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凌寒再次见到幻子黎时,幻子黎正躺在一棵梨树下。白色的花朵落在他身上,覆盖住了他的忧伤。
幻子黎轻轻闭着双眸,似乎想要平淡的结束这一切。
沈凌寒移步随着幻子黎坐下,不言一语。现在说什么都不太好,所以不说反倒是好的。
只看天空云卷云舒,随风缓缓浮游着。梨树随之摇动,风起梨花落。瓣瓣散人心。
幻子黎早已知晓身旁人的存在,却仍旧保持着沉默。他不知道如何来面对他,毕竟他的身份太特殊。
沈凌寒也不急着问,索性也跟着躺下,侧身看着幻子黎的脸。
幻子黎忍受不了沈凌寒的目光,于是睁眼:“阿寒,为师没有别的理由。”
沈凌寒微笑不语,封住幻子黎的心的冰块不禁融化。幻子黎再也忍不住又是一滴泪水。沈凌寒皱眉将其轻轻拭去。
“师尊为何哭?”
“阿寒,我…就是大哥,幻卿。”
沈凌寒动作一僵,撑起身来:“你,再说一遍?”
幻子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摇摇头苦笑:“命该如此。当初是我欠的阿寒。如今便是该还的时候了。”
沈凌寒忍住内心的翻腾。清冷如月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亮光:“第一次就认出我了?”
幻子黎一顿,缓缓点头。是的,他一眼便认出了他,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收了他。
“所以现在告诉我这些又是为了什么?银子吗?可你,也不缺了啊。”
沈凌寒神色冷漠,不禁忆起当年那群人撕他衣服时,他到底有多害怕!
幻子黎看着沈凌寒寒澈的双眸里满是质问和厌弃。他心灰意冷,万念俱灰,捂着疼痛不已的胸口。
“阿寒,当年我回去找过你,可是你已经不见了…”
沈凌寒冷笑:“是吗,说不定那时我已经被欺辱的差不多到处寻死了吧。”
幻子黎的心又是一阵抽搐,痛得钻心裂骨。那个不祥的回忆,一下子像闪电一样迅速地从心头掠过,就像已经结疤的创口又被烧红的烙铁烫伤一样。
“阿寒,我喜欢你啊。”他声音淡淡的,却掩饰不住那丝悲伤。
沈凌寒终究是离开了,留给幻子黎的只有一个冷绝的背影。幻子黎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了,泪水堵满了眼眶。
这边一身嫁衣的暮雪跌跌撞撞的从庞大的树后走出来。啜泣了好久的她,眼睛红肿得像两颗熟透了的樱桃。
“幻子黎,我以为你只是无情无爱,一生只为匡扶正义,救济天下。没想到你竟有这种心思。怪不得我暮雪无论怎样努力却还是得不到你的半分真心,哈哈!!真是可笑又可悲。”
幻子黎将手放在膝盖上,愧疚道: “对不起。连累了你。”
暮雪捶着千疮百孔的心道:“我堂堂暮雪公主孤身一人离开父母远离家乡来到这里,放弃我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来这里陪你受苦!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幻子黎黯然垂下眼帘,“你可以走。”
“走?去哪里?回暮国?哈哈!可是我为了你已经与父亲恩断义绝了啊。父亲死了,国家也亡了。我何去何从?!”
幻子黎不忍道:“暮雪,你…不该随我来这里。”
“事已如此,就这样吧。让我们放下一切,忘记过往,好好的过完这两年好吗?子黎。”
幻子黎一愣,“你明明知道我还有两年便…!”
