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松平大人点名让我们留下来？”土方岁三重复了一遍近藤勇方才说的话，反应过来这代表了什么。

    新撰组虽然是会津藩的下属，但并不真正受到重视。此次长州一役已然能说明这点了。分明是会津藩下达的征用命令，等到他们奔赴战场之后，各地军队将士均表示没有接到相关指令，勒令他们离开。若非近藤勇一次次的争取和土方岁三的当机立断，只怕新撰组这一次是白来一趟了。

    而现在，作为会津藩的最高首领松平容保竟然点名要求新撰组留下来？这不能不说是让人惊喜的结果。但联想到当时松平容保看向小小和泉守的表情，土方岁三心中便有些不安。

    说句实在话，小小和泉守的表现的确过于惊人了。土方岁三在事后曾询问过当时小小和泉守的战斗场景，便是连他都不由得心生疑虑。

    ――太强了。人类孩童的身体根本做不到如此程度的强力，并不是他们缺少天赋，而是孩童的身体毕竟仍在成长当中，这样的动作很容易造成脱臼和扭伤，可小小和泉守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孩童般的模样却拥有着这样的实力，如此违背常理的事情，也难怪会津藩藩主松平容保对小小和泉守如此关注……毕竟，他可是很清楚新撰组作为“罗刹”的实验地的啊！念及此，土方岁三悚然一惊。年长的和泉守兼定尚不会给人这样强烈的违和感，一是他本身就给人“我很强大”的感觉，让人觉得他确实配的起这样的实力；二是新撰组中被旁人视作“怪物”级别的高手也不少；三是彼时和泉守兼定不过刚现身没多久，尚没有与旁人交过多少次，还是个没有找到自家审神者的走失付丧神，实力自然不高。可小小和泉守所展现出来的――即便是冲田总司，在这个年纪也不可能做到这些，因为幼童的体力与气力都是有限的。

    这样强大的力量，也难怪和泉守兼定背后的“政府”要将他们收为己用。只是这样的强大应该不是没有任何代价的，否则年长的和泉守兼定也不会出现伤势无法治愈的结果了。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果然有人提出了问题，“兼定……他的身体是不是过于优秀了？简直……让人想到了‘罗刹’。”

    房间内一片安静。

    罗刹。

    这代表了什么，在场的人当中没有一个是不清楚的。

    在新撰组内部，对于罗刹的研究仍不辍进行，但目前为止，仍没有进展。

    “不，兼定不是。”土方岁三突然开口，“兼定的意识一直很清醒，没有任何失控的迹象。何况罗刹的一个巨大优势在于强大的愈合能力，但兼定却恰好相反。”

    实际上，土方岁三想起了一个人――出现在战场上的萨摩藩的暗探，那名实力强大的金发男子。

    ――小小和泉守显露出来的“非人”感觉岂不是跟那人一样吗？超越常人的、不可思议的身体素质――曾与之对战过的土方岁三自然能确定，自己败在对方手上的并不是因为招式，而是身体。

    “或许藩主只是因为新选组这次的表现，才如此看重我们的。”原田左之助说道，他看了眼土方岁三，提出建议，“要不咱们去试试堀川国广？那个孩子应该知道的吧，如果在他们的‘历史’当中我们也因为这次的表现被留下来，那就没有问题了。”

    “这么说吧，‘堀川国广’可不是‘和泉守兼定’。”回答的是山崎烝，新撰组中负责内部监察与外部谍报活动的队士，“关于此事我们也做过试探，但堀川半点没有表现出不同。虽然看上去稚嫩，但他确实是一个不动声色、心有成算的人。”

    “这个……不好意思。”井上源三郎忽然赧然道，“之前我给堀川送饭时，他突然问我松平容保大人是不是将新选组留下来了……”

    “什、什么？”大家大吃一惊，只有土方岁三和原田左之助脸上诧异闪过之后，露出了恍然。目前为止堀川国广仍在被监控当中，日常当中除了送餐之人外，也只有小小和泉守能与他交流，但其他人早已得到叮嘱，不可随意与之交流，而小小和泉守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消息。

    “我当时也很吃惊，问他为什么这么说。堀川他告诉我，因为今天给他送的饭食并不是那种便于携带的食物，恰是烹饪过的，并且配有鲜鱼。而他在帐篷里曾经闻到煮饭的味道，以他所在营帐与伙房的距离，他可以判断今日士兵的饮食都是烹饪过的。依照当时的时间计算，如果新撰组要急着赶路，不会将时间浪费在处理食物上。而现在新撰组至少这几日是打算驻留此地，能且愿意将新撰组留下来的应该是松平大人。”井上源三郎说道，“不过现在听烝所言……我恐怕是被他套话了。恐怕烝曾经在他面前提起过新选组这次行动会不会得到松平大人的赏识这类话语吧。”

    “……是，我还曾经提过松平大人似乎有点在意兼定的话。”山崎烝说道，“真是不可小看啊，不过暂时能判断他确实没有敌意。”

