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无耻

    那几人走后, 谢华琅岿然不动,仍旧坐在屏风后吃点心, 冷不丁面前有一道阴影落下,抬头去瞧,才见是顾景阳。

    “郎君怎么过来了”她将口中点心咽下, 又饮了口牛乳茶“忙完了吗”

    “没有,”顾景阳目光柔和,静静注视着她,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谢华琅不明就里,疑惑道“刚刚才见过呢。”

    顾景阳却笑了,伸手抚了抚她长发, 神情赞许, 隐约还有几分骄傲之意“都说娶妻不贤祸三代,太宗文皇帝与文德皇后鹣鲽情深,常以良佐称之,枝枝贤淑, 也当得起这称呼。有你这样的妻子, 是我的福气。”

    谢华琅原本没怎么将这事放在心上的,被他这么郑重其事的一说, 倒真有点不好意思了“别的事情也就罢了,此次事出有因, 御史弹劾也算是尽了本分, 实在不必多加苛责, 传扬出去,对郎君的名声也不好。”

    顾景阳弯下腰去,亲了亲她的面庞“好孩子。”

    谢华琅忒不喜欢这称呼,即便这是夸奖人的,小脑袋一别,闷闷道“说了多少遍了,我都十六了,可不是小孩子了。”

    顾景阳目光温煦,纵容的笑道“枝枝才十六岁,在我面前,本就是小孩子。”

    谢华琅斜他一眼,道“十六岁的小孩子,等过了今年,十七岁的时候,还是不是小孩子”

    顾景阳答道“于我而言,枝枝永远都是小姑娘。”

    “那成婚之后,你别跟我睡觉了,”谢华琅眨眨眼,道“我这么小,你好意思吗”

    顾景阳哪曾想到她会将话撇到这上边来,闻言便是一怔,旋即面露窘迫,低声道“枝枝,这不是一回事,怎么能一处说”

    谢华琅不搭这茬儿,手指勾住他腰带,将人往自己身边一带,笑吟吟道“道长,现在我还小吗”

    窗外有树叶在秋风中簌簌作响,吵的人心都乱了,顾景阳有些为难的顿了顿,终于还是道“不小了。”

    自从到了秋天,日子便过得飞快。

    北境战局胶着,尚未分出胜负,永仪侯世子的事情便悬在半空中,没个结果,谢家就在这焦躁与忐忑之中,迎来了家中次子与沈国公之女的婚事。

    谢华琅许久未曾归家,倒有些近乡情怯,九月十六这日,早早便起身,梳洗妆扮过后,一时却走不得,便倚在壁炉上打起哈欠来。

    顾景阳见状道“枝枝若是累了,不妨再去睡会儿。”

    “还是算了,”谢华琅抚了抚耳畔的石榴红坠子,道“妆都画了,衣裙也穿好了,再去折腾,反倒麻烦。”

    “也是。”顾景阳道“罢了,再等等吧。”

    卢氏近来事多,人也瘦削几分,谢家下一辈儿里,成婚的只有谢允一人,而且还是两次,一次比一次隆重,作为谢家主母,她对这一套早就轻车熟路,但也架不住一桩接一桩的变故。

    女儿遇刺受伤,二房又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儿,淑嘉县主还有一月便要临盆,柳氏却是这几日了,她如何能松一口气。

    谢华琅既是同顾景阳一道归府,免不得要众人去迎,只是后者不爱热闹,便不曾叫兴师动众,进了前厅之后,便留下同谢偃、谢令兄弟二人说话,不曾见其余人。

    男人们说话,谢华琅从不掺和,离家多日,她也着实挂念母亲,去见了之后,着实有些心疼“阿娘瘦了。”

    女儿受伤之后,卢氏也曾进宫见过一次,然而骨肉至亲,只见一面,终究不能安心,这会儿仔细打量几眼,才没好气道“娘娘珠圆玉润,想是日子舒服,气色也好。”

    谢华琅嘿嘿傻笑,听得外间仆妇走动声不绝,知道母亲今日事忙,也不多说,只问“可有什么我能做的阿娘只管吩咐。”

    “什么都没有,”卢氏将她按到椅子上,叹道“你老老实实的坐着,别磕了碰了,惹得陛下不悦,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谢华琅还想搂着母亲撒娇,刚把脑袋凑过去,就被卢氏毫不客气的推开了“满脸脂粉,仔细沾了我的衣裙。

    你若是闲着,便往后边去见见家眷,你阿莹姐姐在家,嘴上不说,心里怕也苦闷得很,你便去同她说说话,只是要仔细分寸。你外祖母与舅母们也在,这会儿正忙,待会儿记得去打声招呼。”

