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莱……冲虚瞳孔一缩,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既然已经把事情说破,再遮掩也就没意义了,章玉一股脑的把他知道的东西全都说了出来。
“当时我们在城外发现了陆茂的尸体,乍一看是没什么不对,可还是没能瞒过带我们的队长,队长本想用刑堂秘法招魂术短暂的找回陆茂的魂魄,让他指认凶手,可他却失败了……”
“我们意识到这事不同寻常,立马上报给了云莱真人,可第二天云莱真人便将我们所有人都呵斥了一顿,说陆茂是自杀,同时又不准我们把事情泄露出去,给我们下了禁言咒。”章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因为云莱真人死了,我们的禁言咒也被解开了,我喝得太醉才不小心把事情给说出来的。”
“其他的事情呢?”
“其他事情小人一个字也没说!真的!”
冲虚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半晌,一直看到章玉额头出汗才移开了目光。
“这次算你无过,下次……”
“小人下次再也不喝酒了!”章玉急忙保证道。
“嗯。”
冲虚心里清楚,这章玉怕是在采办处待久了,所以才忘了刑堂的规矩,口无遮拦。
“这两块灵石你和小二拿去吧。明天给我一份你们小队的名单,等事情完了之后,我就叫人把你们都调回来。”
“是!”章玉喜不自胜的应下了。对他来说,没有比执法长老的亲自承诺更好的东西了。
“至于你……”冲虚转向小二,对方讪讪一笑。
“这事你还和别人说了吗?”
“小人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所以除了您……”
“哼!亏得你是前段时间才知道。不然依那人的性子,定会对你赶尽杀绝。”
冲虚也不和他废话,一道禁言咒打在他的身上,这并不是云莱真人惯用的那一套,而是永久禁言,直至死,他也不能说出一星半点儿的秘密。
“这是你的额外报酬。”他重新掏了一块灵石丢到小二手上,“下次关于刑堂的事情,不管是风言风语还是道听途说,你都不要再说了。”
“是。”小二乖乖应下了。
冲虚起身,抬头望了望天色,一轮圆月早已悄然挂在空中。
“我们走吧。今夜月色正好,正适合去陆茂家拜访一番。”
说完这句,他抬脚便准备动身,可就在这时,一只小手不合时宜的抓住了他的衣袖。
“嗯?”冲虚低头,便看见陆易仰头望着他。
只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小孩的意思。
“你不能去,你得回去睡觉了。”顿了顿,他还加了一句,“晚睡是会尿床的。”
“……”
神tm尿床!这种胡编乱造的东西你也能一本正经的说出口?
可他到底是个孩子,就算再不乐意,也被人强行带回去了。
啊啊啊啊!之前的抢劫偷窃算什么!这可是他好不容易碰上的一件大案子啊!
想到这里,陆易被气了个半死,心里跟猫爪子挠了似的痒,一个劲的躺在床上打滚,半宿没睡。
等他穿好衣服,照例去找冲虚玩时,一老一少面面相觑,都看见了对方眼睛下那遮也遮不住的黑眼圈。
“……”
“……”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最后是陆易先开口:“昨晚的案子解决了吗?”
“……”冲虚那张老脸罕见的红了。
“没解决?”
“也不能说是没解决。”冲虚并不介意在陆易面前谈论这些事情,事实上,大部分长老都不介意,在他们看来,陆易早慧不说,还是下一任的城主,提前知道这些并不算多坏的事情。
反正他迟早是要知道的。
“凶手是谁我早就知道,可他为什么要这样,我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冲虚按了按额头。
“我昨日去陆茂家问了,一点线索也没找到。他虽和那人有点小怨,却也没到要痛下杀手的地方,更何况陆茂是分家人,和陆家主家的关系已经隔得很远了,真要下手的话,大可以正大光明的下手,而不是这样费劲周折。”
毕竟洞阳曾经是长老,虽然事后会遭刑堂盘问,但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听说,抽魂术的要求很苛刻?好像要费很多的灵力。”陆易歪着头努力的回想着他看过的资料,“为了防止对方的反抗和魂魄的突然逃脱,还需事先摆好阵法。”
换句话来说,一堆事得事先解决。
“是啊。”闻言,冲虚笑着摸了摸陆易的脑袋,“它原本来自魔修那边,可现在,就连魔修也不怎么用它了。毕竟直接把人杀了再搜集魂魄要方便得多。”
“夺去对方的魂魄,再让对方悄无声息的死去,最后还要伪装成自杀……”陆易摸着下巴,一张小脸写满了严肃,“这样做他图什么啊?”
