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生日,因为偶然抽中了去横滨的往返车票,我自己一个人开始了第一次的旅行。
日本的成年年龄是二十岁,但由于母亲娘家种花家那里,十八岁已经算是大人了。门外顾问的事情也终于安稳起来,不用再熬夜盯着那一堆七大姑八大姨的情报资料看到自己眼睛发花,最后看什么都像错别字,又不得不一个字生抠着去咀嚼个中深意了。密鲁菲奥雷还处在和家族虚与委蛇的阶段,即使预感到风雨欲来,到底还能喘口气歇一歇。
所以,任性的抛开所有资料工作,甩开贴身的部下,就连对最亲密的家人都只在客厅的小几上留下了一张想出去走走的字条,自顾自跑回日本给自己准备了提前的成年旅行。
到达横滨的时候,天公并不作美。天上下着蒙蒙的细雨,云烟氤氲着,反而给这个“魔都”平添了几分温柔的气息。
因为带着行李在雨天不好走,我随意走进了一家酒吧。酒吧名为Lupin,设在地下,但挂在外面红底白字的招牌却很显眼,招牌人物是带着高礼帽、单眼镜的男性,很有寓意的样子。店里的装饰很古老,灯光也偏昏暗,还放着年代久远的爵士乐,气氛安静的好像獾巢一般。
可能还是下午的原因,本来狭小的大概只能容纳二十人左右的酒吧空荡荡的。
我继续向前走,一个穿着深红色马甲看上去有些年纪的调酒师站在吧台后,吧台前的一个座位上坐着一个穿沙色风衣的年轻人正拨弄着酒杯,他身旁的另一个座位上也摆着一杯酒只是酒杯上摆着一小簇白色栀子花。
“下午好。”吧台后的调酒师首先开口招呼起来,语调很亲切,加上年长的原因竟让人听出一种关怀自家小辈的宠溺。
“下午好,外面雨变得有些大了,我来避避雨。”我拖着行李箱,一边收起雨伞一边解释着挑了一个位置坐下来。“请给我来一杯Moscow mule好了。”
“小小姐来旅行吗?”
“算是吧,想出门走走。”
“那可不太凑巧了,天气不算好吧。”调酒师一边和她说着话,一边很快把铜杯完成了。
“现在这样也不错,说到底我只是想出门看看,”右手举起杯子细细抿了一口鸡尾酒,吐了吐舌头,有些俏皮的样子,“果然,我不太习惯姜味。喝完这一杯,我能换一种吗?”
“未成年的小姐孤身在外可别喝太多酒。”一旁喝着闷酒的男人转过身子,调笑着提醒了一声。
“也对,不过按照我母亲那边的年龄算,我今天刚刚好成年。先生,下午好。”
“下午好。”
然后气氛又安静起来,谁都没有继续说话,只有偶尔的,举起杯子时,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
“那位先生喜欢咖啡吗?”虽然有些失礼,但可能是轻微酒精的原因或是其他什么不知名的原因,平时一直喜静的少女突然想要和身旁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聊聊天。
“谁?”男人有些惊讶转头,露出一张眉清目秀的脸,棕色的乱发没怎么打理过有些偏长,脖颈上还缠着绷带。
个人兴趣吗?如果说和了平大哥一样在手上缠绷带还能理解,脖子上缠绷带……
“娞——”我指了指吧台上的酒杯,努了努嘴。“就只是这么觉得,是个喜欢文学温柔的好人。”
“这又是从何说起?”年轻人好像来了兴趣,一双雾蒙蒙的鸢色的眼睛里好像有了点亮光。
“不,就是有这种感觉而已。因为我母亲那边的原因,我对这些事情很敏感。”如果不是彭格列那里下手早,在没到十岁就把人定下了,指不定凛就要回外祖本家当道姑了。
“小姐是阴阳师吗?”男人笑起来,下意识让我感觉到危险,一瞬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道锐利的锋芒像是要把我整个人看透一般。
“不是,”我好笑地看了一眼他,这样的眼神还真是熟悉的很,很显然,我一不小心触碰到身边这位不知名先生的逆鳞了,“外祖家姓李,是个不出名的道士家族,我也不会说什么怪力乱神的话。先不说我没有系统的学过,但有一点,那位先生走了很久的样子,真有灵魂反而不是好事,所以并没有你想的什么装作骗你看到他灵魂的谎话哦。”
“小小姐还真是……”
“啊,我的第一杯喝完了。麻烦给我来杯……牛奶?”自觉说的太多了,我打断了他的话,自顾自孩子气地把只有冰块的空杯子递给调酒师,不甘心的拖长语调。
“所以还是未成年啊,小小姐。一杯Virgin Margarita,算我请的。”
“无酒精的果汁,还真是谢谢你啊,先生。”百无聊赖地敲击还没被酒保回收的铜杯,“看在你好心请我喝果汁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哦。”
女孩被轻微的酒精刺激着,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一双冰蓝的凤眼也漫上了一层雾气好似有些醉意。但实际上,酒量一直很能骗人,喝一口果酒就能像微醺但继续灌一瓶白的也不会断片,属于天生欺诈型人才。
“他应该超级担心你。”
“没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样子真好笑。”我也不知被他哪里戳中笑点,突然特别想笑,想了想又似乎太不厚道,又补上几句,“这种话我是不敢乱说的,但是的的确确有执念残留这种不可与人言的存在啊,人类的残念有时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东西。总之,”调动起十多岁后几乎没有用过的灵力,“我对于从来没有涉足这份孤单的事情有些后悔。这句足够吗?”
