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正阳介绍道:“徐秘书长,目前主持省正府工作。”
“噢——”白翎拉长声调道,“以前在银山担任组织部长?”
徐璃不能不接话,礼貌地点点头:“是的。”
白翎又转向姜姝:“你还在银山?”
“是的。”姜姝的回答跟徐璃一模一样,惜言如金,唯恐有话柄落到对方手里,她俩都听说白翎追杀鱼小婷那段,心里极为忌惮。
“红雨也在银山?”白翎又将矛头指向樊红雨。
樊红雨冷淡而客气地说:“准确地说是在红河。”
白翎故作惊喜道:“你们都是方晟的同事呀,来,我和方晟敬三位一杯!”
方晟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徐璃和姜姝面面相觑不敢有所动作,相比之下樊红雨态度从容些,应变也快,举杯道:
“白主任忘了还有正阳呢,正好六六大顺。”
朱正阳同样苦笑,暗想把我扯进去干嘛?真是躺着也中枪!犹豫不决是否应该陪喝,被方晟在桌底下狠狠踹了一脚:
这会儿还不站出来,算什么朋友?!
朱正阳赶紧端起酒杯团团碰了一遍,笑道:“各位都是我的前任,先干为敬!”
白翎冷冷笑道:“前任?都是现任呐。”
严华杰等人见状都明白了:今儿个白翎摆明了来找碴,方晟无计可施,能否把安定祥和的局面维持到最后,保证不撕破脸皮,全看哥儿们几位!
遂纷纷挑起各种话题敬酒:曾在三滩镇一起战斗过的、曾在黄海一起战斗过的、曾在梧湘一起战斗过的……
他们有意撇开徐璃和姜姝,却每次都带上樊红雨,因为所有人都认为樊红雨跟方晟绝无暧昧,相反还隐隐有某种竞争关系。
樊红雨同样看出这一点,并不推辞,酒来杯干毫无惧色。
四五圈喝下来白翎大致清楚了:樊红雨可以自保,徐璃和姜姝是被保护对象!随即,找了个非常牵强的理由:
“曾在京都上大学的一起干杯!喂,方晟作陪!”
徐璃简直哭笑不得,姜姝更应付不了这种场面,窘得满脸通红,仰头干杯却被呛住,剧烈地大声咳嗽。
方晟不便说话。
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错,万言不如一默。
樊红雨突然笑了笑,摆弄酒杯道:“白主任,咱俩喝点吧,嗯——理由嘛不要我说了,大家都知道。”
“呃,什么理由?”白翎毕竟性情粗疏,没反应过来。
“娃娃亲呀,”樊红雨笑得更甜,“若那桩婚事成了,今晚我该叫你声嫂子,对不对?”
徐璃假装惊诧:“是吗?”
方晟、朱正阳等一班人惊若寒蝉,都不敢说话。
白翎被揭破伤疤恨得暗自咬牙,表面只能报以微笑,道:“是啊是啊,真成为一家人多亲啊,来,咱俩干……一壶?”
恼羞成怒之下她不一小杯一小杯地喝,而想一下子击倒对方!
孰料樊红雨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曾连干几壶放倒朱正阳、齐志建、程庚明等人,至今仍是梧湘官场津津乐道的逸事,喝酒方面怎会示弱?
“嗯……分两口可以吗?”樊红雨道。
白翎大度地摆手:“行,反正我一口干!”
朱正阳等人暗笑不已,方晟干咳一声准备打岔——他固然不想白翎过于强迫徐璃和姜姝,但也不愿她当众出洋相。
“这个……还是小杯比较好,今天省委来了不少领导……”
“没事,没事……”白翎说罢骨咕骨咕一饮而尽。
樊红雨表情略带痛苦地、缓慢地分两口将酒喝掉,右手轻抚胸口,似乎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
白翎正待再接再厉,谁知徐璃主动起身替她斟酒,细言慢语道:“今晚第一次见到白主任,非常高兴,我也敬一壶,白主任随意。”
说着没等白翎反应过来就喝光壶中酒!
徐璃酒量其实远不如樊红雨,但她经常在酒吧喝猛酒,那都是三两的大杯!
白翎有点愣神,怔忡间方晟连忙劝道:“你喝得太快了,缓缓吧……”
徐璃端着酒杯道:“方市长,我也敬你一壶!”
“哎……”
方晟知她今晚豁出去了,而樊红雨嘴角含着冷笑跃跃欲势,恐怕今晚事无善了,脑子乱糟糟不知如何是好。
白翎见徐璃连喝两壶,明摆着不想占自己便宜,她也是爽气人,当即二话不说一口喝光!
“正阳,咱俩在梧湘搭过班子,现又在银山一个班子,也走一个?”樊红雨主动冲朱正阳说。
真是一场混战,都是哪儿跟哪儿呀?!
