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皓月清辉（二十）

    第20章

    阿波罗用赞叹的目光看着自己面前的水仙女。

    她水蓝色的发是那样的柔顺，她银色的眸子就像是月亮的光辉。

    她……似乎像是你什么人。

    但是，阿波罗却已经没有心思去仔细追究那种熟悉的感觉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了。不如说，他如今满心满眼的都只有面前的这一位清秀可人的神女，除此之外，这个世界上面的一切都已经被这一位太阳神抛到了脑后去，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阿波罗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欢喜。他上前了一步，想要距离这一位可爱的女神近一些，更近一些。

    “达佛涅……达佛涅……”

    阿波罗将这个名字在自己的唇齿间反复的念诵着，就好像是那个名字上面沾染了蜜糖会令神上瘾一般，仅仅只是这样的念上那么几遍，都会觉得自己的唇舌上面全部都沾染上了那一股浓浓的甜意。

    看着他如此的样子，达佛涅不免小心翼翼的朝后退了几步。

    “殿下？”

    她略略的带了一些颤抖的声音听上去是那样的可怜而又可爱。

    至少，阿波罗就觉得自己被那声音彻底的俘虏了，盯着达佛涅说话的时候开合的唇瓣，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达佛涅几乎都要哭了出来。

    她不是无知的孩童，她自然知道自己眼下正在面对的，是怎样的场景。

    能够攀附到那一位太阳神，这大概是很多的女神，又或者是水泽仙女、海仙女们梦寐以求的恩典吧。毕竟对方长相英俊，身材高大健壮，身份高贵地位崇高，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都是非常理想的对象才是。

    就算只是约个炮，那也是最好的约炮对象，比起重口味的波塞冬和说不定就会引起神后赫拉的妒忌的宙斯来好了何止是一星半点。

    但是，达佛涅却并不为此感到开心。

    因为啊，她和其他的那些仙女又或者是女神不一样。比起阿波罗来，她更加欣赏和敬爱对方的双生姐姐阿尔忒弥斯。达佛涅甚至曾经暗暗的在自己的心底发过誓言，她将会一直追随着阿尔忒弥斯女神的脚步，并且学着像是对方那样的终身不嫁，做一名纯洁的处女神。

    所以，对于阿波罗的示爱，她不但没有感到受宠若惊，反而是惊慌失措的想要逃离。

    阿波罗敏锐的察觉到了达佛涅想要逃离的心态。

    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那是被忤逆了的不快。

    无论平日里表现的是多么的随和……他终究是神明。而且，还是那种神性颇高的、说是站在众神的顶端也不为过的神明。

    所以，神明的傲慢，神明的冷漠，阿波罗全部都有，一点不少。

    达佛涅这拒绝的态度自然是惹怒了阿波罗。他朝着达佛涅伸出了手去。

    达佛涅看着那一只朝着自己越来越近的手臂，一步一步的朝后退。终于，她的后背倚靠在了一棵树的树干上面，显然是已经没有后路了。

    “我的女孩，你为什么要躲呢？我是宙斯之子，太阳的神祇阿波罗。我是如此的钦慕于你，想要将你拥入怀中，想要拥有你……”

    但是，阿波罗这剖自内心的独白却只能得到达佛涅更加坚定的拒绝。

    “不……不！”

    水泽的仙女终于是尖叫了一声，慌不择路的开始在大地上面飞快的奔跑着。而在她的身后，则是穷追不舍的阿波罗。可怜的水泽仙女甚至是没有办法躲藏，因为，就像是当年皮同在追杀勒托的时候，赫利俄斯将满天的日光都化作了自己的眼睛去寻找勒托的踪迹那样，现在，阿波罗也同样是发动了全部的日光，帮助自己在大地上锁定达佛涅的身影。

    这天下之大，一时之间，达佛涅居然觉得自己无路可逃。

    ******

    阿尔忒弥斯放下了执弓的手。

    在他的身后，已经堆积了满满的猎物，垒在一起就像是一座小小的山峰。

    宁芙仙女们跟在他的身后，负责将所有的由阿尔忒弥斯打下来的猎物收拢起来，并且小心的看管好。

    阿尔忒弥斯擦了一把自己的额头上面的汗珠。

    “阿波罗呢？”

    他问。

    今天还真是稀奇了。

    阿波罗居然这么久都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刷存在感，阿尔忒弥斯一时之间居然还有了一点点的不适应。

    宁芙仙女们低下头来，表示自己并不知道阿波罗在哪里。

    “行吧。”

    阿尔忒弥斯想了想，将弓与箭筒都背到了自己的身后，决定偶尔他也应该主动的去找一找那个傻弟弟。

    但是阿尔忒弥斯可没有想过，自己在找到阿波罗的时候，居然可以看见那么精彩的场面。

    一个长相俏丽的水泽仙女在前面慌乱的奔跑着，那一张巴掌大小的脸颊上面带着泪痕和惊慌失措，就像是一只无辜的小兔子一样，只能够慌不择路的奔逃。

    而追在她的身后的阿波罗看上去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阿尔忒弥斯只不过是眯着眼睛看了片刻，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兄弟并非是追不上前面的那一位柔弱的神女，而是根本就像是在玩弄猎物的猫科动物那样若即若离的跟着水泽仙女，似乎是把这一追一逃当成了一种情//情趣。

