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枝枝撩道长(一)

    谢华琅被学霸儿子炫了一脸,再出门的时候, 人都有点儿蔫蔫的, 明淑也是如此。

    现在正是初春,天气暖和,内殿中的门并不曾关上, 衡嘉也听到了这一家人的口头官司, 忍笑道“娘娘这就走了”

    “嗯。”谢华琅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 摸摸明淑的头, 道“我们走。”

    明淑说“好。”

    母女俩走了一会儿,谁都没有先说话,闷闷的到了御花园去,了无意趣的捉了会儿蝴蝶,又闷闷的回去了。

    她们走的时候书房是什么样,回去的时候书房就还是什么样, 衡嘉守在外边儿, 里边儿是大正经带着小正经。

    衡嘉看她们这神情, 隐约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忍俊不禁道“公主呀, 不是说要送奴婢一只蝴蝶吗”

    明淑将手中捧着的玻璃罐子递给他,不甚在意道“都给你啦。”

    “呀, 都给奴婢吗”衡嘉吃了一惊, 仔细瞧瞧她, 蹲下身道“不分一只给陛下和太子殿下吗”

    “不给他们, ”明淑气鼓鼓道“他们看书就看饱了, 要什么蝴蝶。”

    衡嘉听得摇头失笑,却听顾景阳温和的声音传出“你们进来。”

    谢华琅便领着女儿进去了,大的耷拉着脸,小的也耷拉着脸,满脸的怏怏不乐。

    顾景阳看得笑了,起身挨着摸了摸头,哄道“明日咱们出宫去玩,好不好都别气了。”

    谢华琅有点儿开心了“去哪儿玩呀”

    明淑兴高采烈的提议道“我们去山里采蘑菇”

    顾景阳见她们兴致颇高的模样,心绪也跟着好了起来,思忖一会儿,道“要不,便一道往城外道观中去住一阵儿。”

    他侧目去看妻子,神情温柔道“那里景致好,也比宫中自在,若得了空,还能带着两个孩子四处走走,见见新鲜事物。”

    那是他们夫妻俩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在谢华琅心里,是有别样意义的,听罢便笑吟吟道“都依你便是。”

    明淑早先是去过道观之中的,在宫中住的久了,所有能亲近自然的地方,都会叫小姑娘觉得欢喜,雀跃道“好哎,我这就回去收拾行囊。”

    “你能收拾什么”谢华琅斜她一眼,道“到最后,还不都要近侍宫人帮忙。”

    明淑不开心道“阿娘也没有自己收拾,也是叫近侍宫人帮忙的”

    “可我从来不往外吹牛,”谢华琅哼道“也从来不说自己回去收拾。”

    明淑到底还小呢,说不过无耻的母后,委屈的瘪了瘪嘴,气呼呼的背过身去,不理人了。

    顾景阳见这一幕见得多了,瞅了谢华琅一眼,没急着说什么,果然听明赫道“阿娘,你怎么又欺负妹妹这是坏习惯,要改。”

    谢华琅老老实实道“嗯,我知道了。”

    明赫板着小脸,认真道“还要跟妹妹道歉才行。”

    于是谢华琅便蹲下身去,拉了拉明淑的小手“对不起嘛,我们和好。”

    明赫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块儿糖来,站起身,到妹妹面前去,递给她了“阿娘已经知错了,你就不要再生气了。”

    明淑先将那块儿糖接过去,塞进嘴里,这才气呼呼道“这不是第一次了”

    明赫想了想,问“那你就是不想原谅阿娘了吗”

    “不原谅,”明淑哼了一声,道“阿娘道歉是一回事,我不原谅,是另一回事。”

    明赫有些无奈的看着她,道“除了阿娘,还有谁能跟你玩到一起去”

    “”谢华琅道“我听这句话很不对劲儿啊。”

    “”明淑蹙着小眉头,悄悄道“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哥哥又在取笑我们了,”明淑浑然忘了方才的敌对,拉着母亲的手,到另一处去坐下了“我们不理他。”