暮雪吻上了幻子黎,最后不舍的离开,笑道:“所以,我们更要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啊。”
幻子黎许久以后才回答了她:“嗯。”
暮雪觉得有一种感动的、激动的,近乎喜悦的情绪掠过了她。她按耐不住的抱住幻子黎,将头埋进他的颈窝处。
幻子黎原本抬起想要推开暮雪的手顿住了。算了,木已成舟,他又在碍于什么呢?那人也不在了。
那天以后似乎一切都恢复到了往日一般。继位大典那天,沈凌寒也始终没有出现。
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是否离开了仙剑派。
在外人看来幻子黎与暮雪这对夫妻是恩恩爱爱,如胶似漆。可私下他们却并不是如此。
他们成亲两个月,幻子黎一次也没有碰过她。直到那天她给幻子黎下了药才得以与其云雨一番。
可幻子黎第二日一早便摔门而去,再也没有回来。她得到了幻子黎却永远的失去了他。
没多久她就有喜了,她很重视他。这是她与他的结晶。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在她临盆那天她隐隐约约感觉到幻子黎回来过一次。可她那天累的很抬不起眼皮去看了,可她只想对他说一句,对不起。
这一去便是两年后,三个重要的人一次也没有出现过,至少是在暮雪的世界里。
泠冴、沈凌寒以及幻子黎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见过了。
可是这一天又是那么的巧,他们回来了,都回来了。
这天如往常一般平静,暮雪也如同往日一般抱着孩子坐在仙剑派的大门前,浅笑着看着山下,等待着那个她用尽一生去爱了的男子。
“孩子,你自出生还没有见过你爹吧。今天便是最后一天,他一定会回来的。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他两年,我一定要见到他,亲口对他说声对不起。”
可她最后等来的不是她心心念念的男子而是一大群魔族人。
那一大队魔族人拿着武器朝仙剑派逼近,各种嘶叫声,尖锐的破空声,响彻云霄。
暮雪被吓得连连后退,转身就往回跑,一直跑到逍遥殿中,见到了慕安清。
慕安清见暮雪神色匆忙问:“师姐这是?”
“阿清,什么都不要问。魔族入侵,你帮我照顾好这个孩子,还有,替我跟子黎说一声对不起。”
暮雪不舍得吻了下孩子的额头决然离去。
慕安清神色凝重,摇动幻铃。“提高防御,有大批魔族人进攻。”
这边的南云笙紧握幻铃,看向被染红了的天空。
“终于到了这一天。”说罢提起枉生剑飞身去了逍遥殿。
南云笙到了殿中便看到慕安清一身青衣,神色慌张。见到来人是南云笙,慕安清连忙跑过去。
“南云笙,现在该怎么办?他们三个都不在,这该如何是好?”
南云笙抱住慕安清的肩膀,“木木不必担心,有我在,况且我相信他们会回来的。”
慕安清抱着孩子一刻也不敢放松。过了一会儿南云笙又道:“木木,暮雪师姐呢?”
“出去了啊。”
南云笙暗道一声糟了,便夺门而出。慕安清着急的看着南云笙,“什么糟了?”
慕安清思索一会儿,心里也着急了起来。是啊!他怎么没有想到暮雪师姐会去大门处继续等掌门。
现在魔族入侵去那里等根本就是送死,怎么可能有机会回来。况且,幻掌门怎么会从正门回来?
师姐这是爱掌门爱到入狂啊!竟还傻傻的去原地等他。这个时候魔族应该已经攻了进来。
怎么办?!慕安清张皇失措的抱着孩子,师弟到底在哪里?现在仙剑派这么需要他他却不在。
殿外。烽火战战,雷鼓声声。四处都是悲惨的求救声。冰刃相交,山崩地裂。
仙剑派弟子已经抵挡不住,被杀的被杀,被辱的被辱。不堪入目,惨绝人寰。
天空全是灵力轰炸的声音。在仙剑派头顶上方许许多多巨大的火球迎面袭来炸开,纷纷跌下。
暮雪狼狈的坐在那棵梨树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她大抵是疯了吧。
明明知道那个等了这么久的人是不会出现的,她却还是甘愿冒着被杀的风险等他。
想亲口说声对不起,是这么的难吗?这是她该遭的罪还是命运?
梨花散落,迎风接雪,手中微凉。却远远抵不住心中的那孤寒与悲凉。
几道阴影投在她身上,阻断了她的泪水。她惊恐的抬起头,望向面前居高临下的魔族人。
暮雪连连后退,背抵在树干处。几个男子俯身而下,毫不留情的撕破她的衣服,无视她的挣扎。
暮雪放弃了,满脸泪水与绝望。她任由着男人在她身上驰骋。双手陷入泥土中,紧紧抓住,骨间已经泛白。
这棵梨树是幻子黎为她种的,是给她希望的地方也是埋葬她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火烧的焦味,还有那不绝于耳的惨叫。
南云笙慌乱的寻找着暮雪,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一定不要,一定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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