声解释。
孙痕……又是这货,不是冤家不聚头,三番两次挑事,这次我便要斩了你的双臂。
“将袁垢带过来!”冷声下令。
“是!”陈靖亲领部下去了。
一时间世界又陷入了死寂,不知何时校台上多了一桌一椅,玄云端坐木椅之上,神色阴沉,葱根玉指,若有若无的敲打着木桌,轻缓的咚咚声音,撞击着所有人的耳膜,似乎心跳都随了它去。
直到由远即近的吵闹声打断了这片沉寂,悬空的玉指微微一顿,掀起眼帘,余光扫了眼不远处的一行人,后重重敲了下,随即站起来。
“旅长人已带到!”
“陈队长辛苦了。”含首示意其起身,旋即目光停留在了被士兵反手扣押的男子身上,缓步而下。
只见那人一脸的狰狞,自始自终都在挣扎,看了眼朝着自己走来的人,也是一愣,由心底的产生一丝惧意,那人的眼神好生恐怖,只一眼,便让你有种被毒蛇缠身的窒息感!
强装镇定,他可是孙爷的人,这人不过没背景的民兵也不敢那拿他怎样,硬着头皮嚷道,“我……可可是孙队长的人……你们不要乱来!!”
“是你怂恿我的兵胡作非为?”完全没有理会那人的话,声音阴冷阴冷的。
一句我的兵,让所有夜鹰旅的士兵都为之一震,由心底产生一股自豪,我就是我们旅长的兵!
“是……”不由自主的回道,说罢袁垢又觉得弱了气势,又道“那又怎样,有种,你……”咽了口口水,鼓了鼓勇气,“你杀我了!”
“是吗,既然你活腻了,本将军便成全你了,满足你这愿望。”玄云说的很慢,风清云淡,仿佛谈论天况一般,嘴角噙着一丝血色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不待袁垢回神,押着他的士兵,便要带他下去,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死亡面前,任何恐惧都显得微不足道,整个人都疯了般,挣扎着,咆哮着,以及不堪入耳的谩骂。
“放开我,陈云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可是孙爷的手下,你个狗娘养的,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旅长,有什么资格……放开老子,要是让孙爷知道,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袁垢的谩骂,引来夜鹰旅集体的怒火,而玄云本人却是冷眼旁观着,不言不语,不怒不火,仿佛他骂的并非自己。
面对无动于衷的男子,袁垢真的怕了,双目瞪的老大,充斥着血丝,遍布着恐惧。
“谁敢动爷的人!!”由远即近一群人,领头的是孙痕,态度颇是狂妄,其身后跟了一群飞虎旅的士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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