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

    悠悠的钢琴声响在了寂静的夜里, 悠扬婉转, 却带着一丝诡异。不知何时,外面忽然起了风,风声猎猎,像是一场预兆。

    叶穗和沈述互相对视了一眼, 席兆心头一凛, 他开口:“你们进来吧。”

    房门敞开, 叶穗和沈述走了进来。他们越往里走,钢琴声就越清晰,在偌大的房子里响起, 诡异的气氛缓缓蔓延。

    他们到了客厅,那里摆着一架巨大的钢琴。琴凳上无人,黑白按键却在自己动着, 琴声幽幽, 即便有人来了也没有停下。

    叶穗看见钢琴旁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头发很长,脸色很苍白, 眼神十分平静, 是席兆的妻子, 宁伶。

    叶穗深吸了一口气, 唤了一声:“宁伶?”

    话音刚落, 琴声霎时停了。宁伶转头看着叶穗。叶穗:“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宁伶点头, 她知道叶穗他们在外面,才特意弹钢琴引他们进来。

    席兆看着叶穗在和空气说话, 眼底闪过震惊。沈述早已习惯了叶穗这样,他的视线一直盯着叶穗。

    叶穗:“你有什么话想和他说的吗?”宁伶不答。

    “有些话说开了,才能知道背后的真相。”叶穗看宁伶的模样,很明显她死前怨气很重,脸上有一层黑气。

    五官依旧漂亮,眼睛却如死寂的湖水。

    半晌,宁伶开了口:“十年前一场意外,我们的女儿死了。这场意外是我们共同的伤痛……”

    宁伶和席兆都很自责,宁伶好不容易走出阴影,想和席兆重新开始正常生活,但是席兆却变了。

    他经常在片场,就算回家了,也在沉迷创作剧本,很少和宁伶讲话,两人的感情越来越疏远。

    宁伶气席兆,为了工作,他忘了女儿的死,也忘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宁伶一边说着,叶穗一边把她的话传达给席兆。席兆十分惊讶,叶穗说的话,全是他和宁伶之间发生的事情。

    原来他的妻子,真的一直在这里。席兆看着叶穗旁边的空气,神情复杂。

    宁伶说话的时候,完全不看席兆,眼底带着恨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别人都说席兆只爱电影,对其他东西都不关心。她也和别人有着同样的想法,他们的女儿死了,他不关心。她郁郁寡欢,他也不在意。

    她想看看,现在她死了,他是不是也会这么冷漠无情?

    抱着这样的信念,她死后灵魂飘飘荡荡还是回到了这里,死前她讨厌他对她的冷漠,死后这里却依旧是她最想回到的地方。

    宁伶看着席兆,他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一整天,很快又开始投入工作。

    说到这里,宁伶哭了,她哽咽着说:“就连我死了,他都这么漠然,他果然不爱我。”

    席兆张了张嘴,但是没说话。

    宁伶怒声道,脸上黑意更甚:“我故意在深夜弹钢琴,故意凌晨在地面上走来走去,有时候还会毁坏他的稿子,我不想让他过得舒服。”

    “别人都说这里闹鬼,不能再住了。可是,我都做到这地步了,别人都被吓跑了,他为什么还不走?”

    宁伶冷冷地看着席兆:“既然他不爱我,为什么还要做出这幅深情的样子?”

    宁伶不再讲话,叶穗知道,她在等席兆的解释。安静的空气中,响起席兆愧疚的声音。

    “这五年来,我从来没有一刻停止过想念你。”

    宁伶冷笑了一声。

    席兆:“女儿的死,我很自责。我只有投入工作,才能让我暂时忘记这件事。我没想到的是当我那天回来后,会听到你的死讯。”

    “我很自责,是我的又一次忽视,才导致了你的离开。我疯狂地投入创作,用电影来麻痹自己。”

    席兆看着叶穗旁边的空气,脸上露出笑意。

    “钢琴无人自弹,稿子被毁,别人都害怕这所房子,我却不愿意搬走。因为我期待说不定是你在我旁边,可是我看不到你,我无法去证实。”

    宁伶沉默着,没有说话。但她脸上的黑气却变淡了一些。

    席兆:“我准备拍你的传记片,你这么优秀,我会把你的一生记录下来,让大家都知道,我的妻子是多么的优秀。”

    “这五年来,我一直在写这个剧本。”席兆让叶穗把剧本递给宁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宁伶翻了翻,手微微颤抖。她一直知道席兆在写剧本,却从不屑去看他写什么。因为他,她曾经最热爱的东西,却成了她最厌恶的东西。

    现在他告诉她,这个剧本是为她而写的?

