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阿尔忒弥斯挥了挥手，示意潘多拉先出去。潘多拉瞬间就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不但退了出去, 还贴心的帮忙把门给关好了。
阿尔忒弥斯手一挥，顿时就有银色的月华一般的光将整座神殿密密的罩了起来, 严丝合缝, 一点空隙都没有。在确定了的的确确是不会有人探听到他们这边的谈话之后, 阿尔忒弥斯才转过头来, 将视线放在了阿波罗的身上。
“阿波罗, 这不是什么可以随随便便的说出来的话。”
阿尔忒弥斯的声音放的很轻很轻。
他是知道诸神黄昏的。
毕竟是从后世那个末法时代走过来的, 阿尔忒弥斯忘记了过去的所有的一切——哪怕是他有一天甚至是已经忘记了【叶远临】与【叶迟归】这两个名字以及它们所代表的意义，阿尔忒弥斯都一定不会忘记什么是诸神的黄昏。
但是让阿尔忒弥斯感到疑惑的是，在希腊神话里面, 有关于诸神的黄昏的记载吗？
“系统？系统？”
阿尔忒弥斯在脑中呼唤着系统：“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么？诸神黄昏不该是我们这个神话体系的东西才对啊。”
【宿主, 并不是这样的, 您的认知过于狭隘了。】
系统为阿尔忒弥斯解释。
【所谓的诸神黄昏, 不仅仅存在于北欧神话体系之中，那更是无数个世界里面神代的终结。】
【虽然这样说对您而言可能有些不可置信……但是, 殿下，我必须告诉您, 神明的时代虽然漫长, 但是终有一天是会终结的。】
大概是害怕阿尔忒弥斯作为神明不会相信的缘故, 系统的语气十分的小心翼翼, 反复斟酌。
但是实际上, 阿尔忒弥斯倒没有说是不相信——因为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神明, 他见识过未来的世界，他自然也知道神明终有一日会退出这一片大地。
这个世界、这个舞台，终归还是属于人类的。
时代更迭，万物轮转，他们才是世界真正的主人。
阿尔忒弥斯微微的阖上了眼。
“但是，诸神的黄昏是可以这样被预测到的么？”
阿尔忒弥斯问。
系统稍稍的沉默了一下。
【殿下，您可以把这当做是一种来自于世界的预警。有一个世界里面有一句话，天衍四十九而遁去其一，即便是注定将要用自己的陨落去开启全新的时代篇章的旧日之神，也并非是没有留下那一线的生机的。】
【……能够让神明通过某一种方式预测到那可能会到来的终结之日，便是世界对于神明最后的宠爱和仁慈。】
【……包括系统的存在，需要您收集每一个世界的『气』。除了世界诞生之始的先天之气，世界毁灭之时的终结之气同样也是可以的。就本质上来说那都是构成世界组成的部分，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系统的声音慎之又慎。
【这其中便包括了无数个神代的……诸神之黄昏！】
“这个世界，还有多久的时间？”
阿尔忒弥斯问它。
这或许是他第一次由衷的感到系统存在也是有着一定的意义的。
【请殿下放心，即便是以神明的眼光来看，那也将会还有很长很长一段的时间。】
“诸神的黄昏，是可以扭转的吗？”
【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但是实际操作上，即便是以晋江的数据库，至今也还没有发现一例成功的可能。】
阿尔忒弥斯与系统之间的对话看似冗长，但是实际上也不过是外界很短的一段时间而已。他郁郁的收回了目光，望着阿波罗，声音十分郑重。
“阿波罗，这件事情你还和谁说过？”
“当然只有你。”阿波罗回答，“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面能够让我不做出任何的隐瞒，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你呀……”
阿尔忒弥斯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算了，总之，这件事情不要再和其他任何人说。”
银发的神明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伸出手来，将站在自己面前的金发的神明的脑袋搂住，在他的耳边低声的细语。如果不是因为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那么这话很有可能就直接被漏掉了。
“放心，一切都有我在。”
这个拥抱，这句话语，一如当年阿尔忒弥斯在诞生之前将阿波罗死死的按住，随后自己毫不犹豫的先诞生出去一样。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从你这里讨要安慰的，阿尔。”
阿波罗看上去有些挫败的样子。
“阿尔，你要认识清楚，我们现在根本不像是当年那样了。我已经成长为了一个成熟的神明，不再需要站在你的身后接受庇护——!”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但是很快却又重新平缓了下来，像是不想因此去吓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样。
