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喂养

    谢华琅还没出月子, 又是深秋, 自然被卢氏与几位女官千叮万嘱了数遍,叫仔细身子,不要沾染凉物, 免得将来落下病根, 悔之莫及。

    谢华琅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 知道这不是能闹着玩儿的,老老实实的听了, 晚间不曾沐浴,只用干净巾帕沾了热水拭面,泡脚之后便上了塌。

    或许是因为心理作用, 她总觉得自己身上带着些许血腥气, 低头在衣中衣上嗅了嗅,却是惯用的素雅熏香。

    采青与采素上前去铺床, 谢华琅趁机悄声问了句“我身上是不是还带着血腥气”

    她眉头微蹙“要不还是去洗个澡。”

    “哪有, 娘娘也忒多心了。”采青闻言失笑, 道“娘娘生产完,便叫人擦拭过身子, 衣裙又是新换的, 如何会有血腥气。”

    采素也道“娘娘才生产完, 可不敢沾水,早先夫人与御医叮嘱的, 难道都当了耳旁风”

    谢华琅怏怏道“好。”

    皇子公主落地, 身边便有乳母六人、保母六人, 灯火、炉灶、针线、浆洗各八人,共计四十四人伺候,如何也亏待不得的。

    可即便如此,谢华琅也叫人将孩子抱过去,自己在侧守着才安心。

    新生的小皇子与小公主都还睡着,小小红红的两团,面庞五官稚嫩可爱,手掌与脚丫更是小的可怜。

    谢华琅斜倚在隐囊上,盯着瞧了半晌,也没看出他们到底像谁,更别说性情如何了。

    她生性豁达,倒不至于为这么一点儿小事有所踌躇,但初为人母的谢华琅,仍旧有其余的事情要发愁。

    顾景阳洗漱过后,往寝殿去时,便见妻子正垂眼瞧着一双儿女,只是眉头略微蹙着,倒像是有些无措。

    他心绪转柔,到床榻前去松了帷幔,又往床榻前去落座“枝枝怎么了好似有些忧心的样子。”

    顿了顿,又道“难道是被你母亲训了”

    谢华琅原本没想过要告状的,顾景阳这么一讲,倒是被戳到了伤心事,左右此刻殿中无有别人,她便凑近郎君些,将前不久母亲叫自己矜持些、把持住的话讲了。

    最后,又不平的问顾景阳“道长,我是那种不叫人省心的人吗”

    顾景阳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既然觉得自己不是那种人,怎么没同你母亲说个清楚明白”

    谢华琅毫不脸红,振振有词道“她是我阿娘嘛,我怎么说”

    顾景阳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却没说话。

    “好啊,原来你也这么想我”

    谢华琅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自在,假意坐起身来,愤愤道“九郎,你别拦我,我这就去找阿娘说明白”

    顾景阳静静看着她表演,一动不动。

    “喂,你好歹拦一下嘛,”谢华琅打他一下,窘迫道“我这么去了,肯定说不过阿娘,反而又要被说,这么大的人了,多不好意思啊”

    顾景阳忍俊不禁,揉了揉她的头,哄道“好了,我知道枝枝是什么人便够了,枝枝无须理会别人的评论。”

    谢华琅勉强被安慰到了“就是就是”

    这小姑娘,虽然做了两个孩子的母亲,但本质上也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顾景阳心中好笑,又觉怜爱,解了外袍,到床榻外侧去“我见枝枝方才似乎有些为难,便是因为此事”

    谢华琅那张嘴,从来没有停歇下来的时候,现下不知怎么,他都问完了,却没有答话。

    顾景阳原本正俯下身,细瞧自己新得的一双儿女,没听见妻子动静,才下意识抬头去瞧,却见谢华琅面颊微红,似乎有些羞赧。

    孕中八月,她被照顾的无微不至,气色红润,玉面桃红,眼睫微微一垂,便是一场温柔缱绻,更别说那牡丹初放的雍容风情与眉宇间难掩的姝丽绝色。

    顾景阳心中一动,压低声音,低问道“枝枝,怎么了”

    谢华琅少见的有些羞,看看郎君,再看看酣睡的两个孩子,半晌没说出话来。

    顾景阳愈发奇怪“到底怎么了,难道也不能同郎君讲”

    “那倒不是,”谢华琅眼睫抬起,瞧了他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看着两个孩子,低声道“我刚生完嘛,阿娘叫我喂喂他们,说现在不喂的话,晚了会疼的”

    顾景阳毕竟是男子,一时之间反应不及,怔楞一会儿,目光下意识转向她有孕之后愈见丰盈的胸脯,瞧见那抹胸之下半遮半掩的雪白沟壑,忽然间红了面颊。

    他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眼,轻轻的,略微带点儿责备的叫了声“枝枝。”