    “对,”谢华琅附和道“不理他。”

    顾景阳摇头失笑,抚了抚儿子的面颊,赞道“明赫处理的很好。”

    谢华琅落座的位置不远,便是明赫的书桌,她兴致来了,凑过去瞧了瞧,目光却被书案上镌刻的那段话吸引了。

    寡人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未尝知哀也,未尝知忧也,未尝知劳也,未尝知惧也,未尝知危也。

    这原是鲁哀公问孔子的一席话。

    旁边则是另一端话。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中,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谢华琅看得笑了,伸手去摸了摸,道“什么时候有的”

    “有几日了,”顾景阳目光望过去,神情柔和之余,又有些深沉“这番话要传下去,叫子孙后代都见到才好。”

    他同样落座,扶住儿子稚嫩的肩膀,道“明赫还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身为储君,他身上的担子之重,不是寻常人所能想象的,叫他多出宫去走走,见见百姓,见见民生,其实是好事。”

    谢华琅望向儿子,鼓励道“明赫啊,不要辜负你阿爹的希冀,勉之。”

    明赫看了看她,说“阿娘,我比你乖多了,你怎么好意思嘱咐我。”

    这死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谢华琅憋了一肚子气,道“你过来。”

    明赫往父亲身边靠了靠,一板一眼的问道“阿爹,阿娘是不是要打我了”

    “别过去,”顾景阳搂着儿子,又向谢华琅道“你有话便这么说。”

    谢华琅哼了声,梗着脖子道“现在又不想说了。”

    他们三人说话的时候,明淑也凑过去瞧了瞧那两段话,只是她还太小,认识的字不多,顺顺当当的读下去都有问题,更别说是理解意思了。

    “阿爹,”小公主挠了挠头,不解的问“这写得是什么”

    顾景阳略微思忖一会儿,换成她能够听明白的话,道“这两段话,是用来勉励你哥哥的。”

    “哇,”明淑用小手摸了摸,蹙眉道“好好的桌子,却非要刻字,坑坑洼洼的,写字的时候很不方便。”

    顾景阳“”

    明赫“”

    只有捧哏谢华琅附和的说了句“没毛病。”

    顾景阳轻轻摇头,道“你们俩果然能玩到一起去。”

    “阿爹,你不要以为我听不懂你是在取笑我和阿娘,”明淑不开心道“再这样说,我就不理你了。”

    顾景阳失笑道“好,阿爹以后不这么说了。”

    明淑还是有些郁闷,又在桌案上瞅了眼,疑惑道“哥哥是不是太累了我到外祖家的时候,见阿琛也在写字,却没有哥哥那么辛苦。”

    顾景阳耐心的回答道“他们是不一样的。”

    “我不太明白,”明淑困惑道“明明可以过得很舒服,为什么非要这么辛苦”

    顾景阳笑了,徐徐道“因为现在的舒服,很可能会使将来过得很苦。”

    “好。”明淑好像是明白了。

    外边衡嘉适时的开口道“陛下,娘娘,该传膳了。”

    “走。”顾景阳牵住一个,谢华琅牵住一个,一家四口,往前殿去用膳了。

    又是平常却温馨的一天。

    出宫的前一日,卢氏进宫前去探望女儿与两个孩子,拉着说了会儿话之后,又叫屏退宫人,悄悄同谢华琅说了几句。

    “临安长公主过府,同我提起兰汀,”卢氏压低声音,道“说是想要亲上加亲,问我意下如何。”

    天后之后,郑家便已经倒了,临安长公主如此喜爱兰汀这个外孙女,想来不会将她再嫁过去。

    而若是别家的话,母亲也不会专程入宫,同自家说一嘴了。

    谢华琅意会过来,眉头微蹙“怎么,长公主想将兰汀许给明赫”

    卢氏道“她是这个意思。”

    谢华琅眉头蹙的更紧,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阿爹和叔父是怎么想的”