“阿尔，你看着我。”
他扳过去阿尔忒弥斯的身子，直勾勾的望进去了阿尔忒弥斯的眼眸深处。
“你看着我……你看，我也已经长成了这顶天立地的模样。”
阿尔忒弥斯望着那一双有着天空的色泽的眼睛，半晌笑了起来。
他伸出手去，拍了拍阿波罗的肩。
“你也看着我，阿波罗。”阿尔忒弥斯轻声道，“我是谁？”
“？”
阿波罗被他这个问题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是阿尔啊。”
“不对。”阿尔忒弥斯摇了摇头，“再想想，我是谁。”
“……阿尔忒弥斯？”
阿波罗犹犹豫豫的，少有的喊了阿尔忒弥斯的全名。
但是这个回答似乎也不是阿尔忒弥斯心中的标准答案，他说：“再猜。”
“……”
阿波罗觉得这简直是在为难人。
他歪着脑袋看着阿尔忒弥斯，实在是想不出来对方的葫芦里面又在卖什么药。
阿尔忒弥斯就那么定定的瞅着他看上去颇有一种就这么跟阿波罗耗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电光火石之间，阿波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灵机一动。
“哥……哥。”
他又重复了一遍。
“……哥哥。”
那大概是只能在这一座隔绝了外界所有的探查的神殿里面才能够被悄悄的喊出来的、当事人自己都快要忘掉了的称呼。
是的，从他们诞生的那一日开始，阿尔忒弥斯就是阿波罗的哥哥，这一点早已注定，无法更改。
阿尔忒弥斯笑了起来。
“对，我是你的哥哥，我是你的兄长。”
“阿波罗，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月亮的神明的声音清清冷冷，但是却又有着一种笃定和理所当然。
“你是我的弟弟，你是我的半身。”
“你是我在被孕育的那一刻起就链接在身上的责任。”
他踮起来了脚尖，像是小时候那样，蹭了蹭阿波罗的脸。
“我在这里，一直都在。”
“别担心，阿波罗。一切有我。”
*****
在阿波罗离开之后，阿尔忒弥斯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的确，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的话，他倒是能够通过系统的存在安然的离开去别的世界避难，但是之后呢？
他的兄弟要怎么办？他的母神要怎么办？他作为神明所庇护着的、那些信仰着他信赖着他的子民又该怎么办？
如果阿尔忒弥斯不过是孤家寡人，那么他当然可以对此无动于衷；但是不行，名为【阿尔忒弥斯】的存在已经与这个世界牢牢的联系在了一起，就像是皮与血、骨和肉一样，一旦被扯动那么就是连皮带骨，其下必定是鲜血淋漓。
阿尔忒弥斯觉得这样不行。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有些脸疼。
不管怎么样……现在看来，之后无论如何都得去见一见塔尔塔罗斯了。
没办法，谁让对方是阿尔忒弥斯唯一认识的初始神，而且就理论上来说和塔尔塔罗斯来往的话危险性也是最小的。
毕竟谁知道剩下的初始神都是什么样子的性，好不好说话。
而且，只要能说服了塔尔塔罗斯的话，那家伙完全拥有打爆搞事的家伙的实力。
不过当然，阿尔忒弥斯不会现在就去找塔尔塔罗斯的，毕竟他手中拿到的证据还不足以让人信服。
但是，终有一天。
阿尔忒弥斯想，终有一天，他必定是会去为了这种事情而找一趟塔尔塔洛斯的，这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
好在有了系统的肯定的回答，至少短时间内还不用担心诸神的黄昏的问题，他们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来细细的筹划。
总之，现在还是最好的时候，一切都不算太晚。
阿尔忒弥斯伸出手来，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啊啊，这种事情什么的都暂时先放在一边吧。现在的重点是，之后即将会到来的，被阿波罗特意提醒了他的有关于赫拉克勒斯的事情。
阿尔忒弥斯用一只手轻轻的点了点自己的下巴。
不过是区区一个凡人而已，缘何能够与诸神之黄昏有着联系？
他从自己的神座上面站起身来。
“殿下？”
站在门口的俄里翁看见他走了出去，有些惊讶地问：“您是要出门吗？”
“嗯。”
不管怎么说……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不是吗？
就让他亲眼看看……赫拉克勒斯，究竟是缘何得到了那样的重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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