“我就是想知道他到底图的是什么。”冲虚冷笑道:“这般大费周章,想来他想隐藏的秘密也不小。”
*
冲虚带着陆易去了后街。
“这便是陆茂家了。”望着眼前破旧的屋子,他叹了口气,“陆茂一死他家便没了顶梁柱,偏偏赖以为生的店铺又被赵家强行买走了。那群人真是……”
陆易同样对赵家那一伙人没什么好印象,他的命可是差点就折在对方手里了。
听到外头的动静,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位憔悴的老妇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惊讶的看着出现在她家门口的冲虚和陆易。
“冲虚长老……还有少主?”大概曾经在陆家内部远远的见过一面,她迟疑片刻后便准确的叫出了陆易的名字。
“陆夫人,我来是有事想要问你的。”冲虚客客气气的说道。
“还是昨晚的事吗?”老妇人轻声叹了口气,“我丈夫和洞阳真人只发生过那一次小的口角,往后便没什么交集了。”
“而他出事的那天,也没什么预兆,只是有一批货在外头,他得去把它们拿回来。”说到这里,老妇人的眼眶变得湿润起来,“明明走之前他还在说要给大郎带礼物回来,也给我买一只钗子,结果……”她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奶奶……”一个小孩听见声音从屋子里钻了出来,他一看见冲虚长老就怪叫了一声:“啊!是昨天晚上的大坏蛋!”
“什么大坏蛋……”顶着陆易投来的诡异目光,冲虚那张老脸差点没绷住,“我可是本城的执法长老!”
“你害得我奶奶哭了就是坏蛋!”
这句声音太大,连路人都望了过来。
冲虚这回是真尴尬了,急忙推着他们进屋:“好了,好了,我来只是为了调查些事情的,进去说吧。”
“才不……”剩下的话直接被冲虚用法术给堵住了。
一番折腾之后,他们终于坐了下来。
“实在是对不起,这孩子还不大懂事。”老妇人歉意的看了冲虚一眼。
“不,没事,毕竟是孩子嘛,我能理解。”冲虚摆了摆手。
尽管陆茂家已经破败,但这间祖屋还是被留了下来,陆夫人的孙子陆留带着陆易在他家院子里玩耍,院子很大,可长时间没人修葺,已经布满了杂草。
“在这边玩捉迷藏最好了,怎么找也找不到人。”他带着陆易到处乱逛,指着那有一人高的草丛说道,“大家都很喜欢来我家的院子玩捉迷藏。”末了,他又很是骄傲的补充了一句:“这里的草是我爹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带回来的,那时候谁也没想到它能长这么高,他原本带的是另一批花草,这些草是不小心种下的,可冰城太冷,到最后就只有它们活下来了。”
陆易了然的点了点头。
冰城气候过于特殊,想要用植物装饰庭院的话,要么就得种些买都买不到的奇花异草,要么就得拿灵石布上一个小型阵法,可这庭院实在是太大,两样花费都不是一个普通家庭能负担得起的。
这还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荫啊……
“对了,我刚刚听你说到了你爹,他现在在哪里啊?”陆易好奇的问道。
闻言,陆留的眼神暗了下来。
“我没见过他。”他说:“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陆易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急忙连说了几声对不起。
“没事。”反而是对方轻松的耸了耸肩,“奶奶他们也是一样,每次说到这里就会岔开话题,骗我说我爹去了很远的地方,可我很早就知道了,这也没什么可怜的,至少我在族里的义学里学得不好也没关系,没有谁会一边骂我兔崽子一边追得我满街跑。这么想,我就觉得我过得还挺好的。”他冲陆易调皮的笑了笑,笑容如同他们头顶那片蔚蓝色的天空,不见一丝阴霾。
室内
“有件事,因为留儿的原因,我昨晚一直没有说出来。”沉默半晌,陆夫人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嗯?”
“我想我那孩子当初可能发现了什么。那天,他从街上回来就一直神色不定,等他再出去,就像他爹一样,”说到这里,她猛地攥紧了自己的衣服,费了老大力气才把后面那一句话说出口,“再也不能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惊喜下,冲虚差点打翻了茶杯。
屋外。
“少主和那个白胡子老头是好人吗?”陆留突然小声的问道,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嗯?”
陆易只知道对方在嘀咕,可内容却根本没听到。
“不,没什么。”对方摇头,重新扬起了笑脸,“少主,我真的可以和你一起学东西吗?”
陆易斩钉截铁的说道:“那当然,反正我爹前两天刚在和我说要找个伴读,你不是只比我大两岁吗?”
他这么建议倒也不是心血来潮,陆氏义学尽管学费便宜,可对这对无依无靠的祖孙来说却是一个很大的负担。而陆夫人看似柔弱却不愿靠着他人的救济为生,每日都会去街上卖些小饰品,收入颇微,陆留看不得祖母那般辛苦,谈话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辍学的想法,于是陆易便决定帮上一把。
于他来说或许只是举手之劳,可是这对于陆留家来说,却是雪中送炭了。
陆留眼神有些复杂,口里喃喃念道:“还请少主原谅我现在……”
“嗯?”耳朵灵敏的陆易再次转过声来,疑惑的问道:“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念叨什么啊?”
“不,没什么。就是觉得我像在做梦一样……”
“大白天的你说什么胡话啊,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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