    席兆看不清宁伶,对着空气继续说,声音柔和。

    “我原来想着,等我拍完这部电影,我就会终结我的生命,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可以真正地团聚了。”

    没有人知道,这部传记片,是这个天才导演的最后一次创造。电影上映的同时,会传来席兆的死讯。

    他用这种方式,来对他妻子赎罪。

    席兆讲完后,空气陷入了安静。

    叶穗沉默地想,别人都说,席大导演在他妻子死后,性格更加偏执孤僻,不见外人,就连鬼屋都住得下去。

    他五年来没有一部作品,只是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

    外界的传言纷纷扬扬,席兆却完全不在意这些言论,他只想用心地完成这部电影,然后去陪死去的妻子。

    叶穗叹了一口气,他们两人因为误会,一个人痛苦地活着,另一个死了,却变成了厉鬼。

    两人都不得解脱。

    宁伶知道了席兆的心里话,她瞬间落下泪来:“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早点说清楚,他们之间的误会也不会这么深,也不会这么错过一辈子。

    叶穗看见,宁伶脸上的黑气完全散了,现出了她的真容。还是那个电影中明媚灵气的大明星。

    看来她的心结解开了。

    席兆问了一句,语气小心翼翼的:“你能原谅我吗?”

    叶穗看向宁伶,宁伶没有说话,她走到桌前。叶穗指了指书桌,示意大家往那边看。

    席兆的目光落向那里,一颗心紧紧地提着。他不敢奢求宁伶的原谅。这时,他看见一只笔浮了起来,悬空着停在那里。

    然后,一张白纸被放在了桌上。白纸摊开,笔尖朝下,笔缓缓地落下,触到纸张。

    笔在纸张轻轻地划过,纸张上渐渐现出了几个字。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席兆一直紧张地看着,当他看到这行字的时候,认出来这是宁伶的字迹,她原谅他了。

    席兆闭了闭眼,泪落了下来。

    叶穗望着宁伶,宁伶的视线一直看着席兆,她轻轻地笑了。

    两人的心结解开,席兆看向叶穗,语气和最初相比好了很多:“就算你能看见我的妻子,但是我不会就这么把角色给你,我想看看你的演技如何。”

    席兆的意思是他已经松了口,不过想现在看一下叶穗的演技。

    叶穗没有参演过任何一部电影,她试镜成功的《营救》也还没有开始拍摄,所以席兆不清楚叶穗的实力。

    席兆开了口,声音却有些艰难:“我想让你演一段痛失爱子的戏份。”

    席兆说的是宁伶失去他们孩子的事情,既然是自传体,那么宁伶因为痛失爱子后,和席兆产生隔阂一事一定会放进这部电影。

    这一段对席兆和宁伶来说,也是最重要的片段之一。

    叶穗点头:“好的。”

    叶穗没有过孩子,更没有失去过孩子,但是她也有重要的人。没来这个世界之前,她只是个孤儿,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就是沈述。

    如果她失去沈述,永远也无法见到他,她会有什么反应。

    叶穗只是一想到这点,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她没有大哭,而是隐忍压抑地流泪,却更能让人感受到她的绝望和悲伤。

    仅仅是一个哭的片段,叶穗就满足了席兆向来挑剔的要求。

    而一旁的沈述看到叶穗流泪,心脏一下子抽痛了起来,他下意识想要上前把这个脆弱的叶穗抱进怀里。

    “好了。”席兆叫了停。

    沈述这才反应过来,他从来没有看过叶穗演戏,但光从刚才那种让人直接能感同身受的情绪,他知道叶穗已经做到了。

    席兆露出少有赞许的笑容:“你通过了。”

    几天后,席兆主动联系了记者,所有人都知道,席导要公开一个重要的消息。

    上午8点,各大媒体和八卦杂志已经围满了席兆的别墅。原本冷清寂寞的西区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门缓缓打开,席兆从里面走出来,摄影机对准了他,相机的闪光灯闪个不停。

    “席导,扮演宁伶的女演员会进行公开甄选吗?”

    “席导,这部电影什么时候会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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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导,是不是电影有了什么新的进展?”

    席兆面对着镜头,神色郑重,他对着全国观众宣布了一件事:“我已经找到了女主角的人选。”

    什么?在场的媒体震惊得话筒都拿不稳了,他们没有听过任何风声,女主角怎么就定下来了?

    “这个演员的演技很好,更难得的是,她对宁伶的了解程度比娱乐圈的每个女演员都要深。”

    席兆看了一眼身旁的空气,仿佛在和身边的某个人对视,又或许只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

    下一秒,他笑了笑:“我相信宁伶也会满意我的选择。”

    记者们举着设备,生怕错过一分一秒。席兆开口,说出了一个令人大跌眼镜的名字。

    “叶穗。”

    现场突然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的是更猛烈的追问。

    席兆没有回答任何人的问题:“就算是叶穗的档期不够,我也会等她拍完其他电影,这部片才会开机。”

    “因为能演好宁伶的,只有叶穗一个人。”

    裴宁、常萤等一众女明星,还有前几天刚骂完叶穗的网友,都产生了一个想法——

    他们的脸已经被打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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