    她一连说了几件事,谢华琅都老老实实的听了,应声之后,便同女婢们一道往二房去寻谢莹说话。

    谢粱成婚,原是极大的喜事,然而中间还有谢莹这么一桩事横亘其中,这欢喜之中似乎也掺了砂砾,不再是那么纯粹了。

    谢华琅想到此处,心里便有些难过,低头轻叹口气,便要往前走,冷不丁听见不远处另一条路上传来隐约的争执声,下意识蹙起眉来。

    此处是谢家内苑,若非亲眷,自然是进不来,可既然都是姻亲,怎么就吵起来了

    她身份不同,不太好贸然掺和这些,正待差人回禀卢氏,却见有仆婢匆匆过来,见了她,面上露出几分庆幸来,行礼之后,为难道“娘娘,那边有人吵起来了。”

    “我听得见,”谢华琅道“是哪两家”

    那仆婢更为难了,小心打量一眼她神情,声如蚊呐“隋家的女郎与县主在那儿碰上了。”

    这下子,谢华琅也为难起来了。

    别的人在这儿争执,她说句话,怎么也能给压下去,但这两方碰上,她是真有点头大。

    先嫂嫂温柔贤惠,待底下弟妹也好,谢华琅作为小姑,是挑不出毛病的,其余人也一样。

    后来郑后降旨和离,淑嘉县主嫁入谢家,做了谢允的妻室,谢家憋屈,隋家委屈,但也只能忍下来。

    郑后掌权之后,铲除政敌,清理宗室,从未有过手软的时候,抄家流放的并不在少数。

    先帝的舅父也曾权倾朝野,不也是说扳倒就扳倒,旋即流放,中途赐死了

    局势如此,有几个家族能为叫一对夫妻不劳燕分飞,置全家安危于不顾

    后来隋氏的死,却是谁都没想到的。

    隋家伤心,谢家也是感伤,谢华琅那时候年纪还不大,许多事都想不明白,只知道一切都因淑嘉县主而起,与叔父家的小弟弟谢庄一道,很是给了淑嘉县主些难堪。

    那时候淑嘉县主刚嫁进谢家,满目都是敌人,唯一的区别就是有没有表现在明面上罢了,谢华琅与谢庄那么做后,不管是为了顾及长兄谢允,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都忍了下来,也没有同临安长公主提及。

    隋氏这个媳妇是卢氏挑的,她年纪轻轻便去了,卢氏心中伤怀未必会比她少,却还是勉力忍下,叫谢华琅以后不许再那么胡闹,谢华琅还为此生了一场闷气,后来才知道,阿娘那样讲,其实是为了保护自己。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谢家人待淑嘉县主便是不咸不淡,她毕竟理亏,不曾有过怨言,论及言行举止,也都十分得当,每每见了谢华琅,神情都十分和煦,似乎全然不记得她曾经挤兑过自己的事情,时日久了,谢华琅也就不好再冷脸对人了。

    后来隋家外放,离了长安,谢允与淑嘉县主相处的久了,也从最开始的冷淡,略生了几分情意,有了些夫妻的意味。

    思绪回转,谢华琅不禁暗叹一声,摇头道“罢了,咱们还是去看看吧。”

    隋家未嫁的女郎,又能出现在谢家的后院,自然只会是云娘了。

    谢华琅同几个仆婢一道过去,拂开花木旁逸的枝叶,便见一身湖蓝色衣裙的云娘带了几个仆婢,面上隐有怒色“县主倒是占得好姻缘,万事圆满,只是不知你又能圆满多久”

    淑嘉县主有孕八个月,肚子已经很大了,因这缘故,衣裙也宽松,加之面容丰润,气度恬静,更是平添几分娇柔之气,闻言不过一笑,道“这只有天知道了。”

    她这样云淡风轻,云娘便越觉自己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思及自己早逝的胞姐,心中哀恸,神色之中也愈见恼怒“人在做,天在看,县主别丢了自己的良心,叫苍天都看不过眼才好”

    淑嘉县主但笑不语,并不还击,她身侧仆婢则讥诮道“县主屡有退避,隋家娘子你也不要咄咄逼人无论县主圆满多久,总比那一位久些便是了。”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云娘面色骤沉,看那对面主仆一眼,忽然冷笑道“归根结底,我姐姐终究是元配,阿澜也是嫡长,正经的世孙,却不知你们在得意些什么。”

    先前回话的仆婢为之一滞,正待开口,却见谢华琅几人来了,忙屈膝见礼,淑嘉县主与云娘也是一般。

    就时机而言,今日是谢粱大喜,谢华琅当然不愿平白搅和了,叫兄长颜面无光,沈国公府为之不快。

    就两下里的人而言,云娘是阿澜的姨母,她儿时的密友,情理上又站得住,谢华琅是偏向她的。

    但淑嘉县主有孕八月,倘若有个万一,真没那么好交代,左右权衡,她尽管为难,却也只得做个和事佬,勉强先将此事按下,来日再表。

    然而上天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另外派遣了救星来,谢华琅瞥见仆从引路,带着长兄谢允前来时,真不知是该为自己松口气,还是该为他叹口气。