“哎呀,这杯酒请的真值。”他呆愣愣了一会儿,整个人都松懈下来,然后和换了人一样。
“可是,我收支不平衡了。我决定了,你要有回礼哦。真是的,明明今天是我生日,却烧坏脑子一样给其他人送礼物。”
“小小姐要什么礼物呢?”当祭奠的枷锁从他身上卸下,他就变得有些……轻佻(?),但又是换了另外一副面具样子。说起来他好像是一直以来我超级讨厌或者准确来说嫌麻烦避之不及的类型,如果不是因为意外估计绝对不会有私人交集的凤梨为例。
“不,我乱说的,你当什么都没听到吧。”感受到自己失态,有些无力地抚上额头,真没喝多啊,怎么会突然放飞自我到这种程度,横滨这个地方有毒吧。
“但是,这样我反而想……”
“抖m吗?你是。”
“怎么会。我只是突然发现,小小姐。”男人突然捧起我的手,“如此美丽,如同冰雪女神一般祸人的双眼,可否邀你和我一同殉情。”
“自杀爱好者?”所以才会满身绷带啊……
“欸。”
“那么轻佻的把自己的愿望藏起来,真的会有人听得懂吗?”我抓了抓头发,果然还是有点想要多管闲事,谁让他,脸完全照着自己理想型长,“好好向人家求救的话,世界上肯定会有超级喜欢多管闲事的那种滥好人愿意拉你一把的。”顺手撸了一把杂乱的小棕毛,“如果真的想要自杀,就不要在陌生人面前露出一副求救的表情啊。”
说完就觉得自己好像被套路的姑娘一口闷了果汁,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样啊,我叫太宰治。”突然笑的特别祸水的男人,让人不自觉愣神。
“额,云雀凛?”所以为什么突然交换姓名。
“这样,我们就认识了对吧。”
“算是……”更加糟糕的预感。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一贯敏锐的直感不断地发出警告。
“那,作为礼物,我把自己送给你了。”
“这是什么操作!”
“因为,我在向你认真的求救啊。”
“然后?”
“像凛酱这样的滥好人,一定会拉我一把的,对吧。”
“不是……”
“以后,请多指教。”
md真的被套路了,这个人对未成年用美人计真的没人管吗!
哥,我可能出趟门散心,一不小心给你带了个妹夫回来,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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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记忆脱身的少女睁开眼,脸上的表情非常丰富,以至于没法用词语准确表达。
这样就被缠上了,你们一(见)见(色)钟(起)情(义)的速度有点快吧,哦不对,毕竟已经一见钟情了……
但是,当初那个环境真的是巧合的不能巧合了。作之助先生在那个世界的忌日,太宰一年中最正常的日子,因为被公文积压只想浪,十几年里最烂好心加孩子气不正常的自己。刚好在这个时候,两个人前后脚进了那间lupin酒吧,呵,天都要他们之间出点问题……
真的,都不用认真撩的,她自己有经历过那一段烦的快疯的日子,知道自己那时候对于“自己”的心理防线有多低。上一句话看上去拗口有点奇怪,可所谓,交浅言深,虽然被人斥之为愚,但那时候真的会想找个从没见过的人发一发牢骚。
当然其实说完再也不见更好一点……否则真的都是黑历史,别问她怎么这么清楚。
总之天时地利人和,齐活了,除了祝久久她都不想说其他的了。
最重要的是,再也没法骗自己了,太宰治那张脸,真的是照着她理想的样子长的。受家里人审美影响,她就喜欢那种又瘦又高,眉清目秀,笑起来特别好看的小哥哥。
即使知道那人本质黑泥。
所以,女孩子有的时候真的很看脸的。
没救了……
洗洗睡吧。
哦,不对,洗过澡了。
那……睡吧。
晚安,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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