    谢华琅同样不好意思,手指摩挲着儿子的襁褓,低声道“是你叫我说的嘛。”

    “再则,”她脸皮毕竟比顾景阳厚,踌躇半晌,似委屈似撒娇的道“这事儿我一个人又不行,总要有人帮帮才好,我才不要叫别人帮呢”

    顾景阳目光微抬,在她面颊上凝了几瞬,终于重新低下头,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初为父母的一双夫妻,面对两个又小又软、动辄哭闹的小家伙,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好在他们有耐心,也有恒心,加之两个孩子在母亲腹中呆了八个多月,天然的亲近母亲,倒也还算配合。

    明赫比妹妹大了两刻钟,也要重了将近一斤,因这缘故,也是头一个被父皇抱起来,送到母亲怀里去的。

    新生的小皇子娇贵的紧,被人从睡梦中惊醒,小眉头一蹙,便要放声哭闹,嘴边儿却有什么东西凑过来了,带着淡淡的甜香气。

    生物的本能上涌,他下意识唧一下嘴,主动含住,熟稔的吮吸起来。

    距离谢华琅生产,已经过了四个时辰,奶水不算丰沛,但也不是没有,母亲熟悉的气息便在身边,小皇子也颇捧场,含着吃的香甜,饱腹之后,便重新又睡下了。

    谢华琅爱怜的摸了摸他柔软的胎发,叫郎君将他抱到一侧去,又接了小女儿过来,按部就班的喂过之后,才觉自己额头有些生汗。

    “养儿方知父母恩,”她由衷感慨道“老话总是有道理的。”

    这话刚说完,谢华琅便有些后悔了,都说女人怀孕之后会变傻,早先她还不信,现下一想,真是半点不错。

    自家郎君的亲缘本就浅薄,同先帝便不甚亲近,至于天后,就更别说了,自己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真有些不合适。

    谢华琅心里边儿暗暗自责,下意识去瞧郎君,想着怎么转开话头,却见他目光正落在自己胸脯上,竟是浑然不曾听见方才那话。

    她不觉微怔,低下头去瞧,登时大窘只顾着大发感慨,却忘了自己衣襟都没合上,便这么大喇喇的说起话来,难怪

    谢华琅骨子里终究有女郎的娇羞在,下意识想要遮掩,手还没来得及拉起衣襟,便顿住了。

    这是我自己的夫婿,浑身上下他哪儿没瞧过碰过

    现在看看又怎么了,大惊小怪的,忒没有定性。

    她咳了一声,伸臂轻轻推他一下“道长,你你要不要尝尝”

    那,那哪里是他能吃的

    两个孩子都在这儿,虽然才刚出生,什么都记不住,但顾景阳也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儿干这种事。

    他本性矜持雅正,即便被那小妖精带坏了,但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侧目瞧她一眼,翻个身,背对她睡了。

    谢华琅微怔,旋即笑了,重新推他一下,软声道“道长,道长你别怕呀,这儿就四个人两个年岁还小、不会说话的,即便看见了,也没法儿同别人讲,剩下的便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无论你做了什么,都不会有别人知道的。”

    “太不像话。”顾景阳仍旧背对着她,言简意赅道“不早了,睡。”

    谢华琅殷勤道“你真不吃吗九郎,九郎”

    顾景阳道“九郎睡了。”

    谢华琅吃吃的笑,竟像是被戳到了笑穴似的,怎么都停不下了。

    顾景阳原本还耐着性子,等她平复下来,哪知等了又等,竟没个停歇迹象,终于忍不住道“枝枝,你笑什么”

    谢华琅好容易停住,气息微喘道“笑你。”

    顾景阳顿了顿,道“我有什么好笑的”

    “明赫明淑你们快看,”谢华琅却没直接回答,手掌温柔的抚了抚两个孩子的襁褓,软声笑道“父皇又要假正经了。”

    顾景阳成婚之后,已经少有这样窘迫的时候,虽然是背对着她,但仍然能想象出他此刻神情中的不自在“枝枝,你怎么又提这茬”

    谢华琅笑嘻嘻道“我高兴。”

    顾景阳修养再好,也是凡人,尤其是在这小妖精勉强,圣人怕都把持不住。

    他转过身来,眉头皱起,淡淡道“枝枝,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谢华琅毫无察觉,天真道“我在跟你说话呀。”

    顾景阳轻轻颔首,又道“民间有句俚语,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解开她抹胸带子时,不可避免的触及到她胸前如雪般的肌肤,帷幔外灯火未熄,隐约瞧见他清冷俊秀的面孔。

    色令智昏,谢华琅没出息的乱了心绪,顺着他的话,低喘着问道“是什么”

    因为一心二用,顾景阳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然而话里边儿咬牙切齿的意味,却是一清二楚“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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