    她能看得见,那两人自然也看得见,淑嘉县主扶着女婢的手,沉静不语,云娘则上前一步,脆生生的唤了声“姐夫。”

    谢允自然是识得云娘的,目光在她面上扫过,闪过一抹感怀,又应声道“阿澜前几日便盼着你来,今早起身之后,便张罗着要寻昨日写的字与你看,现下正找你呢,怎么在这儿停下了”

    “姐夫不必糊弄我,”云娘却笑道“阿澜是随他祖母住的,你如何知道他今早起身之后如何”

    谢允温和道“我每日清早都会去同他说话,自然知道。”

    云娘听得微怔,神情柔和下来“姐夫有心了。”

    “姐姐过世之前,曾经提笔写信,只是那时候诸事不易,家中不欲再生风波,便被阿娘收起来了。”她自袖中取出一封信来,递过去道“但我想着,姐姐既然写了,便是想给人看的,最适合拆这封信的人,还是姐夫你。”

    谢华琅不意先嫂嫂竟留有遗信,自是一怔,谢允也是神情恍惚,面露感伤,将那封信接过,只看了眼信封上的题字,便不忍再看,轻轻合上了眼。

    淑嘉县主不语,她身后的嬷嬷适时的咳嗽一声,道“既然被隋夫人收起来了,怎么又到了女郎手里,今日还被送到了郎君手里”

    “阿娘一直不许别人动,是我偷出来的。”云娘坦然道“我姐姐何罪之有,连死前的一封遗书,都不能给别人看吗”

    那嬷嬷为之语滞,不能再说,谢华琅与谢允也是缄默,淑嘉县主轻抚肚腹,轻轻道“既然是故人留书,夫君自然是要看的,只是今日二郎大喜,倒不好旁生枝节,不妨留到明日再看。”

    “阿澜不是还在等着吗”她扶着女婢的手,略微往一侧让开了些,温和道“夫君还是早些带隋家女郎过去吧。”

    这无疑就是肯退避了。

    谢允自怔楞之中回过神来,有些歉然的看她一眼,向云娘道“我们走吧,阿澜该等不及了。”

    云娘瞥了淑嘉县主一眼,有些得意的弯起嘴唇,借着行礼的时候,向谢华琅眨一下眼,随谢允一道走了。

    谢华琅原就打算去探望谢莹,现下谢允与云娘都走了,自然不会留下同淑嘉县主多说,打声招呼,往二房那儿去了。

    她却到的不巧,过去问了一声,才知道谢莹与刘氏一道往后院帮忙了,同她也就是前后脚的关系,只得再折返回去,却被卢氏撵走了,叫老老实实的做个闲人。

    今日是谢粱成婚,谢偃这个父亲自然有的忙,顾景阳并不曾将人扣住,略说了几句,便打发他与谢令走了。

    谢华琅进了内室,就见他正端坐椅上品茶,神情恬淡,气度雍容,真跟个仙儿一样,欣赏之余,又觉得有些闷,到他身边去坐下,将脑袋搭在他肩上,不开心道“我被阿娘赶到这儿来了。”

    顾景阳扶住她肩,叫坐的直些,一针见血道“她是怕你给她添乱。”

    谢华琅更郁闷了,重新将脑袋耷拉回去,活像是熟透了的稻穗“郎君,你一人坐在这儿,不觉得闷吗”

    顾景阳又一次将她脑袋扶回去,道“不觉得。”

    “怎么会不觉得呢”谢华琅对此难以理解,勉强将身体坐直了,道“我可不行,要是没人跟我说话,同我玩闹,非得活生生闷死不可。”

    顾景阳却笑了,轻声道“我坐在这儿,听见外边的声音,心里很喜欢。”

    谢华琅竖着耳朵听了会儿,道“人声嘈杂,虽然刻意压低了,但还是有些吵。”

    “因为在办喜事,”顾景阳转目看她,眼底似乎有一汪柔和的湖水“我听见之后便想,等我与枝枝成婚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只消这样一想,心里便很欢喜。”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郎君

    谢华琅不意他会这样讲,听罢一颗心霎时间就软了,凑过身去在他脸上亲了又亲,道“九郎,你怎么这样得我喜欢呢。”

    顾景阳一本正经道“我也不知道。”

    谢华琅听得忍俊不禁,目光在茶盏上一扫而过,忽然想起另一事来,坐在椅上,就着这姿势环住他腰身,戏谑道“郎君,有件事在我心里忍了好久,我早就想问你了。”