    “你阿爹与叔父都不甚赞同,”卢氏徐徐道“说谢家富贵已极,将你嫁入宫中,已经是意料之外,不想再掺和这些事了。”

    “那就好,”谢华琅松一口气,斩钉截铁道“阿娘,我不希望谢家再出第二任皇后,陛下也一样。”

    两代后族这种事情听起来荣耀,操作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一来,这会叫皇家忌讳;

    二来,保不准后族就会有僭越之心。

    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是母家,一个是夫家,皇后夹在中间,那才真是难做。

    “明淑也就罢了,她是公主,嫁给谢家也好,嫁给别家也好,哪怕是不出嫁,养一群面首,也没人能说什么,但明赫不成,他不能再娶谢家女了。”

    “当年的天后,酿成了多大的风波,皇家死了无数宗亲,郑家更是被族灭,前车之鉴还在眼前呢。”

    谢华琅深吸口气,道“再过些日子,我打算寻个机会,办场宫宴,从前如何我管不着,但从此之后,凡是流有我这一系血脉的天子,五代之内不许娶一家女为后。”

    谢家志不在此,卢氏倒不失望,只道“既然如此,我便去回了临安长公主。”

    “等等,”谢华琅忽然想起另外一事,不禁有些头大“阿娘再多说一句,兰汀的婚事,陛下说要亲自相看,叫临安放心,不要为此挂怀。”

    谢兰汀有清河县主的身份,一来是因为她乃是淑嘉县主仅存的女儿,二来,也是因为生她的人是天后。

    对于顾景阳而言,她的身份实在有些尴尬,说是侄孙女也成,说是妹妹也成。

    谢华琅敢打包票,即便兰汀不姓谢,也没法儿嫁给明赫。

    但说归说,给她一段好姻缘,还是不成问题的。

    卢氏听后,倒真有些诧异,毕竟她也是见过淑嘉县主的,知道顾景阳待这外甥女并没有那么亲近,自然会为兰汀此时所享受的厚待而惊诧。

    只是她也灵透,见谢华琅没有多说,便点了点头,就此离去。

    对于谢华琅而言,这只是一段插曲,第二日,她便同自家郎君一道,带着两个孩子,往城外道观中去小住了。

    阳春三月,山中的桃花都开了,远远望去,绚烂若云霞,绮丽烂漫。

    谢华琅被勾起了几分回忆,牵着明淑的手,踱步过去,感怀道“当年,阿娘就是在这儿见到他阿爹的。”

    “我知道,”明淑道“阿娘还问阿爹要了一枝桃花,再后来,还偷偷将自己的耳铛留下了。”

    “阿娘,你去年就讲过了,”明赫认真道“我们只是小,不是傻。”

    谢华琅郁闷了,悄咪咪的跟郎君告状“你看他们”

    顾景阳忍俊不禁,吩咐保母道“带他们四处转转。”

    又向妻子道“枝枝,我们也四处走走。”

    谢华琅说了声好,夫妻二人便挽着手,一道往桃林中去了。

    故地重游,总容易叫人生出几分感慨来,两人走累了,便寻块山石坐下,暂且歇一歇,等到了下午,又拖家带口的去钓了一桶鱼,倒也别有几分野趣。

    两个孩子在皇宫里闷久了,出来见识到这些,不免疯玩一阵,傍晚用过晚膳,便累的睡着了。

    谢华琅倒是还好,拉着郎君在院子里说了会儿话,又倚在他怀里,一颗一颗的数星星。

    数到最后,她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来,抬起头,兴冲冲的看着郎君“九郎,你早先穿过的衣袍,这儿还有没有”

    顾景阳不知她唱的是哪出戏,想了想,道“有的。”

    “太好了”谢华琅做了几年少妇,脸皮更厚了,凑到他耳边去,悄声道“你去换上,我们在这儿来,好不好”

    顾景阳看一眼满天星辰,同样悄声道“不要脸了吗”

    “去嘛去嘛,”谢华琅摇晃他手臂,声音软媚,活像是只猫儿在撒娇“我不信你不想。”

