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那是怎样的眉眼呢？”顾秦安心中着急，两步并一步便要追前面那人，却不料那人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与他撞了个满怀。顾秦安微微一抬头便看到那双乌黑的眸子盯着他，他本以为这眸子定是跟自己身上的袍子一样，都溶于夜色中了，却不想这双眸子却是异常明亮。
这种亮，不是顾秦安当作者时随时挂在笔尖的“灿若星辰”，而像是将所有黑暗的精华聚集起来，然后浓缩在一个小点上产生的那种掩盖不住的光芒。
再漆黑的夜也会在这双眸子的对比之下黯然失色。
顾秦安看着看着，突然想到他方才说的“独特的眉眼”，顿时头皮一麻，立刻将头低了下去，可本来两人离得就近，萧子暮又比顾秦安高些，所以顾秦安这一低头便直接撞到了萧子暮的胸口。
……
顾秦安尴尬地扯出一抹笑，抬眼才发现萧子暮的表情有些奇怪。
“萧兄，怎么了吗？”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
What？这么快？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啊。
顾秦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轻声问道：“想起什么了？”
“一些琐事，我，没有父母，被一个，一个”他右手食指并中指按在太阳穴上，眉头紧皱，眼睛也闭着，很努力地想回想起什么。
“我——”见萧子暮还在努力回想着什么，顾秦安瞬时吓出一身冷汗来。
此时萧子暮只觉得脑子里千万张画面同时涌过来，涨得头疼，然而，脑海里的东西尚未梳理好，他右手手腕却突然被人握住了。
那人力量不大，但萧子暮还是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左手提剑正准备送出去，然而一睁眼，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的却是顾秦安。
萧子暮眼睛里的一片混沌，顾秦安却并未注意到，只是见他睁了眼，这才慢慢地将萧子暮的手放下，轻声道：“萧兄，过去就让他过去吧。”
皓月之下，此人一身黑衣，他悄然道：“或许过去经历的都是痛苦，老天想让你轻轻松松的活着呢也不一定，你倒不如顺了他的意。”
话音清脆，又似乎夹杂着暮春的暖阳。
萧子暮刚睁眼时眼里是一片混浊，犹如深埋泥沙的大河被人翻搅了起来，可只是一瞬间，在他看向顾秦安时，那双眸子又恢复沉寂。
“嗯。”
“呵。”见他慢慢缓和，神色也没有什么异常，顾秦安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扬起下巴，指指天幕上不知何时挂上的大月盘，道：“萧兄，这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去歇息吧。”
“好。”
顾秦安转身向自己的院子走去，走了几步却忽的停住，又回来看他，正巧萧子暮也在看他，顾秦安佯装随意，道：“那么就，晚安了，萧兄！”
忽而不放心似的，他又道：“萧兄，快回去吧，莫要想了！”
“知道了。”当这低沉的声音传到月下那人的耳朵里时，萧子暮看到他似乎笑了一下，银白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显得有些不真实。
记忆里的那些碎片慢慢复苏了，那些零零散散的屈辱，痛楚也逐渐明晰了。萧子暮墨黑的眸子变得愈发幽深起来，然而这次，却是激流涌动。
忽然，他笑了。
没有狰狞的面容，没有猩红的眸子，在皎洁的月光下，他露出了一个正当如此年纪的少年的微笑，然而他心里想的，却不似表面那般光鲜洁白。
落地生根般的，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驻扎，然后疯长。
另一边顾秦安一进门，那半真半假的笑容就立刻消失了。
“啊，这什么剧情啊，为什么男主记忆恢复得这么快啊？按这种进度，马上他就会想起医馆老头，然后就是那姑娘，不，说不定想我想得比那小姑娘还快，啊，毕竟我是个炮灰啊……要死要死……”
“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啊。”
“啊呸，我能活几页还是个问题，还从长计议？”
“啊啊啊啊，烦死了。”
然而一通牢骚还没发完，他突然听到一声异响。
what？还嫌我今天心脏跳得不够快吗？心跳超速要死人的好伐。
听这声音好像是从床底传来的。
耗子？毕竟都是木头做的房子，有老鼠应该很正常吧？
嗯，肯定。
可是，那种粗重的喘息声是怎么一回事？
耗子成精了？毕竟这是修仙世界，耗子成精应该很正常的吧？
嗯，肯定。
不过，耗子都成精了，大半夜的它不去浪，在床底干嘛？
难道……它是个肥宅？
顾秦安按耐住心底的不安，撩起衣服，刚要往地上趴，突然从床底滚出了一个人。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顾秦安一口冷气还没倒吸完，就立刻敛了声气。只见滚出来的那人胸口上全是血迹，然而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人诈尸般的突然立了起来，顾秦安面上寒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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