    “的确。兼定很喜欢他，他本来也可以假装成千鹤那样的孩子，但现在却故意暴露出来。”近藤勇笑眯眯地道，“岁，你家的孩子们都很喜欢你哦！”这不仅是之前堀川国广表现出来的态度，更是此次他故意暴露自己。毕竟这里头与堀川国广关系最密切的除了和泉守兼定外就只有土方岁三了，而小小和泉守又是“国广哪里都很好”的代表。

    土方岁三：“近藤先生！”

    “另外……”井上源三郎又开口，“堀川他说，他不会将历史上的事情告知旁人，因为历史的改变会影响到未来……而他恰好是来自未来的人。”

    这个理由倒是充分极了。

    实际上大家都想到了远在屯所的和泉守兼定。

    “唔，这么说兼定他就是这个害怕被土方先生系口水兜的小兼定了吗？”

    有人笑了出来。

    “诶？”原田左之助是后来来的，露出疑惑的表情。

    “今天会议，兼定坐在土方先生身边不肯走。”斋藤一说道。

    当时近藤勇说有要事商谈，土方岁三便表示让小小和泉守出门玩，但小小和泉守可是陪着土方先生度过几乎每个人生重要事件的刀，怎么能抛下土方先生一个人烦恼呢？作为一振名刀，小小和泉守表示要与主人共进退。

    土方岁三静静地看了小大人模样的小小和泉守一眼，忽然招招手。吃过多次亏的小小和泉守――一点也都不记教训地扑到了土方岁三的怀里。

    “土方先生有什么事要吩咐吗？”小小和泉守眼睛亮亮的，脸颊红扑扑，“是想说兼定的发型吗？兼定的发型跟土方先生一样！”

    “嗯。”土方岁三摸了摸小小和泉守的脑袋，不知从哪里抽出一个口水兜，无比熟练地系在了小小和泉守的脖子上。

    “……一……一点也不帅气了……”小小和泉守陷入了惊恐和悲伤当中。

    土方岁三示意雪村千鹤将小小和泉守抱走。

    失去反应能力的小小和泉守就那么被带走了。

    雪村千鹤抱着肉嘟嘟的小团子，心里软成了水。

    她柔声道：“兼定，别难过了，妈――我带你去看永仓先生练武好不好？”糟糕，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作为一个喜欢可爱事物的小女孩，雪村千鹤也曾经对自己的小玩偶自称妈妈。

    小小和泉守本是瘪着嘴，一只圆乎乎的小手攥着雪村千鹤的衣领，缩在她的怀里的，闻言眼前一亮，立马精神了。

    “好！”他大声回答。

    然后他又说：“看完新八我们去看国广吧，他一个人肯定很寂寞。”

    “好。”雪村千鹤充满慈爱地回答，颇有些宠溺过渡的家长风范。

    而此时的堀川国广的心情却是所有人当中最沉重的。在他所知晓的历史当中，绝无“和泉守以武惊松平，藩主重用新撰组”这一出。历史果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可时间溯行军目前却一直没有踪影，而审神者那边也没有觉察到这里发生的这么些巨大的变化。

    新撰组的人来试探他时，堀川国广的心情很复杂。他无法将所知晓的一切告知新撰组却亦难以说出口“你们偏离历史了，请按照既定未来走向失败吧”。旁观和斩杀时间溯行军维护历史是一回事，亲手将旧主送上末路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兼先生，如果是你的话……”堀川国广想起仍在本丸中的和泉守兼定。

    ――审神者啊，感觉是个很温柔的人呢，跟国广你有点像哦！从我个人的看法来说，觉得她是可以值得信赖的同伴呢！虽然没有战斗力，但却是可以一起并肩作战的人呢！

    “……兼先生，你会相信审神者吧。”

    ――虽然时之政府或许隐瞒了些什么，但审神者大人，值得信赖。

    “……审神者大人，我是堀川国广。”

    “是，我遇到了兼先生……我认为他就是我们本丸的兼先生，但是他身上出了点意外。”

    “……我担心时之政府会对兼先生不利……能不能先把兼先生带回本丸……”

    【这是当然的吧？我们的同伴当然是由我们保护！把兼定带回来吧，想办法瞒过时之政府就行了。不管他出了什么情况，我们一起解决！我们大家都很想他――还有，你突然失踪也把清光他们吓得不清呢！你可是兼定的助手，要给他做个好榜样懂吗？】

    “是！非常抱歉！”

    “是！”

    “……没有时间溯行军无法定时间点……嗯，没关系，我跟兼先生会等着您的召唤。”

    “这里的历史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我们对时之政府的说辞应该……或者……”

    【……等一下，你刚才说兼定他变成小孩子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长曾弥给我看过小和泉守的画像啊啊啊啊啊啊啊！！！小肉拳，小短腿，走起路来像在滚！啊啊啊啊啊！！宝物！！！】

    【就这样把兼定打包回来吧，没问题！！！】

    堀川国广：“……”

    ――兼先生，你觉得审神者大人……可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