    顾景阳道“我做不出这种事。”

    谢华琅眉梢微挑,身子顺势依偎到他怀里去,手却不安分的探入他衣襟,略微向下一摸,笑道“你还装,明明就是”

    顾景阳听不下去了,俯首堵住她嘴唇,结结实实的亲了上去。

    夜风轻柔,送来山花的幽微香气,空气中也充盈着草木特有的清新气息,谢华琅深深嗅了一口,竟觉得有些醉了。

    人到了这地步,便有些把持不住,谢华琅攀住他脖颈,由着郎君欺负了会儿,忽然道“九郎,我们再生个孩子。”

    明赫与明淑毕竟是双生子,饶是生产顺利,也颇耗费精气,顾景阳为她诊脉,说孩子三岁之前不许再生。

    再后来,夫妻俩一块照顾两个孩子,有乳母、保母帮持,也忙的脚不沾地,哪里有空暇再生,便给搁置了。

    这会儿明赫与明淑都大了点儿,谢华琅便想起这事儿了。

    顾景阳不意她忽然提起这个,倒没有立时应答,手掌抚摸在她光洁的脊背上,默默想了会儿,方才道“枝枝,你真的想要”

    谢华琅低笑道“嗯。”

    “好,”顾景阳温柔的亲了亲她“那我们就再生一个。”

    谢华琅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噗嗤”一声笑了,缠住他腰身的腿用力些,低语道“道长,你卖力点,兴许明日便有了呢。”

    顾景阳失笑道“哪有这么快。”

    谢华琅吃吃的笑,轻轻在他肩头咬了一口,道“道长,你是不是不行了”

    “枝枝,”顾景阳道“你说什么我方才没有听清。”

    谢华琅不怕死的重复道“我说,道长,你是不是不行了”

    寂静的夜晚,略微有点声音,便会被传的很广。

    明淑被一阵怪声吵醒了,揉了揉眼睛,转头去看,却见身边的哥哥睁着眼,显然是早就醒了。

    “哥哥,”她小声问“这是什么声音”

    明淑竖着小耳朵,仔细听了听,吃了一惊,坐起身道“阿娘好像在哭”

    明赫道“嗯。”

    “哥哥,快起来呀,”明淑摇了摇他,焦急道“我们快去保护阿娘”

    “没事,”明赫道“过一会儿就好了。”

    “你怎么这样”明淑吃惊道“阿娘被人欺负了”

    明赫摸了摸傻妹妹的头,道“是阿爹在欺负阿娘。”

    “你跟阿爹都是坏人,”明淑拨开哥哥的手,气鼓鼓的下了床,就要往外走“我要去救阿娘”

    明赫只得拉住她,内室之中的动静太大,早有保母守候在外,见小公主起了,哄道“时辰晚了,公主快去歇息,明日还要出去摘花呢。”

    明淑固执道“我要去救阿娘”

    保母一阵脸红,又不敢叫小公主过去,只得拦住。

    明淑毕竟还小,哪里是保母的对手,按得结结实实,给抱回床上去了。

    她又委屈又担忧,“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阿娘,阿娘不要欺负我阿娘”

    保母吓了一跳,忙近前去哄,却没什么用,到最后,还是明赫道“走,我带你去找阿娘。”

    保母见状,赶紧吩咐人去帝后那儿送信。

    宫外往来便宜,但也有坏处,离得太近,一点儿声音便能被人听见。

    明淑在那边儿一哭,那对没羞没臊的爹娘就听见了,顾景阳帮着腿软的妻子穿上衣衫,没多久,那两个孩子便找过来了。

    明淑好容易才止住哭声,一见母亲,却骤然爆发出来,搂着她的腿,大哭道“阿娘”

    谢华琅心都化了,蹲下身去,搂着女儿的小身子,哄道“好啦,阿娘不是在吗快别哭了。”

    顾景阳也想上前去哄哄女儿,哪知刚过去,就被她推开了“我不喜欢阿爹了,你不要抱我”

    说完,又哭了起来“我要跟阿娘一起睡”

