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就剩谢陆屿, 他坐在沙发上, 嘴里咬着烟,就像一尊石像, 直到烟都灭了还咬着。
助理从外面进来,喊了声谢哥。
谢陆屿没什么反应,助理又叫了几声, 最后都快凑到他耳朵根了, 他才猛的反应过来。
“怎么了”
谢陆屿烦躁的用手撸了撸自己还扎手的寸板。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谢哥今天剧组聚餐,那今晚还回去吗”
谢陆屿在附近有栋别墅,度假用的, 挺远, 但这几天都非要回去, 自己做份小蛋糕小饼干之类的,第二天再早早赶来。
助理默默想,可能天才都与众不同,总得有点怪癖。
就像谢哥,明明是个剃着寸板的酷哥,咬着根烟, a爆全场。
就算西装革履,那也跟绅士儒雅之类没半点联系,就是个西装暴徒, 带把伞出去那都得是用来揍人的。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谢陆屿私底下爱好是做小蛋糕。
其实不能怪谢陆屿俗, 谢陆屿上学时期总是收到小蛋糕, 有女的有男的,全是想跟他谈恋爱的。
在他的认知里给一个人做甜品,总有些暧昧跟亲近,并且显得郑重其事。
下意识将追人跟给他做小蛋糕划等号的酷哥谢陆屿杀气腾腾的咬了咬烟,突然问道。
“你上次说的表姐,离婚了吗”
谢陆屿有个八卦的助理。
热衷各种狗血淋头的八卦,前两天他曾经跟谢陆屿扒过他远房一个表姐。
人好看干练,挣得也不少,偏偏眼神不好看上一个软饭男,还结了婚,生了孩子。
软饭男天天搁家什么都不干,家里都靠自己老婆,白天下班回家给软饭男洗衣服做饭,晚上还要哄孩子。
就这样,软饭男还出了轨,被抓住了还理直气壮,嫌弃自己老婆晚上要带孩子,都不能伺候他,自己只好出轨。
助理讲的很细。
谢陆屿当时唏嘘了很久。
今天白天听顾青池讲话的时候,谢陆屿就自动带入了表姐的事迹。
脑子里全是小顾天天白天晚上的操劳家务画面,旁边一个脸上被打了大大叉号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什么都不干,还对小顾颐指气使。
工作完回去,都还要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去做饭,不仅如此,连晚上都要被折腾来折腾去,不让折腾就要出轨。
谢陆屿越想越难受,心都抽抽的那种难受。
助理不知道谢陆屿复杂的心理活动,他拉了个凳子过来,摆开架势,说书一样拍了拍腿。
“我表姐父母挺开明,劝她离婚,渣男父母也是正常人,也同意他们离婚。”
助理喝了口水,谢陆屿很上道的追问,希冀道。
“然后呢离了吧”
助理叹了口气。
“但我表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认定了渣男,现在还搁一块过。”
助理感叹。
“有时候,这爱情啊,就真的难以捉摸,不是一个人对你坏,你就不爱了,也不是你使劲对一个人好,人家就能喜欢你的。”
谢陆屿面无表情。
“爱个屁,那就是被人蒙蔽了双眼,你表姐太没悟性,不行,不能算。”
谢陆屿本来前倾的上身猛的靠回沙发,过了一会儿,又把头扭过去,补了一句。
“就算你表姐没悟性,我看早晚也得离,哪有人那么傻。”
谢陆屿又抽出一根烟,点了火,烟雾缓慢的缭绕他周身。
他紧锁着眉头。
万一呢,万一就是有人那么傻怎么办
谢陆屿嘴上说的信誓旦旦,其实心里怕,非常怕,怕顾青池就是那个万一,就是那个例外。
从头到尾,谢陆屿没考虑过放手这个可能性。
为什么会有人竟敢这样对待他,为什么会有人对这样的爱人弃如敝履呢
哪怕是顾青池有个爱人,对他视若珍宝,两人恩恩爱爱呢。
谢陆屿想到这里楞了一下,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他应该更卑鄙无耻一点,他应该因为对方是个软饭男而感到高兴。
如果顾青池被对方抛弃,那他不就有机会了吗
如果是钱,那这根本就不是问题,他甚至可以用钱让那个软饭男离开。
谢陆屿想了很久,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爱他爱到这种地步。
他等得起,但是他怕顾青池受委屈,那就是在一刀刀剜他的心,比爱而不得更让他痛苦。
谢陆屿苦笑了一声,似乎,逃脱不了了啊。
九点,整个剧组出去聚餐。
包间热热闹闹的,关了灯,开了几个年轻人还没吃几口就组织着去唱歌。
他们吃的烧烤,也有几个现成的菜,活泼些的年轻人都去点歌唱歌,其余人就一边烤着聊着。
顾青池没动多少菜,他也根本没去烤,但他很适应这样的氛围,应该说他挺喜欢这样热闹的场面。
以前在餐厅的时候,晚上总会开放舞池,乐队一场又一场的演奏,吧台那里,在黑暗处,大家都放松下来,快乐的享受时间。
顾青池今天的穿着有些英伦风,白色真丝衬衫,半松开的领带,九分裤,脚踝处有点收腿。
如果再戴顶贝雷帽,就活脱脱一个英国十七世纪的贵族少爷。