朱正阳强笑道:“走一个,走一个……樊主任果真厉害,一定要手下留情。”
他一语双关,暗示樊红雨适可而止,别让白翎醉得下不了台,毕竟樊红雨酒量之大自己已见识过。
樊红雨抿抿嘴:“今晚是晓灵大喜的日子,大家别藏着掖着,要喝得尽兴呀。”
实质含蓄拒绝了朱正阳的请求。
另一侧严华杰、房朝明和程庚明在白翎目光示意下搜肠刮肚编出理由跟姜姝喝了一壶。
包厢里姜姝酒量最弱,细斟慢饮只能三两左右,猛地喝这么一下子差点当场喷吐!
坐在座位上,肚里翻江倒海,姜姝捱了几分钟终于撑不下去,捂着嘴脸色难看地出了包厢,一溜小跑到洗手间大吐特吐,脑子里浮现白翎的强势、徐璃的隐忍、樊红雨绵里有针,觉得万分委屈,眼泪扑簇簇直往下流。
徐璃担心出事尾随而至,见姜姝泪眼琏琏的样子,轻轻拍了她两下,话中有话道:“怕什么?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姜姝擦擦泪水,道:“我……我是不行了,得先回去休息,帮我打声招呼吧。”
“没事儿。”
徐璃又轻轻安慰了两句,一直陪姜姝到电梯口才回包厢。两个原本针锋相对、心有缝隙的女人因为白翎的存在而站到了同一阵营。
这期间白翎又和樊红雨干了一壶,还准备加满继续,方晟实在看不下去,按住酒壶坚决不让。
徐璃进来没多久,韩青和范晓灵挨个包厢敬酒轮到这儿,韩青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亲自为每个人斟满后自己喝了半壶,然后监督一个个喝掉!
白翎有些醉意了。
连续四壶,就算有意无意的泼泼洒洒起码也在七两以上,几乎没怎么吃菜,饶是她身体素质好,酒量也大,也经不住这番狂轰滥炸。
徐璃同样醉眼朦胧,看什么都是双的,但表面装作若无其事,还能强撑着说话。
樊红雨虽感到晕乎乎眼皮打架,状态却比其它人都好,相反作为吃瓜群众的房朝明倒有八成醉,东倒西歪快坐不住了。
方晟终于开口道:“酒是差不多了,就喝到这儿,接下来一律改饮料!”
白翎想逞强继续战斗,猛地犯起了恶心,赶紧连喝几大口汤压住。
樊红雨端起酒杯,说出白翎闷在肚里的话:“同意方市长建议,先把杯中酒清掉!”
话音未落,“咚”,房朝明一头伏到桌上酣然大睡!
没用的东西,关键时候掉链子!朱正阳暗暗骂道,勉强道:“樊主任,大伙儿都有点多,这样吧,我做个代表陪你喝掉!”
严华杰和程庚明也同时说:“我也代表。”
樊红雨似笑非笑地一扫方晟和白翎,道:“好啊三个代表,那就事事如意了。”
这时外面响起“难忘今宵”的乐曲,方晟如释重负打量各人情况,沉声道:“我们晚会儿走……正阳陪樊主任去宾馆,华杰送徐秘书长回家,白翎由我负责……”
“你负责?”白翎酒意上涌,喃喃道,“你负得了责吗?”
这话杀伤力很大,幸亏朱正阳等人都喝多了没在意,只有方晟听在耳里,心里满不是滋味。
等宾客都散得差不多了,方晟等人象做贼似的偷偷摸摸从安全通道拐到后院,借着夜色掩护叫了出租车分头离开。
找了家宾馆住下,一进房间白翎就全身脱力,软绵绵从方晟肩上滑落到地,瘫成一堆烂泥。
“唉,没实力硬逞强,吃苦的还是自己……”
方晟恨恨道,帮她将衣服全部脱掉,搀扶到浴缸里泡了半个小时。被热汽一蒸,白翎迷迷糊糊有点知觉,懒洋洋道:
“别……别怪我,我……就是看……看她俩不顺眼……想不到那个姓徐的挺……挺厉害,樊红雨又横……横插一杠子,关,关她什么事?难……难道她跟你也……也有一腿……”
“又胡说!”方晟批评道,“不要动辄乱怀疑别人!”
好不容易把她从浴缸拖上床,刚转身烧水,“卟嗵”,白翎竟然滚下了床,然后还能呼呼大睡。
“你真有能耐!”
方晟嘀咕道,拿两张椅子堵在床的左侧,自己则睡在右侧。夜里白翎睡得很安份,时而大半个身子压在方晟胸前,时而闹着要喝水,时而做恶梦发出尖叫声,方晟被折腾得一夜没合眼。
更气人的是,清晨白翎一觉醒来很诧异,说你没陪那几位娇滴滴的女朋友?方晟怒道我在朱正阳他们面前辛辛苦苦积攒十多年的人品被你一个晚上挥霍殆尽,还好意思问我?!
白翎静静回忆昨晚发生的经过,良久无所谓笑道你陪我也是对的,好歹我算是西宫娘娘,后宫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人,身份肯定比那几个贵妃娘娘高。
你……
方晟冲白翎怒目而视,心里却清楚根本拿她无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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