    “好,”谢华琅见她哭的小身子都在打颤,心疼坏了“阿娘陪你一起睡。”

    顾景阳有些无奈,转眼一瞧,见儿子正静静看着自己,忽然生出几分窘迫来“怎么回事”

    明赫想了想,在脑海中挑了个不那么刺激人的说法“阿爹,你们动静太大了。”

    他又补充了句“我跟妹妹还是孩子呢。”

    顾景阳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摸了摸他的头,道“我们也去睡。”

    这一夜所造成的后果,便是明淑一整日没跟父皇说话,谢华琅与顾景阳哄了一整日,才算好了一点。

    “阿爹以后不能再欺负阿娘了,”将母亲交给父亲的时候,小姑娘再三叮嘱“要是再有下次,我就带阿娘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叫你再见不到我们。”

    顾景阳见她小大人似的可爱模样,颔首应道“好。我都听明淑的。”

    “嗯。”明淑板着小脸儿,那模样倒有点像哥哥,又忧心忡忡的向母亲道“阿娘,以后阿爹欺负你,不要瞒着,要说出来才行。你若是不说,我怎么帮你呢”

    谢华琅亲了亲女儿粉嫩嫩的小脸蛋儿“阿娘知道啦。”

    “好,”明淑将他们的手交叠在一起,心满意足道“以后要好好过日子,不能再吵架了。”

    顾景阳见她如此,心下好笑之余,又着实暖心,再想想妻子此前说要生个孩子的事情,倒是格外期盼起来。

    明赫稳重端方,明淑活泼体贴,下一个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有了这一回的教训,夫妻二人没敢再胡来,待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老老实实的耕耘,准备着生孩子。

    这日晚间,二人痴缠过后,顾景阳便抱着自己的娇妻去沐浴更衣,一整套收拾完,才搂着睡了。

    谢华琅入睡时便已经困得不行,一沾床便合上了眼,等到半夜时分,却被有些刺眼的灯光惊醒了。

    她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往帷幔外一瞧,却见不知何时,竟掌起灯来了,再往身侧一瞧,才发觉郎君已经不在了。

    “去哪儿了”谢华琅有些奇怪,却没有多想,脑袋混混沌沌的,又懒得起身去熄灯,翻个身,背对着外边儿,重新睡了过去。

    屋外夜色幽深,远远有说话声传来,不多时,便走过来两个人。

    为首之人约莫二十四五上下,生的俊秀非凡,气度清冷,衣带当风之际,颇觉仙风道骨,身后却是个年当而立,相貌柔和的男子。

    “再有一月,便是先帝的忌辰,着礼部与宗正寺一起操办,叫他们警醒些,不要出现乱子。”

    侍从应了声是,略经迟疑,又道“大安宫那位,想去为先帝守陵”

    “她毕竟是先帝的发妻,也是朕的生母,哪里出宫去守陵的道理,”那俊秀郎君顿了顿,道“就按照皇祖父的意思,叫她留在宫里,度此余生。”

    侍从应了一声“是。”

    “不早了,朕去歇息,你也退下。”那俊秀郎君如此吩咐。

    侍从应了一声,眼见他走进门去,方才将门扇合上,就此退走。

    内室之中灯火晕黄,映照的一片通明,那俊秀郎君熄掉了两盏,忽然察觉出几分不对。

    他用惯了的蓬莱香中,混杂了另一种淡雅香气,像是月下的清风一般轻柔,但仍旧能够被察觉出。

    他心下微动,太阿剑出鞘,目光微转,便落到了寝室之内,剑尖挑开帷幔,却见床榻上躺了个年轻女郎。

    青丝披散,肌肤莹润,饶是只能瞧见半边儿脸,仍能猜度出她面容有多么鲜艳娇妩。

    衡嘉这个混账东西,越来越会自作主张了,明知他不喜欢人侍奉,还敢送到床上。

    不过,他心下微动

    眼光倒还不坏。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版权所有 https://www.yanqing123.net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