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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挽情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诡异的、由鲜血绘成的魔法阵图的正中央。她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灰尘,意外地发现拂名还在她怀里,只不过看起来有些恹恹的。
“这是就是下界吗?陈锦呢?”顾挽情自言自语道,同时站了起来。几缕幽魂从她身旁飘过,有一个甚至直穿过她的身体,令她冷冷地打了个寒颤。
顾挽情抱着拂名走出魔法阵图,一种奇怪的直觉告诉她不能在这里多呆。这是一个装修得很豪华的城堡,但不同于无极阁的避世、云天府的清幽、黄泉殿的素白,整个城堡奢华的装扮无一处不在透露着“我是一个暴发户”的气息。她在城堡里走了许久,却一直找不到出口。而拂名,一到这里来就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完全没有之前力战陈锦和夜飘雪的英姿。
也不知道是自己路痴还是这里被设了什么走不出去的阵法,顾挽情再次尝试离开未果后,终于决定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她把拂名放到地下,甩了甩因抱着它而酸痛的手臂,不多时,便有一只灵魂飘到她面前,向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顾挽情好奇地看着它,没有动作,它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仿佛永远都不会累似的——它也确实永远都不会累。最后,到底是好奇心占了上风,顾挽情勉强站起来,抱起拂名,跟着带路的灵魂走向未知的前方。
不久,一行一灵一人一猫便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同时也见到了想要见他们的人。这是整个城堡最主要的一个类似于会客厅的地方,石室空旷而高大,桌椅板凳一应俱全。
而站在台阶上等着他们的,是一个穿着靛青色长袍的、披头散发的男子。他转过身来时,顾挽情发现,他年轻俊美却面容苍白,仿佛大病初愈似的;唇色却是血一般的红,犹如心上人亲手涂上的上好的胭脂。
他看着被带到面前的顾挽情,注意到她腰间挂着的香囊,唇角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似乎想做出个笑模样安慰一下眼前的姑娘,却因为太久没笑了而显得有些生疏怪异。
“你好,我叫沈畅,”城堡的主人向顾挽情伸出手,彬彬有礼地说,“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您好。”顾挽情有些拘谨地握了握他的手,讶于那只手的修长、白皙与冰冷,刚想说什么,又突然改口道:“请问……您认不认识一个叫萧敛平的人?”
“姓萧的么,我当然认识。”沈畅似笑非笑的目光只在她脸上停留一瞬,便汇集到了她腰间的香囊上,“请问姑娘你是……”
“啊,我叫萧敛容,是萧敛平的妹妹,”顾挽情确认了沈畅的身份,急忙说,“我听我哥哥说起过您……我本来想去找您的,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您。”
“找我?”看来那姓萧的在这个姑娘面前又是另一种说辞,沈畅便顺口问道,“为什么?你兄长怎么没跟你一起来?”说着他目光上移,看见了顾挽情怀里已经睡着的拂名,“萧姑娘,抱着这样一只猫多累——”同时他挥了挥手,一只鬼魂飘上前来,“让它下去歇一会吧,我不会把一只猫怎么样的。”于是在顾挽情的默许之下,拂名被抱到隔间休息去了。
“我哥哥他……”顾挽情强忍泪意,说,“为了救我姐姐被白沙苑的沈侍卫误伤了。我中的鬼王咒攻击了白沙苑的人,沈侍卫想证实我所言非虚,对我发起攻击,正好我姐姐不知怎的当了他的路,我哥哥为救我姐姐被重伤了,我走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呼吸了。但他临终前告诉我,说您应该可以帮助我……”
“解除鬼王咒?”沈畅漫不经心地回答,虽然这个姑娘的说辞跟他当初和萧敛平约定的并不相同,但沈畅意识到这是一个更好的机会,竭力遏制住自己内心的狂喜,“我自然可以帮你。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顾挽情连忙问道。
“想必你已经知道陈锦是怎么被下圣女咒的,”沈畅慢吞吞地说,“鬼族人以自身魂魄为引下咒,成功后,他们的灵魂便成为被诅咒者的一部分,极难除去。而却极少有人知道,鬼族王族的魂魄是大补之物,甚至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功效等同于神族之人的魂魄——可惜神族已经被顾鸿灭族了。”提起顾鸿的名字,他厌恶地一摆手,继续道:“鬼王咒是由鬼族王族中人的魂魄炼化而成,你想摆脱它,而我正需要它。除去鬼王咒后,你把这咒术所用魂魄交给我,便是我的条件——你看如何?”
“容我问一句,您是想复活什么人吗?”顾挽情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却一时想不起来是为什么,觉得不能轻易答应他,就决定拖延下自己考虑的时间。
沈畅看了她一眼,有些遗憾于她的敏锐,伸手一指挂在对面墙上最正中的一幅画。画上是一个容颜清丽的年轻女子,她唇角微弯,眉眼含笑,别有一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风韵。顾挽情看着她微笑的面庞,竟无端地生出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来,仿佛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子身上看到了造物主通过她折射出的大众所经受的苦难。在她身后,沈畅开了口。
“她。梁鸢。我的爱人。死于十八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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