    顾景阳扶住她肩,道“我不想答。”

    谢华琅眉头一跳,不满道“为什么”

    顾景阳道“因为你又要说些叫人脸红的话了。”

    谢华琅被噎了一下,恼羞成怒道“我就要问”

    “问吧,”顾景阳摇头失笑,语气轻缓,却隐约带了几分宠溺“但凡你想做的事,我何曾拦住过”

    谢华琅被顺了毛,就心满意足了,搂着他腰身,悄悄的道“你早先给我开的药,说是用来暖宫的,我怎么喝着不太对劲儿”

    顾景阳都做好那小姑娘胡搅蛮缠的打算了,冷不丁一听这个,倒是怔楞一下,随即变了面色,伸手去摸她的脉搏,关切道“怎么,枝枝哪里不舒服吗”

    “不应该的,”他眉头蹙起,自语道“明明是温补暖宫的方子”

    略过了一会儿,顾景阳神情更疑惑了“枝枝,你究竟是哪里不舒服我竟没有看出来。”

    “我哪里都很舒服,”谢华琅道“道长,你怎么不想我点儿好”

    顾景阳虚惊一场,轻轻瞪她一眼,谢华琅却不在意,笑吟吟的捉住他手腕,带着从腰间上滑,一路到了娇俏山峦之上。

    顾景阳脸一热,想要将手抽回,谢华琅却不许,压住他手腕,问“你不是问我怎么了吗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它变大了”

    顾景阳真要给这小祖宗跪下了,闻言急道“你低声些”

    “我就不”谢华琅将他手松开,道“别的我不管,这事你得给我一个交代”

    “这如何能交代”顾景阳着实困窘,顿了半晌,方才道“那药原本就是温补养身的,即便、即便有变化,也是寻常事”

    谢华琅凑过脸去,警惕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

    “真的没有。”顾景阳微红着脸,艰难的反驳道“我那时只忧心你身子,如何会、会想这些”

    谢华琅道“你不心虚,那还结巴什么”

    顾景阳亏就亏在这张嘴上,听人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也只道“枝枝,我没有”

    谢华琅可抖起来了,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欺负人“明明就是想,还好意思说我不知羞,啧啧。”

    逮着好脾气的郎君一个劲儿欺负,她这可有点过分了,但世间还有另一句话,叫做物极必反,一报还一报。

    泥菩萨尚且有三分火性,更别说是人了,顾景阳被自家小姑娘欺负的久了,真有点禁不住了,有些责备的看她一眼,道“枝枝听话,不要欺负郎君了。”

    谢华琅抖得正欢呢,哪里能听得进去“我就不我就不。”

    顾景阳深深看她一眼,辩驳道“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有妻子则慕妻子,我即便有此意,又有何过”

    他居然反驳了

    谢华琅吃了一惊,惊讶之余,又觉得事态似乎正在往另一个方向发展,她微微有些不适应,顿了顿,才道“你承认了”

    顾景阳垂眼看她,面容俊秀,神情恬淡,往她胸脯上看了一眼,道“我就是喜欢大的,不行吗”

    这句话也忒直白了些。

    谢华琅给镇住了,也抖不起来了,憋了半日,方才指责道“真不知羞”

    顾景阳道“早晚都是我的,早些时日照看着,日后也方便,这有什么不好的”

    这话说的,谢华琅几乎没脸听,一进耳朵,脸颊就泛起红来,要不是面前这人的神态面貌未有变化,她甚至会以为内里是换了个人。

    听他说完,她微红着脸反驳“才不是你的”

    顾景阳道“那是谁的”

    谢华琅憋了半天,道“是我自己的”

    顾景阳道“现在是你的,但成婚之后,就是我的。”

    谢华琅气鼓鼓道“成婚之后也不是你的,是孩子的”

    顾景阳静静看着她,忽然笑了,他原就生的俊秀出尘,忽然间这么一笑,真有种冰雪间绽放出一朵花儿的感觉。

    谢华琅看的怔了一下,就见他凑到自己耳畔去,低声道“孩子怎么好同父亲抢不懂事,该打。”

    “才不是”谢华琅不知想到何处,禁不住涨红了脸,闷声反驳道“孩子小,你大,该是你让他们才对”

    顾景阳自从结识她,多荒诞的事情都做过,多不知羞的话都说过,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见这小妖精有多不正经了。

    这样的人,若换做从前那个一本正经,不沾烟火的顾景阳,早就避之不及,然而时间原就是这世间最奇妙的东西,短短几月时日,竟叫他沉迷其中,甘之如饴。

    他微微笑了起来,轻轻含住她耳珠,吮吸一下之后,低声道“可是他们有乳母,我没有,多不公平。”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版权所有 https://www.yanqing123.net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