    “阿波罗。”

    阿尔忒弥斯现出身来，站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双手抱臂，挑高了眉梢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场闹剧。

    “你这是在干什么？”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阿尔忒弥斯的缘故，阿波罗的脚步微微一顿。

    而抓住了这个机会，达佛涅几乎是立刻就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阿尔忒弥斯的腰，声泪俱下。

    “殿下，求求您救救我，求求您救救我……”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滑落，沿着脸颊一点点的往下流淌，看上去无比的惹人怜爱，“阿尔忒弥斯殿下……”

    阿尔忒弥斯叹了口气。

    “你叫什么？”

    他问。

    “达佛涅，我是河神珀纽斯之女达佛涅……”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阿尔忒弥斯轻轻地拍了拍已经像是惊弓之鸟一般的达佛涅的后背，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随后才抬起那一双黄金色的眸子来，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阿波罗。

    “阿波罗？”

    他的声音在尾音的时候微微的上翘。

    “你想和我说什么吗？”

    阿波罗有些焦躁的看了看站在阿尔忒弥斯的身后的达佛涅。

    这要是换一个人——哪怕是换成神王宙斯亲自的站在这里，已经被爱情金箭影响的冲晕了头脑的阿波罗也是一定不会假以辞色的。

    但是，不是。

    如今站在他的面前，阻拦了他接近达佛涅的是阿尔忒弥斯，是他的半身，是他在此世最最亲密的、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够去伤害的存在。阿波罗的理智总算开始艰难的运转起来，这也是为什么他只是看着阿尔忒弥斯将达佛涅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给予了庇护，但是却并没有动手做任何的多余的动作的原因。

    “阿尔……”

    阿波罗的这几个字说的很是艰难。

    “把她给我……”

    他朝着阿尔忒弥斯伸出手去，眼神中有着挣扎，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阿尔忒弥斯皱起眉来。

    他当然不会为了一个外人去斥责阿波罗，但是现在很显然，阿波罗的状态一点儿也不对。

    “醒醒，阿波罗。”

    阿尔忒弥斯的声音里面带上了一些神力，于是就导致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月光带给人的感觉一样，清冷的，冰凉的，稍微的多接触一些都会觉得自己像是堕入了冰窟似的。

    “你现在的情况不太对劲。”

    “什么？”

    阿波罗的眼神稍微的清明了片刻，但是很快就又被那一种对于爱情的极致的狂热给淹没了。

    “不……我很好。阿尔！我是真的……喜欢她？”

    原本应该是坚定不疑的话语，但是却因为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是阿尔忒弥斯，所以生出了几分的迟疑来。

    阿尔忒弥斯皱紧了眉头，转头对那个站在自己的身后抽抽噎噎的达佛涅道：“你先走。”

    “是……谢谢您，殿下。”

    达佛涅感激的看了阿尔忒弥斯一眼，扭头就跑。

    “等等！”

    阿波罗抬腿就想要追上去，但是却被阿尔忒弥斯给拦了下来。

    “阿波罗！”

    他的语气有些冷硬。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这样的胡搅蛮缠、欺凌弱小，往日里面我那个足以让我觉得骄傲的弟弟，究竟到了哪里去了？！”

    或许是因为阿尔忒弥斯的愤怒触动了阿波罗，他的眼神开始在清明和狂热之间不断地切换着。

    “呜……阿尔……”

    阿波罗从喉咙中溢出来了一声长长的夹杂着叹息的呻//吟。

    “我似乎……没有办法很好地控制住现在的自己呢。”

    他苦笑着道。

    “帮帮我，阿尔……”

    在遭遇了难以解决的问题的时候，只有阿尔忒弥斯——只有阿尔忒弥斯，是能够让他放下一切的顾忌，去全心全意的请求的人。

    阿尔忒弥斯伸出手来，圈住了阿波罗的肩膀。

    “我知道，我会帮你的。……除了我，你又能够去指望谁来帮你呢？”

    阿尔忒弥斯捧着阿波罗的脸颊，望着他的眼睛。

    “那么现在，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波罗开始努力的扼制住自己想要去追逐自己的心上人达佛涅的欲望。或许是因为阿尔忒弥斯站在眼前的缘故，所以他多少可以把自己的那种异样的情感压下去，姑且算是理智的和阿尔忒弥斯讲述自己之前的遭遇。

    阿尔忒弥斯闻言深深地皱起眉来。

    “厄洛斯的爱情金箭么？”

    阿波罗点了点头。

    少女模样的神明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阿芙洛狄忒。”

    他的声音凄寒的像是山巅上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但是，就在阿尔忒弥斯打算离开的时候，却被阿波罗一把拽住了手腕。

    “带着我，阿尔！”

    阿波罗道。

    “跟在你的身边，我还能勉强按捺住自己……但是，如果你不在的话，我就没有办法想象自己会是什么样子了。”

    “……”

    阿尔忒弥斯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

    “那你就先跟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