但现在他坐在沙发上,松开了领带,跟别人一样拿了瓶酒,就放松的往后仰,将手搭在沙发椅背上,就像个浪荡子。
但不同的是,别人拿的是啤酒,他拿的是瓶伏特加,烈酒美人。
每次在有谁碰杯祝酒的时候他就遥遥举起酒瓶,灌下一大口。
谢陆屿没在包厢里边儿,他站在外边走廊窗口那,背靠着窗台,手肘往后搭在窗台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旁边手机放窗台上,页面显示正在通话。
“谢陆屿,谢哥,我是不是得谢谢你还记得把我从黑名单里拖出来。”
谢陆屿吐出一个烟圈,歪头对手机那头的潘小成道。
“不用谢,你这就没意思了啊,我跟你谁跟谁啊。”
潘小成没听出不对来。
谢陆屿自己就是演员,就算是这样的情况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他来说也轻而易举。
但是他觉得,他需要做点什么来转移一下注意力,否则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事儿什么来。
那边的潘小成很悲愤,算上以前的几次他被从黑名单里拖进拖出好几个来回了。
“现在连拍戏都不能阻止你祸祸这个美丽的世界了吗”
谢陆屿一条腿弯曲着,指间夹着香烟。
“我也没干什么啊,这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吗”
潘小成噎了一下,更加悲愤了。
“那还不是你骚操作太多,他们都习惯了”
谢陆屿抬眼刚要回答,眼神余光就扫到顾青池从包厢里走了出来。
他手里还提着瓶喝了一半的酒,别人做来像干架的动作,顾青池做着就好像有加成一样,高档了很多。
就好像半夜起了兴致,于是到酒柜里拿了瓶酒的中世纪贵族。
谢陆屿把通话按掉,手机都没来得及拿就过去了。
“怎么了想上厕所,厕所在那边。”
谢陆屿往一个方向指了指,手正好停在顾青池脸颊旁。
顾青池微阖眼睛,眼神顺着谢陆屿的动作扫了下来,最后停在了他的手指上。
比平时平白多了几分媚态,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顾青池的视线停留了几秒,忽然伸手抓住了谢陆屿的手指。
谢陆屿诧异的去看他,这才发现顾青池眼神都没有聚焦的。
这是喝醉了。
顾青池喝醉了不上头,脸跟脖子都还是瓷白的,还是安安静静的,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要不是身上有伏特加的味道,根本猜不到他喝了酒。
谢陆屿还来不及思考,顾青池就拉着他的手指,顺势靠近了他。
近到顾青池温热的呼吸打在谢陆屿脖子上,甚至能闻到吐息间带着伏特加的气味。
顾青池从谢陆屿侧面靠过去,微微侧头,下巴若即若离的靠在谢陆屿后肩的位置。
然后缓慢的低头,直到头埋在他的脖颈处,但又没有完全靠实。
却比靠实更显得暧昧。
这样的姿势简直就像从身后拥住了谢陆屿一样。
顾青池顺着谢陆屿的手往上,抱住谢陆屿的腰,终于实实在在的靠在谢陆屿肩部,完完全全从背后将谢陆屿抱住。
他用非常非常轻的声音在谢陆屿耳边道。
“我叫什么”
谢陆屿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道。
“顾青池。”
然后他侧头,正好对上顾青池的视线,顾青池去看他,眼睛里亮晶晶的,让人轻而易举就能感受到他的雀跃。
谢陆屿感受到顾青池环在腰间的手收紧了一些,然后他就忽然松开了谢陆屿,并且后退了一步。
谢陆屿楞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转过身来。
小可今天没来,顾青池这样他不能放着不管。
谢陆屿有些不敢看顾青池。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你家住在哪算了,我先回去拿你的东西。”
他说着要往包厢里走,刚刚转身,就被顾青池再次往前一步抱住了。
这次抱的比上次更紧,就像抱住自己的唯一。
顾清池总是淡淡的,仿佛什么都不在意,这次却十分坚决。
他一字一顿道。
“别离开我。”
“我只有一个人。”
“别留我一个人。”
谢陆屿不知道为什么,心就抽疼了一下,轻声哄他。
“那我不走,我们回家,东西不要了行不行”
顾青池没搭话,但是慢慢放开了谢陆屿,后退了两步,看起来很乖的样子。
谢陆屿接过顾青池手里的酒瓶,手机还在窗台上,也没去拿,只是暗自庆幸车钥匙就在他兜里。
两个人就往停车场去
谢陆屿没话找话。
“你这是喝了多少”
顾青池想了想,慢吞吞的比了个三。
谢陆屿看了看手中的瓶子,瓶子其实不大。
“三杯也差不多了,还挺乖,该多少是多少。”
其实是三瓶半,两瓶啤的,一瓶伏特加,外加谢陆屿手上拎着的那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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